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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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留守儿童,爷爷是留守老人。

五年间,父母音讯全无,日子一度过得紧巴巴。

为生活,年迈的爷爷挺直了腰杆在田里干得昏天黑地,直至吐血。

村里人总是欺负我,说:「你父母不要你咯!」

就连我也这么认为。

可是床上的爷爷却急得跳了起来「我儿子孝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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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句反驳的话,爷爷又吐了血。

我拾起桌上的布,红着眼眶给他擦嘴。

爷爷推开了我的手,气喘吁吁地指着林婶子,嘴唇蠕动着,却因愤怒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的小手不断在爷爷佝偻的后背帮他顺气。

每顺完一次,我的心就揪得疼上一分。

爷爷的背,很干瘪,也比寻常老人弯上不少,几乎接近九十度,就连看我的时候,都要艰难地抬起头。

这样畸形的躯体已经让他摔过几次跤,累了好几年,受尽了苦和楚。

我知道,爷爷变成这样都是常年劳作形成的。

爷爷今年八十三,为了填饱肚子,接近四十度的天,他还要在田里锄地割草。

同龄的老人哪个不是承欢膝下,像个老大爷一样窝在藤椅上嗮太阳,亦或是走街串巷磕磕唠唠。

爷爷他,太苦了。

经刚才那一闹,所有人都怕惹祸上身,珊黯然离开了。

我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又移到地上的血迹。

鲜红,耀眼。

很窒息。

我今年九岁了,是个废物,没有足够的力气帮爷爷,此刻的我多想快快长大。

我想为爷爷撑起一片天,帮他多分担地里的活,成为他手中的棍,重重打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

爷爷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才休养了几天,就又扛着锄头颤颤巍巍去了地里。

得知这个消息,我看了眼讲台上的陈老师,一咬牙,跑了。

我跑得很快,耳边不仅有呼呼的风声,还有陈老师焦急的叫喊。

我穿过一片片芦苇丛,一茬茬甘蔗地。

一口爬上了山丘。

今天的太阳依旧灼热。

源源不断的汗水掉进了眼睛,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这么热的天,爷爷握着锄头高高举起,又落下。

也许是虚弱的缘故,他脚下那块地几乎没有半点儿变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爷爷跟前,又是怎样挨他训的。

只知道眼泪珠子断了线似地往下掉。

我轻轻拉着爷爷的裤子语气几近哀求。

「爷爷,我不想读书了,你回家休息,让我来好不好?」

啪的一声,手背一下子红了一大片。

我的手也因此离开了爷爷的裤子。

爷爷猛然抬起头,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瑶儿啊!你这么小,不读书还能干啥?」

我摸了摸通红的手背,语气认真「我可以锄地,挖草,帮爷爷洗脚,骂那些瞧不起爷爷的人。」

任爷爷活了这么多岁数的人,都被我的话感动到哭了。

他扔下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膝而坐,静默不语。

我也没说话,跟着他坐了下来。

盛夏的风再怎么吹,都是燥热的。

我抬起头,让眼泪不要往下流。

耳边缓缓响起爷爷有气无力的声音「瑶儿,你一定要读书才有前途,就像你。」

声音止步于此,爷爷的浑浊的瞳孔肉眼可见地失去了光芒。

「爸爸是吗?」

我接上了那句话。

爷爷颓废地看了我一眼,缓缓点头。

我心头一酸,背过身体,泪水如同崩了的堤坝,任由滔滔江水汇入五湖四海。

为什么要像爸爸,爸爸这个大山里唯一一个大学生都不要他了。

是个白眼狼啊!

难道爷爷就不怕我也被大城市繁华的喧嚣迷惑住不愿回来了吗?

这个念头在心里碾辗了千百回,我终是不愿说出那句让爷爷寒了心的话。

学,还是要上,只不过我求了陈老师让我提前放学好去帮爷爷干活。

陈老师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她摸了摸我的头。

收回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好几张一百块。

看着眼前的钞票,安安稳稳落入我手心,我几乎是瞪大了眼睛。

「小瑶,把这些钱给你爷爷,就说。」

她顿了顿,皱着好看的眉眼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头顶再次附上那只温暖的大手「就说是政府补贴的。」

陈老师蹲下的那一刻,一束阳光照在她姣好的脸上。

我抓紧了钞票,一把抱上她。

这一刻,我好像置身于温暖。

我贴在陈老师耳边小声道:「谢谢你,陈老师。」

陈老师是三年前来我们这儿支教的,她温柔,亲和,几乎所有小朋友都喜欢她。

即使山里生活苦,她这一坚持就是整整三年。

我因家庭特殊,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这不是第一次资助我了,这次的五百,加上上次,上次,上上次的200,300,800我都一一铭记于心。

