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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园叟
贾赦是荣国公贾源的嫡孙,贾代善和贾母的嫡长子,荣国府第三代继承人,世袭荣国公一等爵,正一品将军。
贾家的创业始祖宁荣二公因武勋受封公爵,奠定家业。勋爵之家都期望实现从钟鼎之家向书香之族转型,故宁荣二公挑选“攵”为贾家第三代辈分标志,如贾敬、贾赦、贾政、贾敏等。然而,带“攵”的汉字多不胜数,贾代善为何给自己的继承人选个字义古怪的“赦”字为名呢?
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荣公和贾母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冷子兴演说中贾赦仅有袭官一句,与对贾政不吝溢美之词的长篇大论形成鲜明对比。
小说第三回,林如海委托贾雨村送黛玉进京前,特地向贾雨村介绍过贾赦和贾政:
“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书烦托。”
林如海对贾赦的介绍也是一句带过,而对贾政也是大加赞赏。从中看出,不管是贾家至亲林如海,还是对贾家了如指掌的冷子兴,他们提到贾政、贾赦兄弟时,都明显厚此(政)薄彼(赦)。而实际上,贾赦为兄长,又是爵位继承人,他的身份地位都高过贾政,不应该被人们忽视和边缘化。
黛玉一进荣国府就发现大舅贾赦所住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二舅贾政却住在荣国府正院,荣国府正堂“荣禧堂”也在贾政这边。“荣禧堂”牌匾是皇帝御笔“书赐荣国公贾源”的,落有皇帝的印章“万几宸翰之宝”。可见“荣禧堂”是整个荣国府的政治中心,也是贾家的荣耀。可是这里住的不是荣国府第三代继承人贾赦,而是贾政。贾赦作为长子虽继承了爵位,但却失去荣国府的家产和正堂的管理权,这明显有违封建世袭制度。
贾家是封爵贵族,非平民百姓。世袭制度是王朝的制度安排,贾家是王朝“体制内”公爵贵族,宗法必须服从王朝制度。荣国府的爵位继承人贾赦应该住在皇帝赐匾的正堂正院,否则就是对皇权的蔑视和不敬。事实上贾政占据正堂,贾赦却偏居一隅。这绝不是贾家有意冒犯天威,也不可能是贾家的疏忽。
事出反常,必有隐情,只是曹公不便明说,而把它隐藏在贾赦的名字里。
先看赦字的字面意义,【说文】赦,置也,释也。【广韵】赦,宥也。宥的字义为饶恕,原谅,如宥罪,宥恕,宽宥等。《汉语字典》和《新华字典》赦 ,免除和减轻刑罚或对罪犯减免刑罚。如赦免、大赦、特赦、十恶不赦等。
可知赦有两层字义,一是犯罪,二是犯罪后得到宽恕。
也就是说,贾赦曾经犯罪并得到皇帝宽赦。事后皇帝赐名贾赦,抑或贾家因感恩讨好皇帝,改名贾赦。贾赦,字“恩侯”,就是佐证。
书中虽无贾赦犯罪的记录,但他胆大妄为,荒淫无度。贾赦人品和性格据有明显的犯罪特质。
第四十六回,贾赦意欲强娶贾母的贴身大丫头鸳鸯做妾,搅得荣国府上上下下鸡犬不宁,几乎闹出人命。鸳鸯之于贾母既是心腹又犹如左右手,贾母离了鸳鸯,饭都吃不下去。贾赦强娶鸳鸯等于是要母亲的老命,可见贾赦不孝之极。不孝之徒和不法之徒也就一步之遥!透过王熙凤之口,我们可知贾赦平时胡作非为到什么地步。
“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作什么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放在屋里,没的耽误了人家。放着身子不保养,官也不好生作去,成日家和小老婆喝酒。”
第四十八回,(平儿讲述)一个叫“石呆子”的,家中有二十多把古扇,上面都是古人写画真迹。贾赦知道后先是吩咐贾琏找石呆子出重金购买。石呆子虽然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但他就是死活不肯卖掉古扇。后来贾赦勾结贾雨村,诬陷石呆子“拖欠官银”,把他拘押到官府,并且抄没家产。石呆子被弄得家破人亡,古扇悉数归了贾赦。得到古扇后贾赦仍然不依不饶,埋怨贾琏先前办事不力,将贾琏一顿毒打。
古扇一事,反映贾赦凶残无耻,自私狭隘,无法无天的本性。贾赦不但凶残无耻,而且冷酷无情。他为了5000两银子,竟将亲生女儿迎春嫁给同样凶残无耻的“中山狼”孙绍祖。迎春嫁到孙家不久就受尽折磨而死。虎毒尚不食子,贾赦禽兽不如!
这样的贾赦,我们怀疑他是有前科的罪犯,绝非凭空臆断!第四十七回,贾母在贾赦强讨鸳鸯风波稍稍平息之后,骂贾琏时提到她“连头带尾四五十年,凭着大惊大险千奇百怪的事,也经了些,”可能就包括贾赦犯罪给贾家带来的危机。
贾赦字恩侯,赦是赦免,恩是开恩。只有皇帝才有赦免和开恩的资格和权利。贾赦闯了什么祸,犯了什么罪,无从考证。但他因此失去了敕造荣国府的继承权、管理权,肯定犯的是大案重罪。案发后二代荣国公贾代善上本求情,皇帝念及贾家祖上的功劳,宽恕了贾赦的罪过,仍让贾赦袭爵。但为了严明法纪,教训贾赦,朝廷剥夺了他的爵产继承权。这才有贾政住在敕造荣国府,而贾赦只能划出一个小院另立门户。
从贾赦后来的表现来看,被宽赦后,他显然没有接受教训,而是继续胡作非为,丝毫没有收敛。强娶母亲的贴身丫鬟触犯家规,强夺石呆子古扇触犯王法。尤其是强夺古扇一事,后来被人举报到朝廷,皇帝震怒。被“赦”一次的贾赦再次犯罪,辜负亲恩,亵渎皇恩,势必罪加一等。贾赦再次犯罪加快了贾家败落的进程,贾府被抄,贾赦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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