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20万志愿军紧锣密鼓奔赴朝鲜时,一位52岁的老兵单枪匹马地冲在整个大部队的最前方。
为了尽早和北朝鲜取得联系,10月19日,心急如焚的彭德怀把整个部队甩在了身后,仅带着一名参谋、几名警卫员和一部电台,乘着吉普车率先开进朝鲜境内。
按理说,彭德怀的举动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这次出国作战行动的本质是支援朝鲜人民军,彭德怀作为志愿军总指挥提前进入盟军控制地区和盟友见面,在历史上也不算罕见。
然而,当彭德怀踏入朝鲜后,立刻发现此时朝鲜战场的糟糕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彭德怀刚刚跨过鸭绿江,就迎面撞上了向北逃难的人群和撤退的人民军,他们在车上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有组织的行动和安排,整个地区已经是一片混乱,面对着逃难的大潮,这个向南的小小车队就如同逆流而上的一叶扁舟。
饱经战乱的彭德怀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就明白了,朝鲜的战局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峻,在这个时候,朝鲜人民军恐怕已经没有事实上的“控制区”了。
然而,现实却还容不得彭德怀有足够的思考时间,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北朝鲜领导人。
10月21日,彭德怀在一个叫大洞的村子里找到了北朝鲜领导人,两位在一间简陋的农舍里举行了“历史性的会晤”,热烈地商讨着如何击败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
彭德怀首先通报了志愿军出兵的决定,表示首批志愿军合计6个军35万人,后续还有2个兵团6个军的兵力已经准备好,将会分批入朝。
北朝鲜领导人对于志愿军的规模感到无比振奋,对着彭德怀连声表示感谢。
然而,彭德怀却没有北朝鲜领导人那样的好心情。
从北朝鲜领导人的口中,彭德怀证实了自己的推测:这个时候,朝鲜人民军能够指挥的只剩下不到4个师的兵力,而且没有一支是正规部队,全部都是刚刚募集而来的新兵。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朝鲜人民军已经没有任何有组织的战斗能力了。
这就意味着,志愿军此前所定下的战略,恐怕要从根本上有所改变。
在志愿军入朝之前,主席和彭德怀商议的作战策略是:首先由1-2个军在德川附近帮助人民军稳住防线,进行固守,其余各军在后方做预备队和整训,半年后再谈反攻的问题。
总体而言,就是先守、后攻。
在面对这个世界上可能是最强大的敌人时,这样的策略非常合理:站稳脚跟,搞清楚情况,等装备到位后再考虑反攻。
然而,谁也没想到朝鲜局势竟然恶化得如此之快。
想要“帮助”人民军防守阵线,那首先人民军得有个阵线才行,而彭德怀发现,人民军不要说没有阵线,就连靠谱的兵都没有了。
没有友军,没有阵线,志愿军原先“支援—防守—反攻”的计划就无从谈起。
抗美援朝才刚刚开始,最艰难的情况就已经摆在眼前。
不过,彭德怀很快就意识到,此时此刻,志愿军虽然没有打防御战的条件,但却拥有打运动战的机会。
10月20日,彭德怀已在仓促之下写下了自己的思考:
目前美伪军北犯中,遭到人民军的抵抗甚弱,仍无顾忌地分途北进中,并有在下雪以前,进至中朝边境息。
据此,敌在未发觉我军行动前,仍将向北冒进。因而使我军在初期作战中以运动战方式歼灭敌人的机会,是充分可能的。
我们应深刻体会与执行毛主席指示,极力争取与造成运动战歼敌之良机,以求得开始打好仗,将敌气焰打下去使敌不敢轻易冒进,以达迟滞敌人争取时间的目的。
(由于电台车走散,这封电报并没有来得及发出去)
在21日和北朝鲜领导人见面之后,彭德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他向邓华发出电报:
邓华同志并报毛、高:
