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51年9月28日,随着一声“哇”的响亮啼哭,孔子出生在了山东曲阜了。

孔子出生这年,他的父亲叔梁纥已经六十七岁了,他是父亲的老来子,也是父亲唯一健康的儿子。孔子的母亲颜徵在倒还年轻,刚刚十八岁。

孔子的出身,让颜徵在松了一大口气。她是个聪慧的女子,刚嫁给叔梁纥时,她便知道自己的使命。

孔子出生前,叔梁纥的正妻施氏已经为他生下来九个女儿,妾氏为他生下了儿子孟皮,可孟皮是残疾人。

孔子的出生,无疑为叔梁纥家带来了光明。毕竟,他的到来,将意味着:孔氏家族有了继承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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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母亲生孔子时恍惚间,听见天上有仙人奏乐

孔子的父亲叔梁纥是没落贵族,属于“士”,王室、诸侯、公卿之下,是士。可即便是“士”,也终究是贵族,孔子也算有了贵族身份。

遗憾的是:孔子3岁时,他的老父亲就病逝了,颜徵在只是妾室没有地位,于是她和孔子被迫离开了孔家,随母亲搬到了曲阜一个叫“阙里”的地方居住。自此,他的贵族身份也不被族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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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母亲在祈祷(未离开孔家时)

幼年丧父的孔子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活下去,孔子很小就学会了下等人的“鄙事”:零碎敲打。而母亲则缝缝补补,浆洗扫除,勉强将家业维持下去。

孔子毕竟是贵族出身,颜徵在不甘心让儿子一辈子屈居人下,为此,她很早就让儿子学习“六艺”了。所谓“六艺”,即是礼(周礼)、乐(与礼有关的音乐)、射(射箭)、御(驾车)、书(写字)、数(计算)。

孔子天资聪颖,他学东西极快,别人需要花五天学会的,他通常只要两天。在他六岁时,曾央求母亲教他认字,孔子初学识字,一个月就学会了六百个汉字。

孔子幼年时,与小伙伴做游戏时,竟常常陈列爼豆等各种礼器,模仿祭祀时的礼仪动作,而且流程、细节都能与真正的祭祀对上。这样的模仿,在当时实属罕见,他的做法很快名闻列国,大家皆将他当做神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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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幼年在做祭祀的游戏

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还极其努力。孔子极好学,自打学习以来,他就每天不间断,且非常喜欢发问,如此一来,他的学问自然大大超过同龄人了。

孔子刚刚学有所成,母亲就病逝了。母亲去世这年,孔子年十七岁。

为母亲守孝完后,十九岁的孔子第一次出了远门:去到宋国,并在此认识了后来的妻子亓官氏,并与之结了婚。

第二年,亓官氏为孔子生下了儿子孔鲤。正是在这一年,孔子的人生有了大起色,当时的鲁国国君,因知道他学问好,而派人赐鱼给他。孔子因觉得自己是受到国君认可了,于是便用“鲤”为儿子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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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被赠鲤鱼

之后,亓官氏又为孔子生下了女儿孔姣。

随着孩子们的相继出生,孔子家的生计变得困难起来了,好在。孔子在朝廷做了小官,他先是管仓库,后是管牲畜,能拿到一些俸禄。后来,他又兼职主持丧礼,补贴家用。

一直到35岁时,孔子的仕途都是坎坷不断。孔鲤出生时,鲁昭公给赏赐时,孔子以为自己将被重用,然而事与愿违,他并未得重用。

最要命的是,他的国君鲁昭公还由于种种原因在国外流亡了整整七年。鲁昭公流亡的七年里,鲁国没有立国君,执政的是季平子。

没有鲁昭公的鲁国完全是一派混乱,孔子眼见自己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出成就,便去了齐国,他想到齐国谋个官职。

然而,齐国的情况并不好,孔子周游齐国时,还发现了一家三代被老虎吃了,却因苛政舍不得离开危险之地的妇人。没错,齐国这个地方,至少在孔子抵达时,正“苛政猛于虎”。

苛政,加上齐国国相晏子并不喜欢孔子。所以,即便齐景公一开始很喜欢孔子,孔子也最终未能留在齐国。他在齐国待了一年多后,又回到了鲁国。

回鲁国后,仕途屡屡受挫的孔子曾主动放弃了入仕,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办私学上。他开始教学生“收学费”以后,经济问题才正式被解决了。

