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宋代 陈与义
阴沉沉的天。
深秋已至,层林尽染,枫叶正红。微风拂过,满树霜叶如织锦灿烂,亦如群鲤竞跃。在浅绛色余晖中,在苍茫的暮霭下,与随之而来的墨色相拥。
巷中的秋海棠开得正繁茂,那娇柔秀丽的花瓣在香雾凝成的水珠中滋养,红得清爽、红得透亮;那清脆肥厚的碧叶,在和风中摇曳,绿得豪放,绿得欢快。
它只一“笑”,便轻而易举地为灰暗的小巷施上了粉黛。
我也曾如这株海棠般耀眼。依稀记得小学时,我的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又多才多艺,身边的人都说我优秀。当我怀着自信进入中学,却发现,比我更出色的人数不胜数,与他们相比,我未免显得太普通了。特别是进入初二后,突增的课业,让我备感压力。那份骄傲,逐渐被残酷的现实磨平。好多次,我都听到有人议论,说小学时的我多么非凡出色,多么引人注目,如今却变得这般“平庸”……每每听到这里,我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却在夜深人静时默默掩面而泣……
我并不甘心,想要去改变,变回曾经那个被众人赞美的完美学生,可是……面对这颓废下去的每一天,我茫然无措。
天越发阴沉,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了下来,天地间霎时迷蒙一片,那株海棠在凛冽的风雨中飘摇,花瓣一片一片飘落下来,那绛珠色的繁花,眼见着渐渐凋零。我的海棠,你终究也抗不过这一场严风苦雨么?
不一会儿,那暗沉的地面上,满目狼藉,尽是残花,让人心惊,也让人心疼。我曾见过锦城的垂丝海棠,也曾见过江南的红叶海棠,可这场大雨中的秋海棠,却开得太苍白了,那花瓣单薄得似临摹时用的纸,一触即破,又像生了重病的小妞,那么的孱弱无助,那么的孤寂无依,灰白的脸上苦涩地挤出一抹笑意来……
巷中一幕幕衰败的场景,惹得我落下了行行眼泪。我不正像这株虚弱的小海棠吗?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可一切似乎都化为徒劳。
雨下得更大了,小海棠的枝丫像是失去了重心般,一次次地俯下身去,却又一次次地挣扎着直起身来,它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湿得深重,如同一只即将完成蜕变的白天鹅,羽翼逐渐脱落,独留下赤裸裸的枝干了。它终究会放弃,终究会成为落红吧?我担心着。
雨依旧下着,花瓣一片一片零落,渐与淤泥混在一起。可在那枝条顶端,仍有一朵小海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它在风中摇晃着,在雨中颤抖着,几次险些掉下来,可每一次它都撑住了……小海棠仿佛笑了,但这次,它的笑,再不是无力的。此刻,这朵小小的秋海棠,没有馥郁芬芳,更没有蜂蝶围绕,只有一位落魄者与之静静相望。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秋海棠啊,总是以那孤傲坚强的姿态示人,它不逊于秋菊,亦不屑于桃李,它只是坚定地独自盛放,从深秋到初冬,它从未放弃,初心也从未改变!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我应该像那小小的秋海棠一般,在无尽的风雨里肆意开放,不管结局是否如愿,只管过程是否努力,便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哦,小小秋海棠,感谢你,风雨过后,依然如故。明年秋天,你还会展露自己的风华吧?你还会开得如那朱砂一般灼灼吧?
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时,可以对你“故烧高烛照红妆”吗?而我那昏暗坎坷的前行之路,一定会被你这盏小明灯所照亮,对吧?
评语
曾经繁茂的海棠经历风雨摧残后依然能够坚强挺立,这让经历挫折一蹶不振的“我”终于醒悟:生命的价值在于拼搏和进取,一时的挫折怎能阻挡前进的步伐?
(指导教师:成都七中育才学校 彭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