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记》是北宋文学家范仲淹的散文名篇,很多人都被其中的名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深深吸引,更被作者的博大胸怀所打动。

实际上,范仲淹虽然在这篇文章中尽情描绘了岳阳楼“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的美景,可是终其一生,他却从来没有去过岳阳楼,他所描绘的情景除了相关记载以及好友滕子京的描述之外,估计大多就是个人想象了。

关于《岳阳楼记》,有怎样的故事?范仲淹和滕子京又有怎样的深厚交情呢?

一、 好友滕子京

文章开篇,范仲淹就提出这篇文章是应滕子京邀请所作,是为了纪念滕子京重修岳阳楼一事。

滕子京,全名滕宗谅,字子京,他是河南洛阳人,和范仲淹是同科进士。范仲淹非常欣赏滕子京的能力和才华,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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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的影视形象,图源网络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范仲淹是一位正直敢言的人,滕子京同样如此。

1032年,滕子京在京城担任“殿中丞”一职,主要负责安排宋仁宗的衣食出行等事宜。在此期间,皇宫中有一处失火,宋仁宗为此下诏,让百官们分析、言明失火原因。

那时候,人们经常会把水火及天灾之类的事情与朝政联系起来,滕子京也是这样做的。收到天子诏书后,滕子京和秘书丞刘越针对此事上书,点明宫中失火虽然看似是人事,其根本原因还在于朝政。尤其是朝廷设置的诏狱,对犯了错误的大臣审讯往往极为严苛,却忽视了必要的警示作用。

除了诏狱之外,当时还有刘太后干政一事,很多大臣虽然对此不满,但是却没有人敢直接提出。对于这件事,滕子京和刘越则都一并提出,请求刘太后还政于宋仁宗。

宋仁宗收到两个人的奏疏后,很快就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直接下旨罢免诏狱。

至于请求刘太后还政一事,宋仁宗显然也心中认可,但是碍于刘太后的养育之恩,他并没有直接催逼刘太后做出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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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的影视形象,图源网络

第二年,刘太后去世,宋仁宗马上提拔当初上书奏请刘太后还政的官员,任命滕子京为左正言。因为刘越已经去世,所以只能赠官右司谏,给他的一个儿子任命官职,还赐刘家钱十万。

宋仁宗对待滕子京和刘越奏事的态度由此可见。

二、 那个朝代的关系

现在的人们都会玩朋友圈,其实宋人的朋友圈玩得也比较溜,朋友彼此之间的影响十分明显。

比如滕子京,除了和范仲淹关系好之外,他和右司谏范讽的关系也很不错,这些亲密的朋友关系为他带来了难得的升迁机会,也带来了贬谪的运气。

滕子京的好几次升迁机会都是范仲淹带给他的。考中进士之后,滕子京有很长时间都在地方担任官职。这段时间里,范仲淹无论是在地方就职,还是担任京官,他总会不遗余力地向上司、向朝廷推荐滕子京,滕子京因此被委任重要职位,直至后来被召入京城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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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图

在京城任职期间,滕子京认识了范讽,两个人很谈得来,结果,朋友的负面影响就显现了出来。

范讽当的就是谏官,他又是个直脾气,遇事敢于率真陈谏,结果就因此而被贬职。滕子京因为和范讽关系好的缘故受到牵连,被贬到池州担任监酒。

这是1035年,这一年范仲淹已经被调回京城,担任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级别不是特别高,但是对选拔文武官员能起很大作用,后来滕子京显然从中受益不小。

三、 终于来到岳阳

除了有强大的朋友圈之外,滕子京的能力也不弱,他做了3年池州监酒后被提拔为湖州知州,后来又升任刑部员外郎等职。

1042年,因为在泾州立有战功,滕子京再次被范仲淹举荐,准备接替范仲淹担任庆州知州。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滕子京被御史参劾而再次被贬,从而有机会和岳阳楼产生交集,因为这次他被贬往任职的地方就是岳州。

滕子京被人弹劾的过错是“费公钱十六万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挥霍公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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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钱币,图源网络

宋朝的十六万贯钱是什么概念呢?当时,一贯钱可以买米一百公斤到三百公斤,大约相当于现在的700元,十六万贯那就是一亿。

滕子京用这一亿做了什么?根据《宋史》记载,这件事发生在他担任泾州知州期间,也就是1040年前后。

滕子京担任泾州知州,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负责防御西夏入侵。当时泾州城内将士很少,为了达到有效防御的效果,滕子京就花大价钱募集当地农民及勇士加入守卫队伍。

西夏强势,宋军经常败退,从而引发人心恐惧,需要及时提振士气,滕子京为此想尽办法。每当兵士们情绪低落时,他就会大摆筵宴犒赏士卒。将士阵亡以后,滕子京就会给予他们的家属以非常优厚的抚恤。

正因为滕子京做了这些事,所以泾州将士勇猛,百姓安心,起到了很好的防御外侮的效果。

可是,办事就要花钱,因为经济耗费太过巨大,滕子京受到了御史弹劾,朝廷很快就派人来调查这件事。

在这个关键时刻,滕子京做了一件糊涂事:他把记载银两耗费的账目及相关人员名单全部销毁,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牵涉更多的人。

这个举动看起来很讲义气,但显然并非明智之举,朝廷对滕子京的惩罚势在难免。

在滕子京生死存亡之际,正担任参知政事的范仲淹再次出手相救,在他的努力下,滕子京只被降了一级,派往虢州担任知州。

虢州就在现在的河南省灵宝市,距离京城很近,这在御史看来,显然是没有达到必要的惩处效果,于是就有御史不断上书弹劾滕子京。

在御史们前赴后继的努力之下,最后滕子京被远远地贬到了岳州,也就是现在的湖南省岳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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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楼,图源网络

人物命运起起伏伏,好像就是为了那首流传千年的绝唱。

四、 岳阳楼记

滕子京和范仲淹显然有一个共同特质,那就是不管是被提升还是贬谪,不管人到了哪里,都会先把那里的政务处理好。

在岳州,滕子京做了不少实事,他所取得的业绩被后来的文学家王辟之赞为“治最为天下第一。”在《岳阳楼记》中,范仲淹则描述为:“政通人和,百废具兴。”非常兴盛祥和的景象。

做好这些实际工作之后,具备文人素质的滕子京搞了一个文化工程:重修岳阳楼,不仅扩大原来的规模,还增加雕刻了不少唐代和宋代的优秀诗歌在上面。

完成如此盛大的一个文化工程,滕子京没有忘记一直坚定地支持自己的好友范仲淹,于是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写一篇文章来纪念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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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书法,图源网络

此时,范仲淹正在朝廷担任参知政事,与富弼、韩琦一起同为执政大臣,堪称官居显要,位高权重。虽然如此,范仲淹收到好友的书信之后,没有一点儿推托和延迟,马上一挥而就,创作完成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

结语

作为多年好友,范仲淹一定非常了解滕子京的所思所想,深切了解他对国事民生的关怀,当他写下“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描摹的肯定不只是自己的心情吧?或许他认为,滕子京即使远在岳州,对于朝政国事走向仍然是和他一样的关切。

至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或许是范仲淹和滕子京年轻时就经常畅谈的人生主题,只是此刻才在范仲淹笔下终于得以具象化,使其成为之后千年,千万人为之心动、吟诵不已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