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笑,傻子不认路,在自己家里也会迷路。”
我听着他们的嘲讽声,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一地。
“我好冷,好饿,他们说的对,温修宴,傻子不认路,我找不到家了,我没有家了。”
等到脸上的泪痕都被冷风吹干,我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院子。
好像,我是住在这里的。
我开心地加快了步伐,却在下一秒僵在了原地。
本以为今天早上上的那一幕就足够让我痛苦,可当下院子里的场景却更加的让我窒息。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温修宴伏在林菲菲的身上。
她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肩上,而他的袈裟也落了一地。
“不要了,佛子大人,狐狸知道错了!”
“错哪里了,今天本佛子可要好好惩罚一下你这个小妖精。”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铛在院子里一声声地响起来。
我的记性果然不好了,怎么就忘了,这个大院子早就被他抢过去送给林菲菲了呢?
原来温修宴也会被欲火焚身吗,原来他也会失态吗?
院子昏暗的油灯下,两人一丝不挂的纠缠在一起,林菲菲的狐狸尾巴缠上男人劲瘦的腰间。
暧昧的场景里,我却只看到了那把自己珍藏了千年的宝贝木剑,此刻正被林菲菲踩在脚底,剑身上此刻满是泥污。
脏了,就不能要了。
哪怕宝贝了千年,这次也不能要了。
我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地用力地按住心口,弯腰大口地喘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
我和温修宴在一起了千年,他都不肯和我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只有他中了春药那次,神志不清时要了我,除此之外,他最过分的也不过是把我拥入怀里,吻上我的额头。
“你知道的,佛子生来感情淡漠,我能做到的只是如此了,明珠对不起。”
那晚他的声音温柔,动作珍重,可字字句句都是假话。
今天实在太冷太冷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的心里都是不甘和愤怒。
凭什么啊,你不是情感淡漠吗,怎么就偏偏为她破戒了呢?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没有考虑是谁把我送回来的,只是掰着手指头倒数着。
还有四天,我就可以不再伤心,不再痛苦了。
我翻看着孟鹤言走之前给我画的连环画。
“天啊,帝姬的宝宝都出生了?怎么还有四天啊,我也想看小宝宝。”
“谁的宝宝又出生了?什么四天。你又对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画胡言乱语了。”
温修宴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别胡思乱想了,昨天晚上……”
“什么昨天晚上?我不记得了,你知道的,缺了一魄后我记性不好,总是忘事。难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打断他,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温修宴松了口气,笑着开口:“能有什么事情?别乱想了,喏,赔你一把新的,这把更好,是用蓬莱的神木做得呢。”
温修宴一边笑着,一边把蓬莱神木做的剑塞到我手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手里的神木烫得浑身颤抖,木剑也掉落在地。
“沈明珠!你又发什么脾气?”
他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抓住我的胳膊质问。
“温修宴,我疼,你忘了吗?我灵魂不全,碰到这种神木只会被灼伤。”
我低头看着灼伤的手心,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了温修宴的胳膊上,烫的他几乎一瞬间就松开了手退后两步。
“对不起明珠,我忘记了,我忘记了。”
他满脸尴尬和内疚地想要把我揽入怀里,却被我推开。
“你只会怪我痴傻,怪我不懂事,可你明明说过的,再也不会让我疼了,你说话不算话,我不要你了。”
温修宴往日清冷的假面再也维持不了,他瞳孔微缩,走到我身前半跪下,话里带着哀求。
“明珠乖,别说气话,你这个傻姑娘离开我又能去哪呢?我给你念佛经好不好?我念念安神经明珠就不痛了。”
温修宴安抚般地坐到我身边,开始用清冷的嗓音念着那些熟悉的经文。
我看着他认真的眉眼,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的那些日子里。
我刚丢了魂魄后,他也是这样一遍一遍的为我念安神经,为了缓解我的痛苦,整夜整夜的不休息,直到念到嗓子沙哑。
哪怕是为了寻找我的魂魄已经奔波了一整天,他也会按时来到我的床边,哄我睡觉。
我感受着灵魂的灼烧感逐渐缓解,渐渐地沉入那段回忆里。
然而经文不过念了片刻,门外就传来女仆吵闹的声音。
“佛子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菲菲小姐她肚子疼。”
温修宴停止了念经,猛地起身,满脸焦急。
灼伤的痛感再次将我包围,我咬紧了牙关。
“不要走,我疼,再念一会好吗?就一会,我求求你了。”
我用尽浑身力量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只来得及抓住了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明珠听话,你再忍忍,再忍忍好吗?我马上回来。”
他轻声哄我,脸上愧疚和焦急交织。
我以为自己已经忍了这么多年的痛,身体会习惯,会麻木。可灵魂深处传来的难以自抑的痛意还是席卷全身,侵入骨髓。
“温修宴,你说过不会再让我疼的。”
可这次,温修宴最后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他掰开我的手指,语气里都是冷漠。
“够了,我的耐心有限,你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偏偏这次忍不了?沈明珠,别装。”
啪嗒——
那串佛珠因着我们刚刚的拉扯彻底断裂,一颗颗佛珠落在地板上,可温修宴没有回头。
我疼地蜷缩成一团,地板上一颗颗佛珠嘲笑着我,他们仿佛在说:“千年等待有什么用?付出魂魄有什么用?佛子动了心,却不是为你,沈明珠,你可真贱。”
我痛到满头大汗,泪水模糊了视线,想不通为什么人会变得那么彻底,明明我也曾是他的明珠,怎么如今却成了鱼目?
“为什么,为什么四天这么长?”
然而那女仆却又折返回来,用高高在上地语气嗤笑我。
“呵,傻子,你疼吗?活该。你猜猜为什么他那么着急?我告诉你啊,我们小姐肚子里可是有了小佛子呢。”
“像你这种傻子,怎么配得上清冷的佛子?佛子天天说你烦到不行呢,我要是你,都羞耻地自己去死算了。”
说完,她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房门没有关,冬日的冷风呼呼吹进来,我突然冷得遍体生寒。
孩子吗?
我也曾有过孩子的。
曾经,温修宴为了替我寻魂,不慎中了别人的暗算,被下了春药。
神志不清间,他回家要了我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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