贾莉1987年出生于吉林,读小学时随当兵的父母迁移到了江苏盐城。
高中毕业后,成绩优秀的她考进了南京一所师范大学中文系,由此认识了该校青年教师牟忠宪。1982年出生的牟忠宪是贾莉所在班的辅导员,虽然个子不高,但很有才华,而且在学校人缘也非常好。
贾莉进大学不久就暗恋上了他。出于女孩子的矜持,贾莉没有直接向牟忠宪挑明,而是找各种机会接近他和他周围的人。牟忠宪是个大孝子,大学毕业后就把在山东农村的父母接到南京来和自己一起生活。两位老人在南京人生地疏,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贾莉每到周末,便拉上几个男女同学,主动提出要到牟忠宪家去包饺子、打牙祭,身为辅导员的牟忠宪自然没有理由推辞。
贾莉每次到牟忠宪家后,总是嘴甜、腿勤、手麻利,还找机会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给牟忠宪的父母听,因此深得两位老人的喜欢。当贾莉得知牟忠宪的母亲因为年轻时受了风寒,每到天冷双腿便会疼痛难忍后,更是四处为她寻医问药,最终打听到南京海福巷有家医院在治疗腰腿痛方面有独特疗效。
于是,贾莉连续两个月每周五下午便陪牟忠宪的母亲去那家医院治疗,终于使牟忠宪母亲的腿病有了明显好转,牟家父母因此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只要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要主动让牟忠宪捎信叫她来吃。牟忠宪的父母还在儿子面前明确提出,要他考虑一下和贾莉的关系。牟忠宪对贾莉几年来对自己父母的关心一直都心存感激,但他担心师生恋会对他们两个都不好,便一直将这种情愫埋藏在心底。他对父母说:“我是她的老师,还是等她大学毕业以后再说吧。”
2009年7月,贾莉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南京玄武区一所重点小学当老师。因为当时学校没有教师宿舍,贾莉便和几个同事在校外租房子住,但她仍是一有空就去看望牟忠宪的父母。当牟忠宪的父母得知她租的房子是四人合租,条件非常简陋后,便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那你暂时就搬到我们家来住吧,反正我们家三室一厅,房子大。”
牟忠宪也同意了,贾莉求之不得,于2010年春节前搬了过来。就这样,在牟忠宪父母的撮合下,2011年10月,两人领取了结婚证。第二年11月,他们生下了女儿牟紫彤。结婚之初,小两口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在孩子两岁时,为了改善家里的环境,牟忠宪应聘到了南京一家台资企业任人力资源部经理,家庭经济条件明显好转了,但他们的矛盾却越来越多。牟忠宪觉得,贾莉的虚荣心极强,只要家乡有人托她办事,她总是从不拒绝,而他们夫妇的能力毕竟有限,每到这时贾莉就会埋怨他“不出力”。
牟忠宪有个大学同学在盐城法院工作,贾莉的父母正好在那里,于是她隔三差五就让牟忠宪给那位同学打电话,不是要帮邻居家儿子找工作,就是给同事的女儿换岗位,再不然就让那位同学介绍点生意给她的亲戚做,弄得牟忠宪不胜其烦。
贾莉有个表弟初中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贾莉竟想让牟忠宪利用职权,将这个表弟安排到他所在的台资企业去工作,被牟忠宪断然拒绝。没想到贾莉竟然又哭又闹地指责牟忠宪忘恩负义,说:“我对你父母那么好,你却连帮我表弟找个工作都不肯!”