(一)本日晨九时在东仓、北镇间之大洞与朝鲜人民军的领导人见面。前线情况很混乱。由平壤撤退之部队已三天未联络。咸兴、顺川线以南已无友军,咸兴敌是否北进不明。
(二)友军...均系新兵,如敌继续北进势难阻击。
(三)目前应迅速控制妙香山、杏川洞线及其以南,构筑工事,保证熙川枢纽,隔离东西敌人联络是异常重要的...我能确实控制熙川、长津两要点,主力即可自由调动,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打击敌人东面或西面一路。
改变志愿军既定的战略部署,这是相当重大的决策,哪怕是总司令彭德怀也必须要小心翼翼,因此,彭德怀在这份电报中并没有直接提出改打运动战,只是要求志愿军确实控制熙川、长津两要点,为下一步作战做好准备。
然而,恐怕连彭德怀本人都没有想到,正在他思考着改变战略时,主席仿佛和他约好一般,向志愿军发出了几乎完全相同的命令,要求志愿军立刻由原先的防御战转向运动战。
02千里之外
与亲身体验了朝鲜的混乱局面、进而提议改变战略的彭德怀不同,远在千里之外的主席并没有亲身体会到朝鲜的“危”。
主席之所以要求改变志愿军的作战方针,是因为他在朝鲜的一片混乱中发现了“机”。
此时的朝鲜战场上,联合国军似乎已经不可阻挡,刚刚获得逆转大胜的联合国军不仅装备精良,而且士气如虹、进军神速,人民军整个阵线支离破碎,即使援军到来也难有立足之地。
无论是任何人来看,联合国军的全面胜利已经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主席却并不这么想。
有危,就有机。
就在联合国军气势汹汹向北凶猛突进的态势中,主席敏锐地发现了那个关键战机。
10月21日凌晨,几乎彻夜未眠的主席,连续向志愿军发出三封电报:
第1封,10月21日2:30
倪柴,即转彭德怀同志:
(一)...截至此刻为止,美伪均未料到我志愿军会参战,故敢于分散为东西两路,放胆前进。
(二)...四十二军的主力宜放在孟山以南地区(即伪六师的来路),以便切断元山、平壤间的铁路线,钳制元、平两地之敌,使之不能北援,便于我集中三个主力军各个歼灭伪六、七、八等三个师。
(三)...
(四)此次是歼灭伪军几个师争取出国第一个胜仗,开始转变朝鲜战局的极好机会,如何部署,望彭、邓精心计划实施之。
(五)这一仗可能要打七天至十天时间才能结束,我军是否带有干粮?望鼓励全军,不惜牺牲,不怕艰苦,争取全胜。
(六)彭、邓要住在一起,不要分散。
第2封,10月21日3:30
邓华同志并告彭及高:
(一)你们是否已前进,我意十三兵团部应即去彭德怀同志所在之地点和彭住在一起并改组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以便部署作战。现在是争取战机问题,是在几天之内完成战役部署以便几天之后开始作战的问题,而不是先有一个时期部署防御然后再谈攻击的问题。
(二)如部队渡河须有机构在安东指挥,则可留适当同志率一部机构留在安东,你和其余同志率必要机构即往彭处为宜,望酌定。
第3封,10月21日4:00
彭邓:
(一)请注意控制平安南、平安北、咸镜三道交界之妙香山、小白山等制高点,隔断东西两敌,勿让敌人占去为要。
(二)敌人测向颇准,请加注意。
(三)熙川或其他适当地点应速筑可靠的防空洞,保障你们司令部的安全。
直到许多年之后,当我们看到这些文字,仍然能够感受到在那个彻夜未眠的夜晚,主席内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紧张和兴奋。
第一封电报中,主席将自己的观察和判断详细地告知彭德怀:敌军还没有发现志愿军的存在,仍然“放胆前进”,而这导致了一个对于联合国军来说非常致命的问题:朝鲜中部的天然山脉,将联合国军从中劈开,联合国军此时正“分散东西两路”,阵线上有着一个巨大的漏洞。
而这,正是志愿军一举拿下首战的最佳机会。
只要志愿军能够控制朝鲜中部山脉,确保切断东西两路敌人的联系,那么,志愿军就有机会能够集中兵力,选择一边的敌人进行歼灭。
歼灭的目标主席都选好了,他要求彭德怀:“集中三个主力军各个歼灭伪六、七、八等三个师”。
正如主席电报中所说,此时正是“争取出国第一个胜仗,开始转变朝鲜战局的极好机会”。
