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在诞生之初都会诞生这么一批人:军功贵族。
他们凭借祖先获得的功劳,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可这些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若是以倍速快进的形式来观察这一场场兴衰,孔尚任在《桃花扇》里总结得极好: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而到了新时代,无论是谁,只要犯了法,都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1983年全国严打
看看朱老总的一家,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他们并没有享受什么特权。
彼时的中国一穷二白,他们一门心思地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也只是把自己当成百姓中的一员。
按理说这样的人,本该获得更好的享受,从井冈山时期,他们就开始受苦,再后来就是二万五千里长征,他们饱受了太多的苦难。
朱德一家
可是天公不作美,其妻子康克清虽然比他小很多,却一直没有为其生下一儿半女。
朱老总只有一个儿子,叫做朱琦,另外还有一个女儿,叫做朱敏,都是前妻们所生。
忘记提前告知各位,康克清是老总的第五任妻子,嫁给他时候不过才十八岁。
身为父亲,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呢?
朱琦也不负众望,成长为一名文武全才,父在疆场,子岂能老是躲在后方?
况且,老是躲在后方,以后论功行赏时,即使想获得更高的职位也很难,毕竟是战争年代,平白无故给你一个官职,肯定会有人不服,自然就会生出一些矛盾。
朱德全家福(后排右二为朱琦)
他们也明白了,一旦自己开了这个口子,这个队伍就不再是人民的队伍,而是成了特权主义的代表,这样的军队与反动派还有什么区别呢?
朱琦也从来没有想过利用父亲的声望,去博得一官半职,他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向别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朱琦
战场之上,枪炮可不长眼睛,都是血肉凡胎,朱琦不幸成为了残疾,无法走路。
这对于一个青年而言是致命的打击,不知大家有没有读过史铁生的散文,他自身有着切肤的经历,好端端的正常人,一下子变成了残疾,无法走路,只能困在轮椅之上。
史铁生
谁能一下子接受命运的如此的捶打呢?
史铁生详细地记录了那一段时间的经历,若非自己的母亲陪伴,或许他会早早地离开这个人世间。
由此可知,朱琦当时的心情该有多么绝望,他的理想就此搁浅,眼看着别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眼看着一个个正常人在自己眼前走过。
而自己终生只能困在轮椅上,连外出都需要他人的帮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废物。
朱琦
他觉得每一个多看他一眼的人,都在无情地嘲讽他,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眼睛,只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整日里不出门。
生命在此时此刻没有显露出任何价值,与其整日里与失落绝望为伴,还不如早早地解脱。
朱琦
人早晚都要走向哪一步,只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问题,既然无法遏制命运的苦难,倒不如举双手投降。
朱老总也康克清看出了朱琦的心思,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够安慰他的人。
朱德(中间)与儿子朱琦(右一)
或许结婚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他的双腿已经残疾,身体被困到了轮椅上,但是家世尚且不错,总有姑娘会选择他。
可是他又不想要这样的姑娘,他有意中人,可是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根本配不上人家。
就在他无比绝望的时候,那个女孩来了,她是他的同事,名唤赵力平,她悄悄地走进他的卧室,站在他的身后,与他默默地欣赏着窗前的风景。
有爱在是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存在,等他转过头来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她心疼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她责怪他:“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明明很多话就在嘴边,可他就是说不出口,他只是望着她,她蹲下来,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先洗漱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饭好吗?”
朱琦、赵力平夫妇与父亲朱德的合影
这声音很轻,很柔,如同潺潺的小溪流过心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融化,生命的甘泉都在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之间涌动,一种名为喜悦的情感不知不觉爬上了他的眉间心上。
他乖乖地听从她的话语,洗漱、穿衣、出门、吃饭。
女婿刘铮、女儿朱敏、朱德、康克清
没过多久,两人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婚后,很快赵力平就有了身孕,家里为儿子取名朱国华。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是含着金汤匙长大,即使家里对其要求再严格,他们的成长之路也与普通人之间完全不同。
朱国华的成长之路又与他人有些不同呢?
朱德抱着孙辈
教育的失败
朱德心疼儿子,觉得是自己疏于关心,才导致儿子的人生出现了悲剧。
他不想再次亏待孙子,因此,孙子朱国华出生不久,他就将其带到自己身旁,人越老就越疼爱自己的孩子,隔辈亲若是成为溺爱,将会是一个恐怖的存在。
尤其老总当时的地位那么高,一个有着千年传统的国度,某些所谓的东西不可能一夕之间全部消灭,总会在一段时间过后,死灰复燃,燃烧出甚至比原来还凶猛的火苗。
即使老总平常对其要求非常严格,朱国华在当时受到的宠爱也远远比一般孩子要多。
朱国华
拼爹不是咱们这个时代的专利,每一个时代都是如此,恩荫制一直存在于历史的长河之中,即使明面上没有,也会存在于暗地之中。
爷爷、父亲在世时,据说他还比较听话,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关于这些,历史上也有类似的案例,贾雨村为什么要放过薛蟠?
看看《红楼梦》对薛家的评价: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他为了什么?我们还需要猜测吗?根本无需猜测,当时是否存在贾雨村之流呢?
大概率没有吧,毕竟那个年代不是封建时代。
若是这是一部文学作品,估计读者肯定会心生疑虑,为什么到了天津之后,朱国华变化那么大呢?人会一下子变坏吗?
如同薛蟠进贾府,本以为会受到束缚,结果一接触那些人,发现他们比自己还要纨绔。
曹雪芹的原话是“凡是那些纨绔气习者,莫不喜与他来往”。结果就是“引诱得薛蟠比当日更坏了十倍”。
朱国华到了天津之后的种种做法,倒与这位呆霸王有着相似之处,他们整日里饮酒作乐,吃饱喝足之后会做什么?
想必各位都不用细想。碍于他们位高权重,且上面还有人,谁又会妨碍他们的好事呢?
朱国华甚至还对那些兄弟们说:“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着?”
当初,他的爷爷为了穷苦人而奋斗,如今,他却在欺辱那些穷苦人,完全忘记了老朱家的革命传统,整日地花天酒地,忘记了自身的工作,也忘记了人民。
1983年,国家兴起了一股整治之风,同样吹到了天津一带,树大招风,朱老总早就在1976年去世,此时能护佑他的还有几人?
很多人可能会说,那些战友们呢?
当一个人手中失去了资源配置权后,还会有人愿意去为之冒险吗?
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从来就不是温情脉脉,而人类就是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
或许有些人会说,这对老百姓而言是一种好事,的确是一件好事。
可是那些藏在暗流里的东西,永远只能在底下涌动,而不会被公之于众。
朱国华等人被枪决
9月17日,朱国华被宣判死刑,康克清没有向上层提任何的要求,不是她不爱这些孩子们,只是她也无能为力,她只是愤愤不平地说了句:
“你们出了问题,都是在折腾你们的爷爷。愿你们好自为之。”
不知老总在九泉之下见到自己的孙儿之后,又会对他说出那些话语呢?
我们没有到达过那个位置,自然无法想象他们之间将会如何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