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病床上的周正声音拔高了几分，眼里满是震惊，“你让我没钱就别治了？”他脸色苍白，因病痛而显得虚弱不堪，但此时他那双眼睛却像猎鹰一样，死死盯着我。
我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拎着水果和一叠检查报告，神情淡然，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对啊，没钱就别治了。你不是一直讲AA制吗？这是你的事，我管不了。”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病房外的嘈杂声仿佛被隔离了。周正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攥紧了被角。而我的心，也在这一刻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冲破胸口。
这不是冲动的话，更不是赌气的话。这句话，我压在心底已经太久了。
我和周正结婚三十三年了。
刚结婚的头几年，我们的生活并没有这么冷漠。那时候，我还以为我们是有爱的，甚至以为这爱能抵挡住生活中的一切风雨。
我们是自由恋爱，他是单位里公认的才子，写得一手好字，风度翩翩，追我的人里，他是最耀眼的一个。
而我呢，外貌不算出众，但心思细腻，温柔体贴。
我们相识于一次单位文艺活动，他主动向我告白，说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中，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婚后，我们度过了短暂的甜蜜期。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我们总能在彼此身上找到慰藉。
日子虽然紧巴，但我们一起努力，他为了升职拼命加班，我则在家里洗衣做饭，一点怨言都没有。
我们常常在晚饭后手拉手散步，聊着未来的规划，憧憬着有一天能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过上安稳的生活。
可变化，开始于婚后第七年。
那年，周正的事业逐渐稳定了，收入也渐渐增多。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下班后就回家，而是常常以“应酬”为由晚归。刚开始我并没有多想，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收拾房间，无意中发现了他的一本记账本。
翻开一看，我愣住了。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我们日常生活的每一笔支出，甚至连买菜花了几块几毛都清清楚楚。
“你这是干嘛？”我拿着账本，语气里带着不解和一丝恼怒。
“记账啊。”他从沙发上抬起头，理所当然地回答，“咱们花的钱都得明明白白，不然怎么公平呢？”
“可是，咱们是夫妻啊！”我试图用感情去说服他，“这些小事，为什么要算得这么清楚？”
他却一脸认真地对我说：“夫妻是夫妻，但经济要独立。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因为钱的事闹矛盾。你看，现在这样多好，每人都出一半，谁也不欠谁的。”
我愣住了。他的语气像是在谈工作，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想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他的话。
从那之后，我们的生活开始有了“明确规则”。家里的每一笔开支都要分清楚，房贷一人一半，水电费一人一半，就连过年给双方父母的红包，也要各自出自己父母的那一份。
刚开始，我还试图抗议，可每次都被他的理由堵得哑口无言。渐渐地，我不再争辩了，反正争了也没用。我开始习惯这种“AA制”的生活，甚至有些麻木了。
可就在这种麻木中，我的心却在一点点破碎。
有一次，女儿小玉放学回来哭着跟我说：“妈妈，学校要交书费了，可爸爸不给我钱。他说这是你的责任，让我找你要。”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小玉才十岁，她什么都不懂，却要在亲生父母之间学会看脸色要钱。
我拉着她的小手，强忍着眼泪：“没事，妈妈给你。”我去质问周正，他却一脸坦然：“你不是早就说好了，孩子的教育费归你管吗？我没说错吧？”
我气得浑身发抖，可他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甚至还反过来指责我：“你不要老想着让我多出钱，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你不负责任？”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厨房里洗碗，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人，寄居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存在感。
后来，女儿长大了。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学费问题，我们又争吵了一次。他坚持只出一半，剩下的让我去想办法。我没办法，只能去找娘家借钱。女儿知道后，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妈，你为什么不离婚？”有一次，她忍不住问我，“你图什么呢？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就为了受气吗？”
我愣住了，说不出话来。是啊，我图什么呢？我图他的陪伴吗？可这些年，他除了算计，就是冷漠；我图他的爱吗？可我们的感情早就被他那一本本记账本磨得一干二净了。
可我还是没有勇气离婚。我害怕别人议论，害怕女儿会因此受到影响。更重要的是，我害怕自己一个人生活。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彻底认清现实。
直到去年，他突然查出肾病，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我陪他去医院检查，拿到手术方案的时候，他看着高昂的费用，皱起了眉头。
“手术费这么贵，你先出吧，”他说，“等我好了，再还你。”
我冷笑了一声：“还我？你怎么还？你有吗？”
他沉默了。其实，我们的经济情况我最清楚。他一直坚持AA制，可这些年他把钱全都存进了自己的账户，甚至连女儿的婚礼，他都只象征性地出了三万块。现在，他没钱治病，却妄想让我替他承担。
“你是我老婆！”他忽然提高了声音，“你不管我，还有谁管我？”
我盯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多年来压抑的愤怒：“老婆？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婆吗？这些年，我们的关系，不就是合伙人吗？现在你没钱了，想起我是你老婆了？”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窗外。脑海里回放着我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甜蜜的、冷漠的、争吵的、妥协的……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冗长而混乱的电影。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女儿打来的。她听说了父亲的病情，问我怎么办。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知道。”
“妈，”她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爸。你要是实在不想管，那我来吧。”
听着她的话，我的眼眶湿润了。小玉长大了，她比我更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爱。而我，却在这场婚姻中，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这一晚，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拿出存折，把手术费交了。周正看着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或许，这就是我能给他的最后一点情分了。
手术很成功，但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书。等他康复后，我会把它递给他。
后记：善恶终有报
婚姻是一场需要彼此珍惜的旅程，失去了爱与尊重，再坚固的关系也会崩塌。周正用他的“AA制”毁掉了这段婚姻，也毁掉了自己晚年的依靠。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若一个人只懂得自私与算计，最终只会被孤独反噬。
珍惜身边的人，别让冷漠成为婚姻的墓志铭。善恶终有报，不珍惜婚姻的人，晚景往往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