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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父亲都在怪罪她没让他得到治疗。
上海一位80后独生女Erika,在父亲罹患癌症之时选择了放弃治疗。
“我是孝而不顺。”这个独生女说。
自古以来,赡养父母是我们的天职,这位独生女又为何要断送父亲的生命呢?
成为顶梁柱的女孩儿
九年前,Erika的母亲因淋巴癌住院,最终因转移性肺癌去世。
在母亲去世以后,父亲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那时,Erika意识到自己要成为做主的那个人了。
Erika的父母是传统的“中国父母”,他们想要女儿向着自己所认为的正确道路上走,即结婚成家、生子,留下自己的后代。
但Erika自认为与父母无法进行沟通,她甚至之前从未想过结婚这件事。
“我孝但不一定顺,我百分比不顺,怎么头皮倔怎么来。”Erika笑着说,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传统的孝顺父母的子女,也不会按照父亲所想的那样过生活。
在母亲去世之后,Erika和父亲建议搬到一起住,方便两代人互相照顾,即便是自己结婚了仍然可以一起住,父亲就安心养老,想出去玩就出去玩。
然而,九年过去了Erika仍是孤身一人。没曾想,父亲还没有看到自己结婚,就离死亡这么近……
噩耗来临
Erika的父亲早年患有前列腺炎,可以通过吃药来控制,因此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随着2023年初的一次发烧之后,Erika的父亲就感到身体产生了异样。
他开始晚上频频起夜,家里厕所的灯,一晚上能亮上好多次,Erika的父亲完全睡不好,Erika看着父亲如此折腾,同样也睡不好。
直至严重影响了正常的生活,Erika的父亲才去医院做了进一步的检查,这一查就查出了前列腺癌,还是晚期,同时在骨头、肝脏、肺和淋巴上都发现了癌细胞的转移。
面对父亲确诊癌症的事实,Erika一开始感到十分慌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得癌症。
父亲确诊前列腺癌之后,Erika渐渐冷静下来,带着父亲多次往返专科医院做各种检查,把所有能做的检查、检测项目都做了一遍。
面对这一切,Erika作为独生女并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他也知道,没人会与自己感同身受。
同时,Erika还询问了上海最好的肿瘤医院的医生,试图为父亲找到最适宜、最有效的治疗方法。然而,医生根据父亲身体的情况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
但医生说,如果有意愿继续接受各项治疗,并且能够有效抑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和扩散的话,前列腺癌患者即便是带着肿瘤也能够继续生活下去。
Erika想,即便不能完全治愈前列腺癌,只要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长期下来也是乐观的。
于是,Erika和父亲根据医嘱,带着医院配的靶向药和保骨针,便暂时回到了家。那时,Erika父亲的各项指标也慢慢降下来,父女二人还是十分高兴的。
雪上加爽
然而,命运总是捉弄有心人。在一次复诊中,Erika父亲的一项指标十分异常,经过进一步的检查之后,结果发现确诊了原发的肠癌。
同时确诊两种原发性癌症晚期:肠癌和前列腺癌,对于父女二人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Erika的父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家族中,曾经有位亲戚就是因为肠癌去世的,父亲很难相信自己在已经罹患前列腺癌晚期的同时,还给自己的肠道判了“死刑”。
Erika父亲对于自己罹患癌症的事实,其实内心感到十分的彷徨和害怕,对于生命的流逝,只能不断地内耗自己。
就连自己查出肠癌的肠镜检查,也是拖了好久的时间之后才不得不去的。
在那段沉重的日子里,一个亲戚打电话给Erika说:“你一定要把你爸爸留住,不然的话,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牵挂了”。
她听完却十分生气,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却没人说一句辛苦,父亲的癌症到了晚期,她能怎么办!