小两口每次争吵之后,最直接的受害人就是牟忠宪的父母。心胸狭窄的贾莉每次与丈夫冷战之后,便会将牟忠宪的父母一起“速冻”,有时下班回来便一言不发地直接走进卧室睡觉,有时甚至连续一两个月不理睬牟忠宪的父母。生性耿直的牟家父母哪里受得了儿媳的这份气,在他们结婚的第四年二位老人就搬回了山东老家。父母的离去,让非常孝顺的牟忠宪心里异常难过,从那以后,他们夫妇的感情生活便蒙上了阴影。
因为工作业绩出色,牟忠宪所在企业于2020年2月为他配了一辆奥迪轿车,但贾莉却经常要求丈夫晚上开车带她出去兜风。累了一天的牟忠宪自然不乐意,贾莉便因此经常含沙射影地说些怪话,称牟忠宪是“在外面把激情给了情人,回到家将疲惫交给了妻子”。牟忠宪怎么也不明白,以前贤淑懂事的妻子,为什么现在如此不可理喻。
一次次的争吵,积蓄了太多的不愉快,两人都觉得这样的家庭已经没有了存在下去的意义。2022年11月,两人在女儿过完11岁生日后的第三天,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双方约定女儿由牟忠宪抚养,贾莉每月支付抚养费2000元,直至女儿成人。考虑到独自在南京的贾莉暂时没有住房,牟忠宪便主动提出前妻贾莉可以暂住在原来的房子里,直到她重新嫁人为止,这样也可以尽可能地照顾年幼的
女儿。他们还约定,考虑到女儿现在还小,暂时不要将离婚的事告诉女儿。
离异家庭孩子遭殃,复婚无望身心遭重创
因为是“离婚不离家”,贾莉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照顾女儿牟紫彤,这个家庭似乎和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因为已经不是夫妻了,受过良好教育的牟忠宪便像个兄长、朋友一样,处处谦让着前妻贾莉,有时晚饭后,在女儿的要求下,他们甚至还三个人一起去散散步。这对贾莉多少是个安慰。离婚后的贾莉也在不断反思自己从前的行为,她甚至还想着与牟忠宪破镜重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牟忠宪的生活中竟然很快就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名叫闫左青,是南京一家外资企业的俄语翻译,比牟忠宪小两岁,一直未婚。牟忠宪和闫左青是在一次公务活动中认识的,之后两人有过几次合作,双方互有好感,并于2023年2月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为了不刺激贾莉,也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受伤害,牟忠宪尽量和闫左青在外面约会。5月的一个星期六,闫左青提出要到牟忠宪家去看看,牟忠宪见女儿上舞蹈培训班去了,便同意了。然而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次,让贾莉看得心里很不舒服。
为了“争口气”,贾莉之后也谈了几个男朋友,但一直没有遇到让她满意的。2023年8月,贾莉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在南京某星级酒店当客房部经理的离异男士,两人聊得非常投机,并多次见面约会。但是,当一个月后对方听说她有个十多岁的女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手机号也全部换掉了,这让贾莉的心理再次受到重创。
贾莉所教的班里,有9个学生来自离异家庭。贾莉发现,这些长期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中多少会有些敏感、多虑,甚至是焦躁,这让她不由得担心起自己女儿的身心健康。为此,她特意为学生们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是《爸爸、妈妈,我想对你说》。其中,一个叫葛云龙的学生写的作文让她读得泪流满面。
这个父母离异三年多的12岁男孩,在作文中这样写道:“爸爸,你离开我和妈妈三年多了,妈妈说你不要我们了,但是,我还是想要爸爸的。爸爸,你知道吗?现在的少年犯越来越多,老师说,这些少年犯中很多人都是生活在单亲家庭的。爸爸,我想读书,我不想当少年犯;爸爸,你快点回来吧……”读着这个平素少言寡语孩子的作文,贾莉的脑子里全是自己女儿的影子。
这个男孩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小,却早早地尝到了家庭破碎的苦楚,父母的离异给孩子在心灵上造成的伤害,是任何丰裕的物质条件都无法弥补的啊!想到这里,贾莉决定将自己与丈夫离婚的事向女儿摊牌,如果女儿不能接受,她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与丈夫复婚,绝不能让女儿弱小的心灵受到这样的伤害!
