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山战斗中,老英雄闫志刚时任副连长,他带领全连战士打退了敌人21次进攻。本文根据老英雄闫志刚的口述整理。

我们趴在满是尸体的水田里躲过一劫

1951年10月4日,马良山阵地失守后,我率部分战士掩护营部撤向白石洞途中遭遇敌人的重兵堵截,一场血战后队伍被打散,我带领幸存战士泡在满是尸体的水田里,避开敌人追捕,回到营部。但不久传来营长的紧急命令:216.8高地战斗激烈,连长指导员受伤,营部命我立即前往指挥。

216.8高地前沿有一条长30余米环形战壕,山后距离阵地20米远修有3个呈三角形的防御洞。高地右方500米处有一无名高地,是通往马良山主峰右翼屏障,也是敌人进攻马良山必经之路。当时204.7高地、152高地相继失守,马良山一线全部暴露在敌人炮火下,山下的敌人正在集结,随时准备大举进攻,形势万分危急。七连只剩下的包括勤杂人员在内的四十几个人有战斗力。要对付几十倍于我军,并且有着精良武器的强敌,我十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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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连同烧熟的皮肉一起被撕了下来,战士们捧着烧焦的土盖在我露出的嫩肉上

5日凌晨,敌人进攻206.8高地,他们要撕开这个口子。上百门重炮向这个弹丸之地轰炸了3个多小时,投下上万枚炮弹,把阵地削低了3米,简直把阵地翻个底儿朝天,到处散发着焦土的气味。我们隐蔽在防御洞内,炮火没伤及我们。上午11时,敌人向我方阵地发起集团冲锋,漫山遍野的敌军,在6辆坦克的掩护下对我实施分割战术,各种弹药倾泻在我方阵地。一番激战后敌人攻占了无名高地,三排去向不明。就在这时敌军约一个排的兵力偷袭了距离指挥所仅15米远的一个山头,手榴弹、卡宾枪一个劲儿地向连指挥部射击。指挥所内只有几个勤杂兵,情况万分火急,我端起冲锋枪冲向洞口,向敌人一气猛扫,同时命令5班长陈中兴组织火力从左侧反击敌人。陈中兴双手拿着6颗手雷,腰间也插满了手榴弹,回头对5班战士大喊一声冲便第一个冲出去,把手雷投向敌群,一时间血肉横飞。我们及时撤回洞内,阵地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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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上的敌人不停向洞内投掷手榴弹和燃烧弹,在洞口炸成一片火海,战士们在洞口架起机枪朝山顶射击,压制地敌人。燃烧弹把我的棉衣烧着了,我来回翻滚压灭身上的火,但身体已经多处被烧伤,我试着脱掉衣服,但衣服连同烧熟的皮肉一起被撕了下来,战士们捧着烧焦的土盖在我露出的嫩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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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以后,我带几名战士外出侦查,发现前方40米处有4名敌人指挥官在指挥布防,我命令战士们卧倒,一人瞄准一个敌人同时开火,4个黑影被打倒。我和战友安全返回洞中后马上组织反击,5班长陈中兴带领8名战士组成反击小分队,在机枪火力掩护下,跃出洞口向山顶敌军连续投弹四十多枚,同时拿冲锋枪猛射,敌人连滚带爬逃到山下,我方也死伤不少。这一天共打退敌人9次冲锋,打死敌人200余人,我军阵地寸土未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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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6日,敌人投入两个营兵力动用50余门重炮、8架飞机轮番对216.8高地进行轰炸,巨大的爆炸声几乎把耳朵震聋了,隐蔽在洞内的战士有的被震出内伤,血从嘴角渗出。不久敌人发起第10次冲锋,我要求战士们注意节约弹药,等敌人靠近再打,当敌人冲至阵地30米处,我大喊一声机枪、步枪、冲锋枪骤然开火,敌人成片倒下,活着的慌忙卧倒龟缩了头胡乱朝阵地放枪。与此同时,敌人一个连兵力向三排阵地发起第4次冲锋,三排仅有的一把轻机枪被敌军炮火炸毁,火力明显减弱,敌人趁机三面合围,三排交替掩护撤回主阵地,但敌人尾随而至,七连被迫再次撤入洞中。

铁汉潘山为我挡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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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已经杀红了眼,一个叫潘山的铁汉一蹦三尺高向我请战,要带人上去揍这帮兔崽子。他们越出洞口闪电般投出几十枚手榴弹后,端枪猛射,又夺回了主阵地,战士喘息片刻,敌人在督战队枪口下有饿狼般反扑,战士们投掷60多枚手榴弹后冲入敌群,同敌人展开肉搏混战。突然我被潘山击倒,然后伴着一声枪声,潘山那高大身躯晃了晃摔倒在地,鲜血从他的胸部涌出。是潘山发现敌人朝我瞄准击发的刹那间替我挡住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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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又开始打起左侧主意,炮弹般雨点落在左侧阵地上,陈中兴他们被埋进了土里。敌人欣喜若狂哇哇冲上山来,距山顶只有十几米时,陈中兴他们准确地将手雷扔向敌群,发现重击的侵略者连滚带爬往下狂奔,连督战队的枪口都失去效能。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梭子弹射向陈中兴,他的右胳膊随即被巨大的冲击力猛撞得飞了起来----他右手三个手指被打断了。但仍占据着左侧阵地。

张豪本想与敌人同归于尽,却奇迹般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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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豪和他那只由勤杂人员组成的敢死队被正面冲上来的敌人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危急时刻张豪把几个手榴弹捆在一起,大吼一声扑入敌群,他的目标是前面的坦克,敌人向他不断射击,随着一称巨响,十几个敌人呈弧状倒下,坦克履带被炸断。过了好一会儿,张豪却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奇迹般的活着!战后我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说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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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第19次冲锋被打退了,7连阵地上仅剩下十几名战士和一枚手雷,以及我那把长枪中的七、八发子弹,大家心中明白,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战士们将步枪上好刺刀,没有武器的备好铁锹、石头。大家坐在战壕里凝望着星空,谁也不说话,默默等待献身时刻的到来。

我命令每人喝一壶盖水

敌人又发起第20次冲锋了,我端枪朝敌人打出最后一梭子弹,张豪将手雷投掷向敌群,夜幕中的战士狠命用铁锹打击石头,呐喊助威,想不到敌人最后一次冲锋就这样被轻易击退了。阵地又恢复了平静。通讯员送来阵地上仅剩的一壶水,大家打了一天仗滴水未沾,我让每个战士喝一口润润冒火的喉咙,可一圈转下来,回到我手中时还剩一大半,好多战士为了让别人能多喝一口水,只是用舌头舔了一下,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水倒在壶盖里,盯着每人喝一壶盖水。

3月3日当晚,我们补充了弹药和兵员,准备一场更大的恶仗。3月7日,敌人炮击数小时后,在30辆坦克16架飞机掩护下,向216.8高地和317高地发起象征性的第21次冲锋,不久便匆匆收尸撤兵了。此仗我军俘虏了好多英美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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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良山战斗中被俘虏的英美士兵

马良山保卫战,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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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良山战斗中被炸毁的美国坦克

马良山作战中,我志愿军伤亡1600余人。共击毙、击伤、俘虏英、美军4400余人,击落飞机14架,击毁坦克6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