就在决定中国命运的关键战役开启之际,主席却突然发现了可能一举重创敌军的重要战机,因此我们也不难理解,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主席,此时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也正是因此,在发出第一封电报后仅仅1个小时,因为担心层层传达浪费时间,更担心战略部署的精神未能传递到位,主席直接向邓华发出第二封电报,明确告知:“现在是争取战机问题,是在几天之内完成战役部署以便几天之后开始作战的问题,而不是先有一个时期部署防御然后再谈攻击的问题。”
而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主席干脆直接又给“彭邓”发出第三封电报,直接命令志愿军“控制平安南、平安北、咸镜三道交界之妙香山、小白山等制高点,隔断东西两敌”。
这三封电报总体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主教练很急,恨不得亲自下场。
而正如大家都知道的那样,这三篇至关重要的电报,直接改变了整个抗美援朝战争的走向。
10月21日21时,邓华、洪学智、韩先楚、解方联名致电毛泽东、彭德怀:
...为钳制向长津方向前进之敌及可能由元山、平壤增援之敌,集中三个军各个歼灭伪六、七、八师,第一步计划拟以42军一个师附一个炮兵团坚守长津地区,阻击伪首都师团、第三师团。
该军(42军)主力首先控制小白山地区,视情况向孟山以南地区挺进。40军全部进到德川、宁远地区。38军全部进到熙川地区。39军全部进到泰川、龟城地区。尔后,视敌前进情况而各个歼灭之。
邓华坚决遵照了主席的意思完成了部署:以42军控制小白山,并坚守东线长津地区,西线志愿军主力38、39、40军全线展开,全速向预定歼敌区域开进,向伪六、七、八师开进。
从这一刻起,志愿军的作战正式从防御战变成了运动战。
03什么,主教练正在热身
在志愿军从防御战转向运动战的那一刻起,抗美援朝的指挥难度,顿时又再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为什么要用“又”呢?
因为,抗美援朝从最开始就是地狱难度。
战场是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志愿军手上甚至连一张完整的军用地图都没有;
敌人是刚获仁川大胜,士气达到顶峰的当世最强军队;
唯一的友军则已经全面溃败,甚至连敌军的准确情报都无法提供;
敌情、友情、军情全部一塌糊涂,这就是指挥官最大的噩梦。
而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扛着重压出国迎敌的志愿军,身上的担子又沉重得令人难以喘息。
不要忘记,志愿军是扛着无数反对的声音走出了国门,带着无数不看好的目光迎向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
一旦失败,士气、舆论甚至民心,都要遭受不小的打击。
因此,志愿军的第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必须要稳。
而整个志愿军中压力最大的,无疑就是彭德怀本人。
在明确了运动战的作战方针后,10月22日,彭德怀向主席发来了自己的思考:
在半年内我军基本方针是保持长津、熙川、龟城以北山区和长甸河口、辑安、临江线渡河交通,争取时间,争取反攻条件。
目前我无制空权,东西沿海诸城市甚至新义州,在敌海陆空和坦克配合轰击下是守不住的,应勇敢加以放弃,以分散敌人兵力,减少自己无谓消耗。
目前战役计划以一个军钳制敌人,集中三个军寻机消灭伪军二三个师,以达到争取扩大巩固元山、平壤线以北山区,发展南朝鲜游击战争。
在电报中,彭德怀建议,志愿军在半年内将以保持现有防区为主要任务,“争取时间,准备反攻条件。”并且由于火力的劣势,有些危险的防区也“应勇敢加以放弃”。
面对志愿军首战不能败的巨大压力,彭德怀提出的确实是一个相对保守,但是非常稳妥的中期战略。
与之对应,彭德怀将第一次战役目标定为“寻机歼灭伪军两三个师,以达到扩大和巩固现有防区的目的。”虽然是运动战,仍然是为了防守而进行的战斗。