正如贾莉所料,晚上当她将自己与丈夫离婚的事告诉女儿后,女儿还没听完就哭成了泪人。十多岁的女儿正在读小学五年级,她并不会讲太多的道理,只是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不要你们离婚,我要妈妈,也要爸爸!”女儿的哭喊让贾莉的心都碎了,这也更坚定了她想要复婚的念头!但是,如何才能让丈夫回心转意呢?贾莉考虑再三,决定“以情感人,从细微处入手”。
从那以后,贾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下午一下班,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精心挑选几样牟忠宪爱吃的净菜回家做给牟忠宪吃。晚饭后,她还会找各种借口让女儿缠着爸爸讲故事,不让牟忠宪外出与闫左青约会,有几次她甚至教女儿缠着牟忠宪撒娇:“我要爸爸妈妈都陪我睡觉。”面对这些,牟忠宪感到很无奈。
2023年11月底,学校刚放寒假,贾莉就带着女儿坐上了去山东的火车。来到婆婆家后,她含着眼泪检讨了自己以前的种种不是,请求公公婆婆无论如何要看在孙女的分上,劝劝他们的儿子回心转意。善良的两位老人听罢她的哭诉,当即便跟着贾莉回了南京。无奈这次任凭他们磨破嘴皮,牟忠宪就是不同意与贾莉复婚。
贾莉觉得,牟忠宪之所以不愿意与自己复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闫左青“缠着他不放”。于是,她想方设法弄到了闫左青的手机号码后,以每天三四十条的频率给闫左青发短信,让她“为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不要再制造人间悲剧了”。
不仅如此,她还找到闫左青所在单位,向闫左青的同事们哭诉自己与牟忠宪“来之不易的爱情”,和“女儿渴望重新找回父爱而夜夜哭湿枕头”的遭遇,并以女儿紫彤的口吻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闫左青单位的大门口,求闫左青“放过我爸爸,还我们一个正常的家吧”,弄得同事们都以为闫左青是个拆散他人家庭的“第三者”,这极大地损害了闫左青的个人尊严。
牟忠宪得知贾莉的这些举动后非常气愤。他为此多次找贾莉谈话,希望她能理智地认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不要伤及无辜,但贾莉推说这是女儿要她这样做的,“女儿不想失去爸爸”。牟忠宪闻此,坦诚地表示:“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记我是个父亲,我会尽自己的全部所能关心、保护自己的女儿,即使我再婚也是这样,我不会让女儿失去爸爸的。”但贾莉却冷冷地说:“谁会相信这些!”
为了尽可能地拉住牟忠宪离开她的脚步,贾莉竟然不惜以“身体状况不佳”为由,从2024年3月1日起向学校请了半年的长假,每天只要牟忠宪外出,她就在后面打辆出租车进行跟踪,只要发现牟忠宪与闫左青约会,她就打110报警,说是“举报卖淫嫖娼”,弄得牟忠宪和闫左青哭笑不得。但是,即使在她如此无理取闹之下,牟忠宪仍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没有赶她离开,而是多次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贾莉却表示:“闫左青就是我的病根。只要她离开你,我的病就全好了!”
贾莉的胡闹,早让闫左青不胜其烦,她也曾因此而多次向牟忠宪提出过分手。每每至此,牟忠宪总是好言相劝,请她理解一个离异女人的内心苦楚,善良的闫左青也表示愿意配合牟忠宪,共同处理好这个问题。两人商量后决定,为了尽量不刺激贾莉,他俩尽量减少见面。
一连一个多星期,贾莉见前夫每天晚上都待在家里陪女儿,觉得是自己的苦心终于有了结果,她甚至以为牟忠宪已经回心转意了。她的脸上又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她还买来不少新布,自己动手把家里的沙发套、空调外罩等全部重做了新的,以此纪念自己感情的“新生”。
见贾莉的情绪稳定了许多,牟忠宪当然非常高兴。此时的他,心里对闫左青有着深深的歉意。2024年6月1日上午,牟忠宪和贾莉一起带女儿到南京郊外的珍珠泉生态游乐园玩了一天,下午4时许他给闫左青发短信,请她多买点女儿平时爱吃的菜,提前到他家去做好,等他们回来一起吃。牟忠宪本来是想用这个事实让贾莉相信,闫左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是会对他们的女儿视如己出的,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当晚7时40分,玩了一整天的三人终于回到了家。因为天太热,紫彤一进门就嚷着要吃冷饮,早就做好准备的闫左青好意递给她一杯冰水,却被贾莉借故一巴掌打落在地。她的这一突然举动,让在场的人一时间全都愣住了。为了打破僵局,牟忠宪主动拉着女儿的手,说:“我去给你拿冷饮吃。”但贾莉却一下子拦在他面前,指着闫左青说:“你让她走,我们家的事不要这个无关的女人在场。”
