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拥有独一无二的基因序列，瓷器亦是如此。走进江西省景德镇御窑博物馆，以景德镇古陶瓷基因库数据为基础、青花瓷为载体的“御窑天下·青花秘境”特展，为游客营造出千变万化的陶瓷世界。在离展馆不远处的御窑博物院文物修复室中，工作人员正紧锣密鼓整理着考古获取的大量瓷器碎片。借助古陶瓷基因库与数字化平台，沉睡千年的瓷片记忆逐渐被唤醒……
基因标本从何而来
景德镇有着2000多年冶陶史、1000多年官窑史、600多年御窑史，一块古陶瓷片蕴含着多少历史文化基因？答案就在景德镇古陶瓷的基因库研究室里。
“这些标本都是从考古出土的瓷片中挑选出来的。”景德镇古陶瓷基因库研究人员童玉婷指着一排排古瓷片标本说，“工作人员首先对古瓷片进行考古信息采集和整理绘图，完成基因标本制作；再从中提取考古、造型、纹饰等核心信息，还有相关博物馆收藏、历史文献、研究成果等延展信息，最终构建起一个信息丰富的数据库。”
40多年的考古工作中，文博人员从御窑厂、落马桥、湖田窑、南窑、南市街等瓷业遗址里，发掘出土多达2000万片唐代至民国时期的古窑业标本和丰富的文化遗存。
放眼全球，在陶瓷文物资料库和数据库建立方面，还缺乏系统的研究对象和规范的基因标本库。同时，许多重要文物尚未实现数字化，现有数据缺乏统一标准，难以整合共享。为破解这一难题，2022年6月，景德镇御窑博物院联合相关机构创立全球首个古陶瓷基因库，院长翁彦俊介绍，当前古陶瓷基因库已采集2200套、1.2万余件明代官窑标本的约30万条基因数据，计划于3年至5年内完成近5万件唐代至民国时期景德镇官民窑陶瓷标本的制作。
基因密码如何破译
2023年“五一”假期，一场烛光音乐会在景德镇陶溪川文创街区举办，“御窑四时”乐队借助瓷码古筝、瓷拾音贝斯、青釉腰鼓等乐器演绎了《十面埋伏》等经典曲目。乐队所使用的青釉腰鼓，正是景德镇古陶瓷基因库对唐代兰田窑遗址出土文物进行复制后的成果。
让文物在古为今用中“活”起来，得益于景德镇古陶瓷基因库构建的“8+X”采集框架。“8”指古陶瓷基因标本的考古、胎、釉、彩、纹饰、款识、工艺等核心信息，“X”指延展信息，如相关联的收藏、考古、历史文献以及研究成果等。
根据“8+X”框架，一块古瓷片在研究人员手里可提取出上百条信息。“受原材料质地、加工工艺、烧成技术及审美情趣等影响，不同时代陶瓷器物的造型、纹饰等也不尽相同。”翁彦俊说，通过对基因标本数据的研究，有望还原出古陶瓷标本的烧制工艺、原料配方。结合数字化技术，有可能还原历史生活场景。
“面对考古挖掘出的数百万件不同年代、不同器型、不同纹饰的碎瓷片，过去只能通过机械式的拼搭和试错来分类筛选瓷片，有时一个瓷瓶的修复需要10余名技术人员工作一个月以上。如今的数字化技术给文物修复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研究人员熊喆说。
用基因库讲好陶瓷故事
除了学术研究，景德镇古陶瓷基因库与数字化平台还能在展览策划、文创开发、艺术设计、文化传播等方面进行转化和利用。
2023年6月，故宫博物院向景德镇御窑博物院移交了一件诞生于景德镇御窑厂的明成化素三彩鸭形香薰。500多年前，它是御窑厂的众多“皇家订单”之一，器成后无缘被皇室享用，为避免流入民间，被打碎后深埋地下。500多年后，它在考古发掘时重见天日，被收入景德镇古陶瓷基因库，由景德镇御窑博物院和故宫博物院合作完成修复。
这件素三彩鸭形香薰做工考究，充分展现了古代御窑陶瓷的高超烧制工艺。谈起这件文物的数字化利用，翁彦俊介绍，以之为原型设计的“岁岁鸭”已成为御窑厂所在的陶阳里历史文化街区的重要形象代言，其他各类陶瓷文创产品也层出不穷，2024年上半年销售额超过160万元。
“岁岁鸭”爆火的背后，是陶瓷文化在现代科技助力下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古陶瓷基因库将向符合条件的研究机构、社会组织、开发团队和公众开放，让数据库中的海量信息转化为研究成果、设计素材和创意IP，把全世界的陶瓷研究者、爱好者串联起来，让更多人用好基因库，向世界讲好陶瓷故事。”景德镇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相关负责人说。
2024年12月19日《中国文化报》
第4版刊发特别报道
《景德镇古陶瓷基因库与数字化平台：解锁两千万古瓷片里的基因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