孔子37岁回鲁国办学,此后一直到五十岁,他都和学生们一起死守。这段时间,他的私学蓬勃发展,一大批杰出学生始终围绕在他的周围。他和学生每日讨论“道”,讨论“德”,讨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问题。这段“坐而论道”的日子,可谓“优哉游哉”。

这十四年间的孔子是快乐的,他有子路、颜回、冉有、子渊等杰出弟子陪着,真正感受到了“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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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与弟子们

然而,孔子的状态或许在自己看来是好的,可他的夫人亓官氏却未必如此认为。毕竟,一开始嫁给她时,她做的是成为官太太的美梦。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孔子的世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的发生,当然或多或少与妻子有关。总是,办学十四年后,孔子“入仕”的想法再次回到了脑子里。

而此时,年已五十的孔子,对时间也有了一丝紧迫感,他预感到自己手头所剩的时间并不多了。他的私学的确很成功,可私学毕竟只是私学,影响力再大也有天花板。而若他有一个厉害的身份做“背书”,他的私学的层级就将不一样。

而另一方面,孔子迫切需要将自己这几十年累积的政治主张和道德理念,应用到实践中。

要达成以上两个目标,都需要“入仕”。官家身份需要入仕,实践理念,也需要入仕辅佐君王,方可做到。

所以,后期仍在坚持办学的孔子,再度萌生了“入仕”的想法。如呼应一般地,在孔子五十岁这年,在鲁国执掌政权的阳货找到了孔子,想让他出来做官、帮自己做事。

然而,有了入仕想法的孔子却拒绝了。为何?原因很简单:他认为阳货只是个“陪臣”,也就是臣子的臣子。孔子的观念里,有一个理念正是“反对陪臣执国命”,如此孔子,又怎会愿意去跟着阳货混呢?

孔子不肯跟着阳货为官的另一个原因在于:此人曾在三十年前侮辱过他。

原来,当年,孔子母亲去世后不久,孔子曾兴致勃勃去参加了鲁国执政季氏组织的一场宴会,这场宴会中,所有的士都得到了邀请,孔子也前来。

可参加宴会的当日,孔子被季氏的家臣阳货挡在了门口,理由是:孔子的士的身份并不被认可,所以他没有资格参加宴会。孔子气不过,怏怏而归,并记下了这份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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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孔子,断不可能与阳货为伍。阳货没辙,只好作罢。

不久后,阳货谋反失败,执政者终于认识到了反对“陪臣执国命”的孔子,他们意识到孔子的政治头脑与敏锐的眼光,对他们执政鲁国的重要性。他们想借助孔子,来缓解政治危机。

于是,孔子迎来了一生中难得的政治机遇:51岁的他,被鲁国政府任命为中都宰。中都宰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它相当于今天一个县的最高行政长官,也就是相当于县长。

县长不算大官,可以前的孔子只能管管仓库,相比之下,县长已是大官。

孔子重新入仕后,他与亓官氏的矛盾也逐渐加深,这多少因为孔子入仕后所谋得的官职远未达到亓官氏的预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攒够了失望的亓官氏怨言日渐多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嫌隙越来越大,以至于,两人慢慢连话都无法说到一起。

孔子的父亲叔梁纥曾“出妻”(离婚),中年的孔子如中了魔咒一样,也频繁想到了“出妻”,最终,在周游列国前,他与妻子离了婚。

正是在这期间,孔子的仕途再次受挫,他因陷入削弱三桓(鲁桓公的三个儿子的后代),而与三桓矛盾日深,继而不得不远离鲁国政坛,踏上了周游列国的征程。

而他周游列国,一走,竟就是十四年。期间,他的妻子先他一步驾鹤西去了。

孔子的55岁到68岁,是一直在路上的十四年。十四年间,自鲁国出发的孔子,经过了卫国、宋国、齐国等各国,足迹遍布濮阳、商丘、夏邑等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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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周游列国

孔子周游列国,当然依旧抱着一个大志向:将自己的政治主张和道德理念,进行实践。孔子的设想里,周游这么多国家,总能撞到一个机会,让自己得到重用。

可遗憾的是,孔子周游列国的十四年,是诸国争霸、礼崩乐坏的乱世,他始终没有得到重用。司马迁曾说:“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这话说的,就是孔子不得志。

不得志的孔子,只得在黄河边感叹:“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命也夫!”