她这句话,将一直忍耐着的牟忠宪激怒了,但他还是强忍住心里的不满,语气平和地说:“贾莉,你冷静点,闫左青是我请来的客人。今天这么热的天,闫左青听说我们带女儿出去玩了,知道我们很累,好心过来帮我们做饭,你不应该这样对她的。”他的话音还没落,贾莉已经跳了起来,她拉开房门对着闫左青高吼道:“请你立刻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一直忍耐的闫左青再也忍不住了,她又气又恼地问贾莉:“你并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你有什么权利赶我走?”牟忠宪对贾莉的做法实在不可理解,他劝说道:“闫左青是我的女朋友,你没有权利赶她走。”
贾莉怎么也没有想到,搞了半天牟忠宪并没有回心转意,而是仍然要和闫左青结婚,这让她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她甚至想到了前不久消失的男友说过的那句话。是啊,没有男人愿意当继父,哪个女人又愿意当继母呢?即使不得不当,她也不会好好对待继女的,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更何况闫左青完全可以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贾莉简直有点不寒而栗。那晚,她一直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稍不注意女儿就会被别人夺走。第二天早晨女儿去上学时,贾莉又反常地要送女儿去学校,被女儿拒绝了。
想着复婚无望、女儿注定是要生活在破碎的家庭中了,贾莉决定要尽可能地多给女儿一点关爱。从那天开始,她对女儿的体贴、照顾简直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每天她至少要给女儿洗三次脚,且每次至少要泡二十分钟,说是这样女儿才能不受风寒、不会感冒;所有来找女儿的电话,她都要反复询问对方姓名和住址,并记上对方的来电号码,说是以防万一……
贾莉这样的生活方式,让女儿也渐渐心生反感。因为经常在女儿写作业时,她会突然端一盆水来让女儿泡脚,只要女儿稍有不满,她就觉得“一定是有人教唆过我女儿了”,弄得女儿痛苦不堪。
如此生活状况,让已经十多岁的女儿产生了极大的反感。2024年9月14日晚,当贾莉再次让女儿泡脚时,女儿挣扎着跑进爸爸的房间,哭喊着表示“以后我跟着爸爸生活,再也不跟你过了”,这让贾莉觉得万念俱灰。她不明白自己一心一意疼爱的女儿,为什么不仅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反而“不识好歹”地与她“决裂”,这让她觉得活着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但是,贾莉最担心的还是女儿从此会堕入苦海,因为她觉得“再也不可能有人会像我这样真心爱她了”,这是让她最痛苦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事。贾莉觉得,自己即使离开这个世界,也得带着女儿一起上路,理由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女儿从此不再受苦”。
2024年9月15日晚6时许,贾莉趁女儿在厨房洗手的机会,死死拉着女儿一起跳楼自杀。女儿一下子惊呆了,她惊慌地问贾莉:“妈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她本能地想挣脱妈妈。可已经决定了要帮女儿“解脱”的贾莉,此时像疯了一样,竟使足全身力气抱住女儿的双腿,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从五楼的窗口推了下去。牟紫彤大声呼喊:“妈妈,快救我……”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听着女儿坠楼时的惨叫和坠地时的巨大声响,贾莉好像突然被惊醒了,呆呆地软瘫在了厨房的窗前,喃喃自语:“我女儿,女儿……”正在楼下纳凉的邻居们发现后,一部分人抱着摔得面目全非的紫彤送往医院急救,另一部分人火速冲到楼上拉住了准备跳楼的贾莉,接警后的警察随后也赶到了现场。遗憾的是,紫彤因为伤势过重,于次日凌晨不治身亡。
贾莉为人师表,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葬送自己亲生女儿的如花生命,这个消息传开后,立即在南京城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甚至认为贾莉一定是疯了,否则是不可能做出这等惨绝人寰的事的。为了慎重起见,司法部门专门为贾莉做了精神病鉴定,结果显示:贾莉患有抑郁症,但作案时有民事行为能力,故应负法律责任。
2024年9月26日,南京市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贾莉批准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