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饭时，丈母娘忽然转身问我：“小陈啊，你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啊？”
这话问得突兀，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连平时总是低头玩手机的小舅子都抬起了头，眼睛亮得像狼盯着猎物。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婆林静就抢着答了一句：“5000块吧，勉强够花。”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随口一提，却让我心头一震。
“5000？！”小舅子立刻拍了桌子，声音差点震掉饭碗，“姐，这都什么年代了，5000块能干嘛？我都快结婚了，家里拿不出钱，你们俩还这么……这么不争气！”他一脸的嫌弃，仿佛我们穷得要饭一样。
丈母娘皱了皱眉，端着碗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又叹了口气：“你们过得紧巴巴的，也不容易。小陈啊，男人嘛，关键时刻得帮衬着弟弟一把。小伟要结婚了，咱家这边条件差，首付还差十万，能不能……”
她话没说完，老婆就打断了她：“妈，我们家情况您还不知道吗？小陈工资不高，房贷、车贷都压得喘不过气来，哪还有多余的钱？”
小舅子冷哼了一声，把筷子一扔：“姐，你别装了！你们住那么大一套房，开车上下班，5000块的工资能买得起？别搪塞我们了，妈问你们，也是为家里着想。我可是咱家的希望，我结婚成家了，以后咱家才有盼头！”
丈母娘立刻附和：“是啊，静静，小伟是你亲弟弟，你们不帮他，谁帮他？”
我端着碗，咬了咬牙，忍住没发作。我知道，如果我说一句“不帮”，这顿饭就吃不下去了。
林静却一脸淡定，笑着说：“妈，您也知道我们有房贷车贷啊，这点工资连孩子都不敢生，哪有余力帮别人？再说了，小伟是您和爸的儿子，首付的事，您们该操心才对。”
一句话堵得丈母娘脸色铁青。
那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丈母娘和小舅子脸上的不满几乎要写在墙上。
回家路上，我忍不住问林静：“你为什么说我工资5000？咱家情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林静没看我，低声说：“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说你工资两万，他们不仅会要十万，连其他的钱都得算在咱头上了。”
她的语气里有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隐忍的坚定，“我从小到大就知道，跟我妈讲道理没用，她只会认钱。咱们要是软下来，就等着被吸干吧。”
听着她的话，我忽然有点心疼。林静是家里的长女，从小就懂事，什么好东西都得先让着弟弟。
她的衣服基本都是别人穿过的，成绩再好也没人夸一句。大学学费还是她靠奖学金和兼职挣出来的。
可小舅子林伟呢？高中没考上大学，家里掏钱送他上职校，结果两年都没拿到毕业证。在家啃老几年，最近听说女朋友怀孕了，丈母娘急得团团转，才想着给他凑钱买房。
林静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可你让了一辈子，他们永远不会满足。我小时候让吃的，现在让我让钱。要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敢反抗。”
我握了握她的手，“静静，你做得对。我们有自己的家，不能为了他们毁了我们的生活。”
林静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有些湿润，但更多的是感激。
她轻声说：“谢谢你理解我。我知道我妈和林伟不讲道理，但我真的不想继续被他们掌控了。”
回家的路灯昏黄，林静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又坚毅。我忽然想起我们刚认识时的情景。
那时候，她是公司里最拼的员工，永远第一个来加班，最后一个离开。别人都说她是工作狂，可只有我知道，她是在拼命证明自己，证明她可以不靠家里也能活得很好。
结婚后，我才明白她的坚强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被逼出来的。她的母亲，甚至包括她的父亲，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的感受。
结婚时，林静坚持不收家里一分钱，连婚礼的费用都我们自己承担。
她说：“我不想欠他们的，欠了就永远还不清了。”
可是，家里并没有因为她的“懂事”而感激。相反，他们把她当成了一个“提款机”。
刚结婚那年，小舅子说想开个餐馆，丈母娘直接打电话要了五万块，还说是借的。结果，餐馆开了不到半年就关门了，那五万块再也没提过。
后来，林静慢慢学会了拒绝，但也因此和家里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我问她：“你会后悔吗？”
她却平静地说：“不后悔。亲情不是一味地付出，而是相互的。如果他们不爱我，我就只能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释然了。林静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了太多。她选择隐瞒我的收入，不是为了撒谎，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小家。我明白了她的苦心，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第二天，丈母娘又打电话过来，试探着问：“小陈啊，昨天的事你们再考虑考虑？小伟是你小舅子，帮他一把也算是积德啊。”
我笑了笑，说：“妈，静静说得对，我们真的拿不出钱。您和爸再想想办法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是一声冷哼：“哼，你们这样，我看以后还有没有脸回娘家！”
挂了电话，我把事情告诉了林静。她苦笑了一声：“没事，反正我也习惯了。”
日子还在继续，我们的小家也在慢慢稳固。林静的父母或许永远不会理解她的选择，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学会了如何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那些永远不会满足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