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屡遭西方列强入侵的中国受到西方文化的强烈冲击,原有的一些传统文化变得支离破碎。在这种形势下,年轻人的婚恋观念也发生了巨变,由此涌现出不少勇敢追求真爱与自由的先锋女性。在她们当中,有一个人的名字不得不提,她就是民国才女、著名女作家丁玲。
关于丁玲在近现代文学中上的地位,在此不作赘述,有两点足以说明问题:一是鲁迅曾经对她作出如此评价——“丁玲是唯一的无产阶级作家”;二是毛泽东很欣赏她,曾专门写了一首《临江仙》词送给丁玲,里面有“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之句。有这两位伟大人物作背书,可见丁玲的文学才华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在这里,我们要探讨的是丁玲对爱情婚姻的看法与做法。在这方面,丁玲实在称得上是一个极为剽悍的女子。如果要举出一个实例的话,她同时与两个男人同居的举动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
剧照(杨雪饰)
1925年春天,21岁的丁玲正沉浸在因弟弟夭折而产生的悲痛之中,前不久刚认识的青年编辑胡也频却对她一见倾心,希望用玫瑰花和爱意来温暖她的心。
可是丁玲却并没有领会他这番心意,回到常德老家去了。让她惊讶不已的是,胡也频竟然在不久之后也出现在她的老家。他只是一个22岁、一无所有的穷文人,这次从北京去湖南的盘缠都是找人借的,可见胡也频对丁玲是真爱。
丁玲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不被感动,但她并没有马上接受胡也频的求爱,也没有拒绝。两人一道回到北京时,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便以为他俩已经同居了,有时不免拿他们开几句玩笑。
没想到丁玲倒认真起来,同居就同居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便真的在北京香山住到一起了。渐渐地,她也爱上了胡也频。
有一次,胡也频下山去采购物品,丁玲不放心,跟着追了下去。归来时已经入夜,这两个文学青年稀里糊涂走进一片烂泥中,绕来绕去出不来。他俩干脆不走了,就待在烂泥地里看星星说情话。过了很久,有个路人经过,才把他俩给拉出来了。
剧照(杨雪饰)
那时候,他们只有微薄的稿费来维持最基本的日用开支。生活上是极为清苦的,但在那样一年代,这样的日子却是温情脉脉的。
不过一开始,他们真的很纯洁,只是情感上的依恋,并没有实际的身体之爱。丁玲认为,这样更自由更纯粹,否则就似乎形成了某种契约。
的确,丁玲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她不希望有太多的羁绊和束缚。她的确爱着胡也频,可是在1927年,她同时也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湖畔诗人”冯雪峰。
有趣的是,初见冯雪峰时,丁玲对这位老师很失望。因为在她想象中,当时在北京大学学日语的男青年应该是位帅哥,不料一见面却是一种乡下人的感觉。
不过,冯雪峰是一个很有内涵的人,他在文学上的过人天赋让丁玲大为折服。而丁玲的个性和美貌也让冯雪峰为之倾倒。
丁玲真实照片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这样的局面:两个男人都爱她,她也同时爱着两个男人,既然相爱,当然恨不得长相厮守。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选择跟谁长相厮守呢?
三个人都为此大伤脑筋,甚至开诚布公地坐在一直对这个问题进行探讨。
这时候,生性豁达开朗的丁玲提出了一个在当时堪称惊世骇俗、直到今天也足以让人难以置信的大胆想法:三个人住在一起,共同生活!
丁玲这个提议本身就足以令人惊愕了,而胡也频和冯雪峰给出的回应也同样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居然都同意了。或许他们的同意并非完全心甘情愿,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接受了,三个人一起在杭州西湖边开始共同生活。
对于丁玲,这段三人同居的经历毫无疑问是她一生中最幸福最快意的一段岁月。两个男人在她身边,一个像热情无比的火一般,全心全意、不可抑止地热恋着她,另一个像沉静内敛的水一样,以其出众的才华和思想征服了自己。后来,丁玲自己也不无得意的说,这是一段“伟大的罗曼史”。
丁玲与胡也频
好梦由来终易醒,爱得最单纯、最投入的胡也频首先坚持不下去了。他无比困惑,无比迷惘,在苦苦思索找不到答案之后,他回到上海去找了比他年长一岁的好友沈从文。他的确找对了人,沈从文将自己的夫妻相处心得倾囊相授,胡也频茅塞顿开,次日就重返杭州,准备重新回到三人同居的日子。
不过通过这件事,丁玲也深刻认识到,虽然自己真正爱的是冯雪峰,却给胡也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这种生活方式是很难持续下去了。这位率性的女子便向胡、冯二人提出,是时候结束这样的日子了,她只能跟其中一人一起生活。
那么,谁留下、谁离开呢?两个男人当然首先要听取女人的意见。
丁玲苦思良久,作出最终的选择:胡留。冯走。她的说法是:如果我离开也频,仍照也频的性格,他或许会自杀,总之一定活不下去。
冯雪峰
对于这样的理由,冯雪峰也无法拒绝。他确实是深深爱着丁玲的,这种爱与胡也频的热恋相比,更冷静、更克制、更隐忍。他尊重丁玲的选择,唯有独自离开。从这个角度来说,冯雪峰的做法无疑是值得肯定的。
而丁玲能够作出这个艰难的选择,也不难看出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子。她爱冯雪峰,却因为不愿伤害胡也频,而放弃真爱,这是何其现实又何其勇敢的决定!
那么胡也频呢,他能够接受丁玲的婚内出轨(至少一开始是情感上的出轨),甚至能够容忍“第三者”与自己和妻子共同和活,而且能够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积极寻找解决办法(找沈从文寻求建议),而不是只想着完全占有丁玲。这一系列的做法,都足以证明胡也频对丁玲的爱之深、爱之真!
阅遍中国历史,如此感人、如此传奇的三人情感纠葛可谓绝无仅有!
晚年的丁玲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胡也频于1931年1月被捕,一个月后被国民党反动派秘密杀害于上海龙华,年仅28岁,成为“左联五烈士”之一。
此前一年,丁玲为胡也频生下儿子胡小频(蒋祖林)。得知胡也频被捕后,丁玲极为痛苦,因为她相信胡也频决不会叛变,从而预见到了他唯一的结局就是死。胡也频遇害后,冯雪峰赶来安慰丁玲。
对于自己与冯雪峰的感情,丁玲从来都不曾掩饰。1932年,丁玲给冯雪峰写给一封情书,表明自己仍是深爱着他的。只不过,当时冯雪峰已经结婚,他只能把丁玲的这份爱默默地藏在心中。
对于生命中极为重要的这两个男人,丁玲曾用一句话作了概括:“我最纪念的是也频,最怀念的是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