最终决定
父亲年纪不小了,更何况他的身体还有着一些基础的毛病,后来发现化疗的方式根本不可行,父亲的身体承受不了。
于是,Erika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而这个方法,将她带向了深渊。
最后,Erika把肿瘤多处转移的父亲送入安宁病房,即一种为疾病终末期病人特设的病房,让父亲在临终关怀中度过最后的时间,不再让他接受癌症治疗的各种折磨。
对于Erika而言,同时罹患两种癌症的父亲,相当于被判了死刑,即便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对于患病的家人,常人往往会尽力挽救亲人的生命。正因如此,Erika放弃让父亲治疗的做法,遭受到了亲戚的批评和漫骂。
没有和亲戚站在统一战线的她被骂得抬不起头,“白眼狼”、“白生你这个女儿了”、“你爹那么宠你你就这样?”
这种话铺天盖地地袭向Erika。
求生的父亲与必然的结局
但其实,Erika的父亲愿意接受各种有关癌症的治疗,并不舍得离开。
Erika也并不乐意亲戚们去劝说父亲接受各种各样的治疗,她并不想激起父亲的求生欲望,不想给父亲希望。
在她看来,医生已经治不好父亲了,到头来还是会让他希望破灭受到打击。
这样,最终来给父亲善后的还是自己,而不是那些亲戚。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才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些许底气。
对于亲戚的建议,Erika全都没有采纳,她并不惧怕亲戚的责备,无论是不认她也好,说她是白眼狼也好,Erika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送他进临终病房,是因为我很怕他痛。”对于把父亲送进安宁病房这件事,Erika是这么想的,她让父亲去一个没有疼痛感的地方。
那时,Erika的父亲还感到高兴,以为找到了另外一种治疗方式,欣然接受了女儿的决定,让自己入住安宁病房。
“你能怪谁呢?它治不了,这个病,它是晚期癌症”。Erika冷静地对父亲说道。
知道真相的父亲崩溃爆哭,仿佛死神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对于Erika而言,让父亲住进安宁病房才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已经不可能再从死神手中逃脱了,Erika早已决定,不再让父亲继续治疗,而是能够处在一个相对安静、舒适和体面的离世环境。
“我已经为我爸做了全面的准备了,包括钱我也做好准备了,可救不了他,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她说。
对于大家的不解,Erika认为自己已经做到尽可能最好的份上了,也尽了自己的义务了。
每天,她都会在家做好饭,为病房里的父亲送去,一顿不落。
到了后期,Erika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只能躺在床上,脾气也开始变得不好,甚至对Erika说话都带着怒气,抱怨她不给自己治疗。
然而,即便父女二人相伴,却无过多语言。Erika的陪伴只是坐在父亲旁边,他们很少聊天,她也很怕父亲会向自己询问病情,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自己与父母是不同辈分的人,在想法上也存在很大的差异,自己无法通过语言让父亲感到开心,只能说尽到自己做女儿的责任。
现在的Erika会随时翻动着过去父女二人的相片,偷偷哭泣。
Erika的父亲也一直向自己的兄弟姐妹抱怨女儿为什么不给他治疗。
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父亲仍然带着“你们没给我治疗”的埋怨。
Erika觉得十分寒心,也很难过,即便父亲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但已经没有任何的痊愈机会了,乏力回天。
她知道,父亲迟早会到达那一天,他多活一天也就多痛苦一天。
她的人生态度
Erika养有三只猫咪,父亲患癌乃至去世期间,与父亲最亲近的那只橘猫也开始不吃不喝,精神不对劲,甚至发展到了站不起来的地步。
面临生病的父亲,以及异常的猫咪,加起来都让Erika感到十分绝望。最后,Erika把这只橘猫安乐死了。
“我哭了一场就好了哈哈”。Erika笑着说。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的角落里哭一场来发泄情绪。
Erika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传统的女儿,她没有让自己的父亲感受到亲情,她做不到每天回来和父亲一起吃饭、做不到陪父亲出去到处玩。
在Erika看来,她为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来源于责任,先为了自己而活,再为了家庭而活,最后才是为父母而活。
做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就是她的人生态度。
而40岁的她,也成为了户口簿上的唯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