公元482年冬天,68岁的孔子巡游归来,刚回到距离老家曲阜二十里的地方。他的弟子公西华就飞马而来,并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坏消息,他说:

“禀老师,我原是去武城给您送信,不料在此遇见,师兄孔鲤突发重病。”

听说唯一的儿子病重,孔子心急如焚,立马命颜回快马加鞭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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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被迎回曲阜

孔子到家时,孔鲤已经咽了气,实际上,公西华找到孔子时,孔鲤已经不行了,之所以不报噩耗,是怕孔子急火攻心。

孔鲤的死,给了孔子以巨大打击,他怀着巨大的悲痛为儿子办理了丧事,狠狠体会了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

好在,孔鲤终究给孔家留下了血脉,他死前已有了一个儿子,死后,其妻子生下了遗腹子孔伋。他们的存在,给了孔子以慰藉。

孔子再度回到鲁国,并遭受了丧子之痛后,再无心从政,他只专心做三件事:第一,做国事顾问;第二,整理文化典籍;第三,教育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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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再回鲁国后的情景

当然,在这些之外,他还坚持做一件事,就是努力照看儿子孔鲤留下的两个孩子。遗腹子孔伋虎头虎脑、满身灵气,孔子对他格外照顾。如孔子所预想的那般,孔伋后来成为著名的儒学大师,他写的《中庸》一书,成为儒学发展史上从孔子到孟子的桥梁。

孔子并未想到:儿子孔鲤的死,仅仅是他晚年悲惨命运的开端。孔鲤死后不久,心爱的弟子冉耕、颜回和仲由接连死去,他几乎要被这接踵而至的悲哀击倒了。

这些弟子的死亡中,尤以颜回之死对他打击最重。孔子早就打定心思,要将自己的衣钵传给颜回,也是因此,当孔子的其他优秀弟子纷纷入仕时,只有他一直没有做官。

可这个被他指定的传承人,竟先他而去。如此,谁来主持他的学派,光大门楣呢?

公元前479年,即回到鲁国后的第四年新春,孔子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年的兴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只能终日躺在床上了。

孔子经常陷入昏迷,为孔子医治的医生认为:孔子的阳寿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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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四月的一个上午,孔子突然容光焕发,他示意弟子将他扶起,并洗了脸、梳理好头发,还吃了半碗稀饭。感觉非常良好的他突然对着弟子说了一段很长的话,他的这段话,翻译成白话文如下:

“我从三十岁开始,设坛教徒,历时四十二年,有三千弟子从学于我。其中,有很多人德才兼备,也能为国家、为社会效力,我感到欣慰。人活七十古来稀,我七十岁了,病魔缠身,归天之日近在眼前。”

显然,孔子已经料到了自己的死日。前来为他诊断的医生,在为他切脉后,也告诉弟子们:”夫子在用手抓床,病人有这个动作,预示着最多再撑七八天。”

就在医生诊断出他的大限的那天,弟子子贡前来拜见他,他背着手拖着手杖,在门外散步,并说道:

“夏人死了在东阶上停棺,周人死了在西阶上停棺,殷人死了在两阶柱子中间放棺材。我是殷人的后代,昨夜做梦,我坐于两阶柱子中间了。我快死了,要回到我的殷人先祖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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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贡在孔子死前七天拜会

七天后的早晨,弟子们为孔子换上了寿衣。穿上寿衣后,孔子突然兴奋,没错,他回光返照了,他非常清晰地对弟子们说:

“尧、舜、禹、汤、文王、武王、周公……周公来接我了。”

说完这句话后,孔子端端正正地躺在病榻上,悠悠吐出了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之后,他慢慢合上了双目,离开了人间,享年73岁。

孔子死后,他的遗体被埋在鲁国都城以北的泗河边上。弟子们为他服丧三年,三年服丧期满后,唯有弟子子贡在其墓旁搭了一个小房子,守墓六年后,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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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弟子们在孔子墓旁

孔子死后,弟子和其他鲁国人纷纷前往其墓旁居住。此种情景,当真让人感叹不已。能让身边人追随至此者,千百年来,大约也只有孔子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