总结下来,彭德怀提出的是“运动防御”的思想:在稳妥的前提下通过运动战歼敌,而歼敌的目的,主要是巩固中朝联军现有防区。
对于彭德怀的思考,主席在10月23日回复了一封长电。
这是一封至关重要的电报,正是这封电报,最终明确了志愿军在朝鲜的最终战略:
你的方针是稳当的,我们应当从稳当的基点出发,不做办不到的事。
朝鲜战局,就军事方面来说决定于下列几点。
第一是目前正在部署的战役是否能利用敌人完全没有料到的突然性全歼两个三个甚至四个伪军师。此战如果是一个大胜仗...敌人将立即处于被动地位。
...第二是敌人飞机杀伤我之人员妨碍我之活动究竟有多大。
如果我能利用夜间行军作战做到很熟练的程度...则我军可以继续进行野战及打许多孤立据点,即是说,除平壤、元山、汉城、大邱、釜山等大城市及其附近地区我无飞机无法进攻外,其余地方的敌人都可能被我各个歼灭,即使美国再增几个师来,我也可各个歼灭之。
如此便有迫使美国和我进行外交谈判之可能,或者待我飞机大炮的条件具备之后把这些大城市逐一打开。
...第三如果美国再调五个至十个师来朝鲜,而在这以前我军又未能在运动战中及打孤立据点的作战中歼灭几个美国师及几个伪军师,则形势也将于我不利,如果相反,则于我有利。
以上这几点,均可于此次战役及尔后几个月内获得经验和证明。
我认为我们应当力争此次战役的完满胜利,力争在敌机炸扰下仍能保持旺盛的士气进行有力的作战,力争在敌人从美国或他处增调兵力到朝鲜以前多歼灭几部分敌人的兵力,使其增补赶不上损失。
总之,我们应在稳当可靠的基础上争取一切可能的胜利。
主席首先肯定了彭德怀的思路,志愿军的首战“应当从稳当的基点出发,不做办不到的事”,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作战,稳当是第一要素。
然而,主席很快向彭德怀说明了更加重要的下一步:仅仅是稳当,还不够。
之所以刚开始要稳扎稳打,是因为志愿军还没搞明白三个关键问题:
一是首战能不能干掉三个伪军师;
二是志愿军能不能在敌人的空袭下作战;
三是美军的增援有多少,有多快。
主席向彭德怀讲述的关键在于:一旦这些问题都有了答案,只要这些问题都能解决,那么,志愿军的目标,就不是防守,而是进攻!
不仅要消灭眼前的敌人,哪怕美军再来增援,也要吃掉!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强大敌人,无论双方的实力差距在外人看起来有多么不可逾越,在一辈子都在以弱胜强的主席眼中,只要抓住战机,就没有打不赢的战争,没有打不败的敌人。
被动防守只能确保不输,主动进攻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这是主席一辈子都在做的事情,这一次,主席当然还会继续这么干。
而就在这封电报中,主席还对战争的未来发展进行预测:
“如此便有迫使美国和我进行外交谈判之可能,或者待我飞机大炮的条件具备之后把这些大城市逐一打开。”
要么志愿军攻城略地、要么就要美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谈判桌——仅仅开战5天,主席就已经算完了整场战争的走向。
至此,志愿军在入朝后短短的3天之内,完成了从全面防御到全面进攻的180度战略转弯,全面拉开了抗美援朝第一次战争的帷幕。
同一天晚上,主席再发一封长电,对第一次战役进行了明确的部署:
以四十军位于熙川正面及温井、云山地区,
三十九军位于云山、泰川地区,
三十八军位于熙川东南地区,
待敌向熙川攻击之时,然后分路出发包围攻击之。
...总以利于以主力插到敌人的后面和侧面,全歼六八两师为原则。
如果把这一切敌人的主力个个歼灭...则我将处于主动,敌将处于被动。因此,此次战役必须集中尽可能多的兵力,准备连续打几个仗。
正如主席向彭德怀、向邓华洪学智韩先楚、向整个志愿军所说那样,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
“我们应当力争此次战役的完满胜利,力争在敌机炸扰下仍能保持旺盛的士气进行有力的作战,力争在敌人从美国或他处增调兵力到朝鲜以前多歼灭几部分敌人的兵力,使其增补赶不上损失。
总之,我们应在稳当可靠的基础上,争取一切可能的胜利。”
志愿军,进攻!
