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9日,两个国家站在了人类世界的对立面。在联合国大会举行的第76届第八次会议上,一场关于将拥有食物列为基本人权的表决引发了广泛关注。
在180个国家赞成且无人弃权的情况下,以色列和美国却投下了反对票。这已是这两国连续第四次阻挠该项决议,因为一旦决议通过,以色列在巴勒斯坦的所作所为将面临国际社会更加严厉的谴责,而这只是美国为了维护以色列宁愿与天下为敌的众多例证之一。
自1972年以来,美国已至少53次动用否决权,全力阻挠任何对以色列不利的联合国决议。美国在短短200多年中就在这个星球上建立一个迄今为止最强大的霸权体系,而更加令人惊讶的是,以色列这个弹丸小国刚刚建立数十年,竟可以如此深度地操纵这个强大的帝国。
在美国的所有盟友中,这种独特性是绝无仅有的。即使考虑到以色列在中东地区的特殊战略价值,也很难解释帝国的全部行为逻辑。
在战略意义更加重要的欧洲,美国对跟自己亲缘关系更近的英国也未曾表现得如此亲密,甚至到了连假装遵守自己一直宣传的价值观也顾不上的程度。因此,帝国的内部必定存在一个足够强大、足够特殊的变量,才能够填补因果链条上的空白。
美以关系的转变历程
1953年9月,以色列无视联合国禁令修建约旦河取水运河,时任美国国务卿的杜勒斯旋即宣布终止对以外交援助,以色列便在一个月后终止了计划。
同一时期的众多例子表明,以色列并非从一开始就在美国的盟友体系中占据特殊地位,那时的美国以已经在对以色列进行大规模的援助,但是如同它今天跟日本、韩国等盟友的关系类似,美国在当时能够相当有效地节制以色列的行为。
1956 年,美国还能毫不费力地说服以色列撤出从埃及手中夺取的领土,借此从阿以矛盾中获益,掌控中东局势,这也是美国扶持以色列的初衷。然而从60年代中期开始,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政策开始不受控地向以色列倾斜,其最主要的标志就是以色列设法令美国默许它拥有核武器。
1963年,肯尼迪总统与以色列就核研制展开持久对峙,其强硬的态度使以色列核计划多次受阻。直至约翰逊继任总统,事情忽然发生了转机。
1968年,时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的理查德·赫尔姆斯报告以色列已实际拥有核能力时,约翰逊总统表现烦躁且犹豫,也没有按美国的利益采取行动,反而对以色列的支持更强烈,即使在与美国利益相背离的情况下也从未停止。
而且,美国的加倍支持不仅没有使华盛顿对以色列的影响力增加,反而下降了。例如尼克松政府为了让以色列支持联合国242号决议,不仅没有威胁其停止援助,还私下提供额外的战斗机。
在以色列占领了叙利亚的格兰高地后,美国不顾包括欧洲盟友在内的所有国家反对,坚定地站在以色列一方,破坏了其自己构建的战后世界体系规则。许多证据表明,以美关系自60年代中期起就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犹太群体特性及以色列游说集团的兴起
从美国的公开外交政策中发现这种转变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找到这段时间美国境内的亲以色列团体发生了什么,其影响力为何会增长得如此迅速?
这面临两大困难,其一:二战后的舆论环境使得讨论犹太人,尤其是涉及负面信息时的风险很高,很少有人愿冒被贴上反犹主义标签的风险进行研究,导致相关可靠的研究资料稀缺。
其二:以色列游说集团并非结构严密的等级化组织,而是由数百个政治行动委员会、商业联盟、基金会、NGO等组成的庞大的去中心化网络。而要理解以色列游说集团的崛起,需先解答“谁是犹太人”这一问题。
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宣布建国,宪法规定以色列是一个犹太国家,但当时以色列的犹太人口不足70万,急需从全世界吸引犹太人,壮大国家的实力。可是如何辨别新移民是不是犹太人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因为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犹太人有着不同的肤色,说着完全不同的语言,生活习惯也各式各样。
另外在欧洲历史上,犹太群体以擅长金融和经商而闻名。如今,欧洲人常将其在金融业的成功归因于基督教教义禁止放高利贷,实则金融业的核心是利率差,犹太社会在这方面是独具优势的。
在古代欧洲的日常经济活动中,族群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同一个族群内部进行借贷,利率往往比族群之间要低。
相比其他族群,犹太人便更容易取得商业上的成功,这种经济上的好处又能吸引更多商业精英加入犹太社区,犹太人的资源优势就会越来越明显。这套规则导致分散在各个国家的犹太社区实际上成为了一个能够快速吸收同化当地商业精英的组织。