等我能挣钱了,一定会还给她。

爷爷接过我手里的钱,数了数。

我硬着头皮按照陈老师的话对他说。

爷爷眸光闪烁,捏着钱转身进屋从抽屉拿出一个本子画了几笔。

那个本子,我翻开看过,是爷爷记账用的,账单第一行写了陈老师的名字。

到底是谁补贴的,我们都心知肚明,可是没人去戳破。

夏天在慢慢溜走,秋天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爷爷终于不用那么累了。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学,我和爷爷在地里忙活了一整天。

几近帷幕,周围聚来丝丝凉意。

可我没想到还有更凉的。

当我和爷爷满身疲惫回到家,恰遇村长将村子里的人聚起来开大会。

人群中的村长红光满面,话语难掩的激昂。

「我们村要修路了……」

即使有政府的补助,还需我们每家每户按人头出一万。

这消息一出,众人都变了脸。

尤其是我爷爷,霎时脸白如纸。

我咬着唇,握住了爷爷的手。

痛骂自己没用。

我是个废物,关键时刻什么也帮不了,加上我还有那两个没有良心的父母,我们家一共要缴四万。

这是什么概念?

爷爷干到吐血一年才挣个一万来块。

更别提常日的开销,一年能存到的钱少之又少。

爷爷从不避着我,家里总共就两万来块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一下子就要我们四万,是要逼死我们爷孙俩吗?

爷爷迷茫地看着前方,握着我手的力道不知不觉大了许多。

我哪怕是疼得龇牙咧嘴都不敢打搅爷爷。

因为爷爷现在脆弱得几乎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从我眼前消失。

我顺着爷爷的视线看去。

那边的村长被众星捧月般捧着。

与他的喜悦不同,我们山里的人经济本就困难,几万块是拿得出,可这钱要攒好几年呢!

众人纷纷苦巴巴卖起了惨问村长能不能他们家少收点。

村长摸了摸胡子严肃地摇摇头。

见村长态度决绝,哀叹声此起彼伏。

有人突然朝爷爷这边看了过来。

他们一扫颓气,扬起了笑「这不是姜老头吗?对呀!他一个人可是要帮全家缴四万块都没吱声,我们还急什么?」

看着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我拳头攥得发白,浑身冰冷彻骨。

他们非要见别人过得比自己更不好才开心是吗?

爷爷和善大了半辈子,在我记忆里从没招谁惹谁,这些人为什么对他恶意那么大!

到底是为什么?

听见他们落井下石的话,爷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拉着我走到了村长面前。

他眼睛泛着期待的光,用几乎是祈求的语气问「老刘,我儿子儿媳都这么多年不回来了,他们那份能不能等他们回来再交?」

「不行!」

村长一口否决。

周围人刚才还带着忐忑,此话一出。

又是一阵落井下石。

村口的老大爷拍着爷爷的肩膀揶揄道:「你那儿子不会是死在了外面,还等着回来,等你入土吧!」

「哈哈哈哈。」

爷爷气炸了,手上的拐杖朝老大爷的腿打下一棍。

「我儿子才没死,他只是在外面有很重要的事要忙,暂时不能回家。」

「诶哟,怎么还打人。」

老大爷弓腰跳脚躲到了村长身后。

周围人都竖起手指对爷爷的行为做出了指责。

霎时间,爷爷被千夫所指。

他被围在了中间,显得多么弱小可怜。

我哭着将他们的手指一个个打掉,可每打一次,手指却又竖了起来。

他们就像嗜血的藤蔓,砸不烂,杀不死。

不知是谁伸出一只手将我推到了地上。

我溅起了一地的灰,满脸都是委屈。

爷爷抱着我朝村长投去了说也说不出的委屈。

村长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他们说得也没错,要实在拿不出钱,我就帮你儿子儿媳办张死亡证明吧!你也别倚老卖老,见着好就收收。」

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扬起,又重重落下。

现场目瞪口呆。

就连我也捂住了嘴巴。

我爸他们是爷爷的逆鳞,他们倒好,拍拍屁股就到大城市逍遥快活去了,独留这么大的烂摊子将爷爷的腰都压弯了。

真是该死!

我看着漆黑的夜色,等待云层飘过,露出那两颗依偎在一起的明星。

爸,妈,你们究竟在哪里,这些年,你们哪怕是寄一点点钱回来,我和爷爷的生活也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