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深没再管孟沐宁,拨通内线让人将她带出去。
他转身进了休息室。
这是唯一一个还能感觉到江虞晚气息的地方。
她走得太决绝,尽管黎瑾深将她的房间翻了好多遍,也没能找到她留下来的一丁点东西。
唯有这个休息室,还留着江虞晚七年前留在这里的东西。
黎瑾深收养江虞晚的时候他刚接手黎氏集团不久,正是事业繁忙的时候。
有时候周末他都没有时间陪她玩,江虞晚也不吵不闹,乖乖跟着他上下班。
黎瑾深在办公室工作,她就在休息室里看书、画画,写作业、堆积木,她总能找到东西打发时间。
于是这间休息室也留下了不少江虞晚的东西。
一直到七年前,她再也没来过公司。
黎瑾深走到一个柜子前,拿起一幅画,是江虞晚画的他工作的样子。
他又拿起一个积木,是他送给江虞晚的礼物,结果她拼了三天的时间,将积木送给了他。
彼时她满眼亮晶晶的,献宝似的带着他走到了积木面前。
“小叔,我拼好了,送给你!”0
黎瑾深眼眶泛红,漪漪抚过这些东西。
还有被她随手涂鸦的漫画书、给人物画了小胡子的课本……
往事一幕幕从眼前划过,那个天真爱笑的江虞晚好像又站到了他面前。
其实她一开始也不爱笑,整天愁眉苦脸的像个小苦瓜,黎瑾深花了好多心思,问了身边有孩子的人,做了很多攻略,才一点点把江虞晚变成了活泼的样子。
可他又有多久没有看见她开怀的笑过了?
好像是七年前,他们之间所有的变化都绕不过这一年。
黎瑾深从未如此后悔,明明他一开始想留住的就是江虞晚无忧无虑的笑容,怎么最后是他弄不见了。
黎瑾深缓缓瘫坐在地毯上,将自己埋进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这都是江虞晚留给他的宝贝。
往后一躺,身边的酒瓶子滚动。
他有喝这么多酒吗,他怎么不记得。
“阿晚,阿晚……”
黎瑾深呢喃着,喊着一个没有音讯,不知道归期的人。
他找不到她了,她会回来吗,会的吧。
江虞晚说过永远都要陪在他的身边,怎么能食言。
他想去见她,想和她解释。
他和孟沐宁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故意想让她死心才这么做的,不是真的讨厌她。
“我怎么会讨厌阿晚,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黎瑾深迷迷糊糊的在地上睡着了,醒来后便觉得身上发热,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他这几天睡觉的时间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八个小时,加上酒精和不规律的饮食,迅速地病倒了。
秘书叫来医生的时候,黎瑾深嘴里还在念叨着:“阿晚,上次你发烧也是这么难过吗?现在好了,我也发烧了。”
“我照顾你了,你也要来照顾我……”
秘书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黎瑾深身体底子好,不到一天病就好了大半。
他振作起来,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面缺了一角,只有江虞晚补得上的一角。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出去,找人的,处理公事的,还有……
处理孟沐宁的。
第二天,网上全平台同时置顶了一个直播。
【爆!当红女星孟沐宁惊天大瓜!】
网友们寻着味道走进了瓜田。
只见里面赫然是当红女星孟沐宁,而她的对面坐着的则是黎氏集团法务部的首席律师。
此时,孟沐宁脸色煞白的坐在直播间,身边是她的经纪人和助理,正一左一右摁着她不能逃离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
而律师正在一条一条的宣读着她的罪证。
欺压新人,对前辈口出恶言,将在节目中赢了她的人推进泳池差点淹死,在同期女演员的化妆品里下药……
一条条罪证将她定死在耻辱柱上,永远都翻不了身。
黎氏集团的官方账号也宣布了解除她和黎瑾深之间的婚约。
黎瑾深甚至狠到不顾自家企业的影响,将他们之间的协议披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网上闹翻了天,黎瑾深却孤身一人来到了清鸣寺。
他在接待的厅内等了许久,才见到想见的人。
无忧师太,也就是江母,在门口驻足,看了黎瑾深一会儿才进门。
“这位施主,我说了我不想见你,你不该在这里逗留。”
黎瑾深站了起来,“嫂子……无忧师太,好久不见。”
江母坐到了他的对面,“这么多年没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2
黎瑾深偏开头,没有直视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这么多年,他时常去祭拜江父,却鲜少来看望江母。
一来是她已经是出家人,他不好多叨扰,二来,是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不敢来。
而这样的心思,在江虞晚和他表白之后达到了顶峰。
七年,他再也没有来拜见过江母。
江母直接开口,黎瑾深也不想浪费时间。
“您知道阿晚的消息吗?”
“知道。”
不等黎瑾深接着问,江母直接绝了他的想法。
“但我不会告诉你。”
黎瑾深眼神一凛,“为什么?”
江母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头看向窗外枝繁叶茂的大树。
“知道那是什么吗?”
黎瑾深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飘满了红丝带的树。
“姻缘树。”
江母颔首,“那你知道清鸣寺中要想心愿实现,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她喃喃道:“是从山下磕头,一直到山上的三千层台阶,有个傻姑娘相信了,诚诚恳恳的从天亮跪到天黑才求来一枚姻缘牌,欢喜的挂在了树上。”
“只可惜,她没能如愿。”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你又知道她求的是谁的姻缘?”
黎瑾深心中巨震,喉咙被堵住了一般开不了口。
“您都知道?”
“当然,她的喜欢那样明显,哪怕是瞎子都能感觉到吧,何况我是她的母亲。”
江母摇摇头,“你还俗的那天,她已经摘下姻缘牌烧了,前尘往事皆化为灰烬。”
“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没能喜欢她不是你的错,但她已经看开了,你就不要纠缠了,只会是徒增苦果。”
江母走后很久,黎瑾深才迈着僵硬的步子离开。
他在姻缘树下站了好一会儿,缓缓走过去,拿起一枚姻缘牌。
电话响起。
“先生,找到江小姐的下落了。”
黎瑾深急切的问道:“她在哪里?”
“江小姐去了江城,重启了她父亲的警号,现在已经是一名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