换句话说,犹太人似乎总是跟精英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犹太血统或基因中有什么特殊成分容易诞生天才,而是各种精英更容易被吸收到犹太社会。二战结束后,成为全球霸主的美国聚集了大量的精英,也就成为了犹太社会重点经营的国家。
这也是在短短十几年,以色列游说集团就可以在美国多个领域蔓延开来,攫取巨大影响力的原因。目前全世界大约有1800万犹太人,约有710多万人在以色列,760多万人在美国。
而且他们遍布了美国政界、金融、媒体、科技、商业等领域的精英阶层。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拜登的女婿克雷因、国务卿布林肯、财政部长耶伦等都是犹太人。
犹太社会内部规则及对外影响
不过一个主要由利益而不是血缘关系构建起来的群体,要想维持稳定,需要在行为上对成员进行更高强度的忠诚度检验,奖励那些做出了更多贡献、更加忠诚的成员,并将只想要好处不想付出的搭便车者以及无视集体利益的叛逆者排除在外。
这就造成了另一种后果,那些选择加入犹太社会或与之联姻的美国精英,为了提高自己在其中的地位,往往会表现得非常活跃和激进,甚至不惜透支国家的利益。
2023年10月11日,哈佛校园附近出现的一辆“人肉搜索卡车”标明了哈佛领先的反犹主义者,而这辆卡车是出现在学生团体联名发表支持巴勒斯坦的声明之后,多年来犹太社会常用这种策略来恐吓对手,而且这种威胁往往是公开进行的。
"人肉搜索卡车"被开到支持巴勒斯坦的哈佛学生家门口
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的一位工作人员如此解释:“报复不应该在私下进行,相反,要努力吸引公众的注意,张扬自己的强大,如果没有人知道,人们就不会怕你。”
而这种公开报复行动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在犹太社会中,一个人的地位跟他对集体的贡献度直接相关。例如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的董事,就是以成员对组织的财政贡献为基础。
显然,这种规则会鼓励成员以各种方式展现自己对集体的价值,当敌对者出现时,向其展开公开报复,也是成员展示忠诚、体现价值的一种方式。
于是整个犹太社会就形成了激进者、掌权者更加激进的特征。在这次事件中,美国犹太富翁比尔·阿克曼就首先向哈佛大学施压,要求学校公布参与这份声明的学生名单,以确保他的公司永远不会雇佣这些学生。
随后,十几名首席执行官也加入了施压的行列,在强大的就业压力下,陆续有哈佛学生团体撤回了签名,而且这种压力不仅针对外部,威胁也会指向犹太人内部。
1973年,一群美国犹太人成立布雷拉组织呼吁以色列撤离强占土地并与巴勒斯坦和平谈判,该组织代表还与巴勒斯坦代表会面,随后便遭到美国主要犹太组织总裁会议、犹太人委员会等谴责,随之其会员资格被取消,资金场地被停供,整个犹太社会的资源向它关闭,5年后被迫解散。
这种特点使犹太人社会成为了内部行动高度一致、对外部威胁极度敏感的精英化组织,也孕育出了强大的以色列游说集团。
犹太社会强大的根源及应对建议
美国政治学家罗伯特·特莱斯曾这样描述以色列游说集团中的主要犹太组织:“他们会员人数庞大,且都训练有素,有充足的财力支持,针对具体问题有专业化的工作团队,以及紧密的内部交流网络,协调地方和全国层面的资源。”
美国以色列公共事务委员会前官员史蒂文・罗森曾放言可在24小时内让70个参议员在餐巾上签名,而对于不配合的官员或议员,以色列游说集团会果断采取反击策略,停止政治现金以及威胁支持他们的对手,这种强硬的行事风格导致很少人愿意挑战他们的想法。
因此,犹太人虽然仅占美国总人口的2.4%,但是在精英阶层的影响力大大超过了这一比例。
由此可见,以色列游说集团以及犹太社会之所以强大,并不像一些阴谋论描述的那样存在一个严密的组织,由几位神秘的犹太长老暗中密谋着控制世界,实际上越是严密的组织,反而越难抵挡时间的力量。
相反,犹太社会发展出了一套非常有利于扩散的传承法则,通过吸引、转化其他族群中的精英,来充实自己的力量,并通过一种能够检验成员忠诚度的行动法则来维持群体的向心力。
在更深层的意义上,这套规则吸引和放大的是人性中逐利、慕强、傲慢等带有强烈精英主义色彩的部分。只要人性中的这些特质依然存在,它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而且无论是能够让人轻松获得商业成功的所谓“犹太智慧”,还是某个神秘的犹太长老会暗中控制着世界的“阴谋论”,实际上都是在强化犹太社会的精英主义形象,增强它的吸引力。
对待它最好的方式是戳破蒙在上面的种种神话和传说,撕下“神选之民”、“天才种族”、“控制世界者”等种种特殊的标签,将其还原为普通的芸芸众生。
不过,对于那些坚持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肆意凌辱、践踏他人的所谓精英集团,可以奉上一条来自东方的格言: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国际##美国##以色列##历史##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