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稿子自打3月26日陈戌源被判之后就开始准备了,当时本想着铁子很快就会“如约而至”。
结果如约,变成了爽约,而且一爽爽到了2024年年底。
3天时间,密集的宣判,并在最后一天达到高潮:
“李铁有期徒刑20年,杜兆才有期徒刑14年。”
虽然还剩个原中足联筹备组的负责人刘军,以及原足协纪律委员会的主任王小平,但这俩的量级仅限于业务范围了,跟铁子和老杜的舆论范围不是一个维度。
也就是说,又一场的足坛反腐风暴,落下了帷幕。
与2009-2010那次相比,2022-2024这次风暴,无论是从规模上、级别上、还是从金额上、刑期的长度上,都做到了对前者的全面超越,用历史的例子来类比的话就是:
“一战和二战的区别……”
其实无论是一战二战,还是中国足球的一反二反,都是反逻辑反直觉的——因为我们正常的逻辑和直觉都告诉我们,在被电门电一次差点电死之后,我们要远离电门珍爱生命——但是这两段历史都是摸过一次差点被电死的电门后,反倒是激发了你和电门的斗志,欲与电门试比高,手摸一次不过瘾,还要用脚踩,用头顶……
于是,作为正常人的我们,十分想知道,多多少少见证过足坛第一次反腐的李铁、杜兆才甚至是陈戌源之流,因何这么执着于和电门,不是,是和中国法律对着干呢?
因为……
30多年前,一位老人家告诉我们:
“人是要考虑个人奋斗,但也要看到历史的进程。”
多少改变不了历史的小人物如我们,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却捞不到一次实践的机会。
多少能够改变历史的人物如他们,得到了一次次实践的机会,却把长者的这句话忘在了脑后。
在这一波足坛反腐中,比较难能可贵的一点是,大部分人对于李铁都能采取一种一分为二的看法——肯定其能力,痛恨其罪行。
在肯定能力这一点上,至少在伊万科维奇带领国足0-7输给日本之后,达到了巅峰。
毕竟铁子当年也才输了一个……以至于当时很多球迷喊出让铁子出来戴罪立功的口号。
调侃归调侃,实话实说,李铁的能力在国内足球人之中真的算是佼佼者,这个能力不光指的是其在足坛的地位与成就,更多的体现在他为自己构筑的足球商业帝国之中。
金元足球时代,李铁一边在恒大、在国家队、在各种俱乐部为自己刷履历,另一边又接代言、做广告,还经营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所谓足球公园,玩得不亦乐乎,放眼国内足坛,只能用冯小刚的一句话来形容:
“还有谁?!”
恰恰就是这样的李铁,在巅峰过后,为自己换来了整整20年的刑期。
而让李铁坠入牢狱的,不单单是其本身的欲壑难填,更为关键的是,他只考虑了个人奋斗,而忽略了历史的进程。
电影《甲方乙方》有个经典桥段,英达饰演的军迷在体验了一天的“巴顿将军”后感觉不过瘾,但旁边的葛大爷对他说:
“和平年代,真巴顿也得老实儿在家呆着!”
你看看那带货一哥李佳琦,他那句“嫌贵的反思一下是不是工作有没有努力”,在10年前,绝对是对颓废年轻人的一声振奋人心的棒喝。
可在今天,这句话,就是压垮年轻人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回李铁这里,在2010-2019这个金元足球的时代,李铁捞钱和为了自己捞钱而送钱,为什么没有东窗事发,原因就在于对于当时的投资者、管理者而言,李铁想捞的这些钱根本就不叫钱。当时河北华夏幸福为了投资足球,老板直接给引援开了个空头支票:
“要多少,你随便填……”
在这种情况下,在国内打不上球的球员都能赚个百万年薪,何况是李铁这种雄心勃勃,从小就立志给自己买BMW的“银”。
但在2019年后,这个金元时代,这一段的有关足球的历史进程,突然结束。
大佬们不再高谈阔论,钢筋水泥不再等同于真金白银,小人物们也都捏紧了钱包。
而李铁却丝毫没有察觉,还趴在这些大佬们的身上疯狂的吸血,甚至动用陈戌源的力量,向自己的老东家索要千万级的薪水。
那是2021年,那几年有多难,相信大家都还没忘记。
当然,铁子可能以为自己很牛,毕竟他可以高呼:
“老子从来就不赚穷鬼的钱!老子从来赚的都是黄四郎的钱!”
但铁子忘了,黄四郎的钱,都是在穷鬼身上赚的。
所以,当铁子因为打平澳大利亚而歇斯底里后,在歇斯底里后还不忘带货赚钱后——
所有人都看不下去了。
也许有人会问,按照你的意思,李铁在2019年以后收手,开始低调做人,就能躲过此劫?
笔者在这里不想假设,只想说一个事实——李铁捞钱捞的最狠,假球打得最凶的,是在河北队期间。
可那时的足协,可不归陈戌源和杜兆才管理啊……
历史没有假设,也不能假设。无论怎么分析,也改变不了李铁等人成为那段时间足坛乱象罪魁祸首的事实。而他们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也让许多人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就像电影《让子弹飞》的最后,鹅城百姓攻入黄四郎的府邸,张麻子用四个人,换黄四郎五代家业。
这一幕,也让大多数影迷大快人心,拍手叫好。
可一部经典的文艺作品,绝对不是表现出了让你多巴胺飙升的场面,而是这场面背后的无奈的历史与现实。
当鹅城百姓在碉楼里打土豪的时候,有谁还能记起张麻子站在县衙门口,面对跪成一片、高呼“青天大老爷”的他们,大喊:
“站起来,不准跪!”
从第一次足坛反腐,到第二次足坛反腐,我们都能看到在冥冥之中有一位“青天大老爷”把一切黑暗驱逐,把一切罪恶扫荡,然后换来一句拍手叫好,一句大快人心。
以这种模式带入,不仅是乱象有人治,繁荣也应该有因。于是,在前几年两个奥运大赛一扫里约和平昌的阴霾后,有人将这功劳归功于 一个叫仲文的同志。
当时舆论场一片皆大欢喜,甚至有人发出了表情包:
“转发这个仲文同志,你也能工作顺利。”
就是这个仲文,在足坛此番密集宣判前,被双开。
魔幻的现实,永远不如现实来的魔幻。
从李铁到仲文,这些人用自己的锒铛入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就是当你想要大快人心,想要拍手叫好的时候,可以先想想麻子和四郎在最后的对话:
“你说是钱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
而你的回答,是不是那句: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作者: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