00老旦点评
在我查询过的资料中,志愿军最开始的这一次180度战略转弯几乎全都是一笔带过,有些不讲究的资料干脆就不写,好像志愿军从一开始就打算在朝鲜和美军打运动战一样。
在我看来,志愿军从一开始的防御战转向运动战、最后又迅速转向战略进攻的巨大转弯,拥有着不可估量的重要意义。这可不是什么“临阵改变战略”这样轻描淡写的事情,这是一个有且只有志愿军才能够做到的战略奇迹。
首先,志愿军最开始的战略本身是合理的,在增援弱势友军时,正常操作就是先应该支援,稳住阵线,搞清敌情,然后再谈反攻的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是其他军队发现友军阵线实际上已经崩溃了,那怎么办?
那还用说吗,99%的将军肯定毫不犹豫就是一句话,退,赶紧退,退晚了可能自己也要完蛋。
敌情、友情、军情统统不知道,再加上北朝鲜领导人长期不给我们提供地图,志愿军就连地形都搞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敌人强大到不可理喻,换谁还敢正面冲上去?
不是我要吹,在这个时候,敢选择不后退的军队就已经寥寥无几,这个时候还敢迎面冲上去打运动战的,恐怕就只有解放军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解放军从成立以来一直就是这么打仗的,运动防御是解放军的看家本领。
为什么在现代战争中运动战相当罕见?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运动战对士兵的要求太高了,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士兵根本没办法打运动战。拿最简单的体能来说,当年解放军人均每天一个负重马拉松是基本操作,没有这些高素质战士,再好的战略也是白瞎。
彭老总虽然没怎么带过四野部队,但他知道这只部队是解放军中的王牌,这就够了,只要是解放军,打运动战就是基本操作。
然而,运动战真正考验的不只是士兵,还有指挥官。
相对于划线平推的阵地战,运动战的指挥毫无疑问就是战争艺术的集中体现,同样一支军队,打阵地战结果不会差异太大,打运动战就不好说了,史诗大捷和全军覆没都是可能的。
就拿大家都熟悉的“穿插”来说,大家都知道解放军最擅长穿插,但是大家仔细想一想,长距离穿插这种操作,这种操作,其本质就是一支孤军直奔敌人后方,打赢了这叫插断敌人后路,打输了,这叫主动被敌人包围,跑都没地方跑。
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操作,是对一支部队的指挥能力、孤军素质、后勤补给、寻路能力、部队士气等几乎所有因素的综合考验,要求高得离谱,这世界上绝大多数军队根本就不敢想。
最后,还有一个非常容易被忽略的问题,有的时候就算军队指挥官有这个能力想要打运动战,其背后的领导人也不会同意,原因很简单,就像上面说的,这个风险实在太大,心脏受不了。
这几个buff叠加起来,相信大家就能够明白了:在短短几天之内,单是把志愿军的战略从阵地防御变成运动防御这个决策,已经非常罕见。
然而,志愿军做得更多。
在很多资料里,都以为这个时候彭老总和主席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致,让志愿军改打运动战,其实还并不是这么简单。
实际上,他们对战役最终的目标有着较大的分别:彭德怀打运动战的最终目的是“巩固现有阵地”,而主席打运动战的目的是“搞清敌情,准备全面进攻”。
这里容易迷糊,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彭德怀改打运动战的原因是人民军已经没有阵线,所以决定从阵地防御改为解放军擅长的运动防御,其本质还是防御。
主席则很少考虑人民军的问题,主席之所以要求志愿军打运动战,是因为他发现了联合国军进攻阵线中有大漏洞,志愿军有一举击溃敌人的大好机会,因此,他的要求是志愿军在通过运动战摸清敌人情况、获得优势后,要立刻转入全面进攻,其运动战的本质,是为了进攻。
综上所述,志愿军之所以能够实现这个关键的战略转弯,
一是有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
二是有一个勇猛无畏的指挥官;
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志愿军身后的,是一位武德充沛、空前绝后的伟大军事家。
这三个条件哪怕缺少一个,志愿军也绝不可能在3天之内从阵地防御转向运动进攻,从而牢牢抓住眼前至关重要的战机。
好了,我们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这支主教练比指挥官还要凶的军队,美军,顶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