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作战打到第5天,即5月20日的时候,负责东线作战指挥的9兵团司令宋时轮、副司令陶勇和3兵团副司令王近山联名给彭德怀发了这样一封电报:
“据当面情况,美军已东调,伪军溃散后缩,特别是我部队粮食将尽,个别单位已开始饿饭。因此,我们认为,如整个战线不继续发动大攻势,而只东边一隅作战,再歼敌一部有生力量,我们亦必须付相当代价,但不能搅出一个大结局,则不如就此收兵,调整部署,进行整理,准备以后再斗。”
本人觉得,研究探讨第五次战役,这是一封容易被人忽略但又是极为重要的一封电报。说它容易被人忽略,通常大将以上的后来才出军事文选或文集,兵团以下级别极少出。故只有在专业的战史研究里才能发现这样的电报。便如这封电报,《彭德怀年谱》和《彭德怀军事文选》里便都没有提及。说它极为重要,因为彭德怀很快便采纳了这封电报的建议,过了一天即5月21日便正式下达了结束第五次战役的命令。
对于宋陶王给彭德怀发的这封建议终止五次战役的重要电报,战史界研究解读的极少。作者从三点上加以分析:
首先,这是一封较客观判断战局发展走势的电报,具有相当水准。
第五次战役从战役第一阶段“决以歼灭北汉江以西美军3个师(欠1个团),英、土3个旅,伪一、六两师为目的。首先集中力量歼灭伪6师、英27旅、美3师(欠1个团)、土耳其旅、英29旅、伪1师,然后会歼美24师、25师”,再到第二阶段“首先集中力量,以歼灭县里地区伪三师、伪五师、伪九师为主要目的,尔后视情况继歼伪首都师、伪十一师。”
回过头来看,两个阶段的作战目标口都张得太大了。而作为第二阶段东线指挥员的宋时轮、陶勇、王近山,在经过5天的作战后得出三点:一是美军已判断出我之战役企图,开始向东线调兵,美军快速的机动能力已使我失去突然性,再僵持下去我非但占不到便宜反而会得不偿失;二是咬牙再坚持打下去,即便再歼灭一些敌人,而我付出的代价肯定也小不了;三是后勤保障特别是粮食问题已凸显,部队已然出现断粮饿饭现象,再打下去肯定不堪想象。总之一句话:“不能搅出一个大结局,则不如就此收兵”。
这个电报虽不长,但无论是对敌情分析判断还是对我情的分析掌握,都是比较客观准确的。特别是在第五次战役那样的大声势下,首先提出了“不能搅出一个大结局还不如就此收兵”的建议,体现了宋陶王三人对战场局势的精准判断与把控,应该说这是殊为难得和不易的。
其次,这是一封带有止血意义的战略战役性电报,发的正当其时。
后人在研究第五次战役的时候,出现一种声音,那就是第二阶段的战役还不如不打好。这句话或许不无一定道理。但当时的情况是,五次战役我云集了百万大军,做了那样大的准备,如果不打出点名堂,或不坚持打下去便终止战役,这个决心任谁也不好下的。同样,在打上两个阶段,发现美军已改变了战术,发现我综合实力与美军差距还是很大,发现我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便宜,于是相机提出终止战役,这充分体现了战争的的辩证法,体现了战争的灵活机动性。仅从这一点上说,宋王陶还是有一定的战役判断和把控能力的。
试想一下,如果第二阶段的作战,按预定计划再打上个四五天,再强行歼击已形成完整防线防御之敌。已经断粮的部队怎么办?已越来越多的伤员撤不下来怎么办?已进攻至更远的战线更易被敌人遮断怎么办?
即便是第二阶段仅打了五六天便终止,后面我们还是被敌人利用快速穿插机动的优势,给狠狠地粘住咬了一口,180师甚至还全军覆没。所以不难得出,如果再坚持打上个四五天,我被敌人遮断兜击住的部队显然会更多。从这点上说,宋陶王的这封电报发的绝对是正当其时,变相给第三阶段也就是战役防御阶段,起到了相当大的止血作用。
再次,这是一封略有些不够坚决且不完善的电报,存在一定缺憾。
探讨宋陶王这封重要的电报,我们也不必回避它的些许缺憾之处。或许是由于第五次战役的大气势已架在那,使得宋陶王建议的这个电报,语气内容上既不够完善坚定,也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这种不够完善,是指电报如把终止战役的后续行动再稍带上几句,指向性操作性可能就更明确了。这种留有余地,是指紧接着于第二天凌晨5时30分,他们又给东线各部队发出了一个“决休息两天,补充粮食,准备再战”的指示电。
按说,彭德怀对他们建议中止战役的电报还没有批复,他们完全可以休整部队再等等看。结果马上又向部队发出了一个准备再战的指示电。这多少有些矛盾,最大的问题是给部队造成后面还要继续坚持进攻打下去的错觉。
果然,在宋陶王发出“准备再战”电报后10多个小时,彭德怀的同意终止五次战役的指示电便发了下来。回过头来看,宋陶王的这个“准备再战”的指示电,如果不发该有多好呀?
也许我们对宋陶王的这两封电报有些过于苛求。但既然是检讨式的探讨第五次战役,从当时的情况和过后的复盘来看,在志司没有回复时便又很快下发“准备再战”的指示电,至少显得不够从容与淡定。
下一个研究探讨第五次战役的题目是:宋时轮王近山都给12军下命令!军令不一谁责任大?欢迎关注与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