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0月28日,星期天。上午10点多钟。广东省揭阳市榕城区仙桥镇高湖村村民陈少妹,腆着大肚子在厨房洗菜,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丈夫的名字:“专潮兄在家吗?”
可能是丈夫的朋友来访。陈少妹放下活儿迎出去。来人锁好单车,走进屋。是老熟人,她在客厅泡茶招待客人。
“专潮兄不在家?”来人问。
“今天是黄道吉日,他堂弟和侄儿同日娶亲,专潮父子帮忙去了。”陈少妹说。
“星期天小孩还上学?”来的客人不见陈少妹的两个女儿随便问道。
“学校补课。中午只有我们母女仨,你在这吃午饭吧。”陈少妹邀请客人。
“中午还有别的事情,饭就不吃了。”客人说。
二人又说了一阵话。客人看到陈少妹脖子上戴着项链,手上戴着戒指,金灿灿的,好诱人哟,双目便露出贪婪的光。
半小时后,客人起身告辞。
陈少妹说:“我行动不太方便,就不送了。”
客人走出门口,打开单车锁,却没走,从单车上的菜篮里拿出一只用白纸包裹着的硬棍子,又转身进屋。她见客人又回来了,以为还有什么事没说完,还想留他吃午饭。没想到他举起手中的白棍子砸向她的前额,眼眶骨被敲折。接着,她的后脑又挨了棍子,脑浆迸裂,鲜血喷溅,身子轰然倒在厨房的水泥地上。
大街外面的汽车轰鸣声掩盖了黄专潮家里发生的罪恶。
凶手关上门,摘下陈少妹的耳环,剥下手上套得很牢的两只戒指,又用力扯断项上那条还在滴血的金项链。他把这些金首饰上的血用衣架上一件衬衫擦了擦,掂了掂分量,然后放进裤袋,若无其事地出门骑上单车,离开喧闹的铁街,转上公路往东而去。
11点30分。读小学一年级的陈少妹的八岁小女儿黄敏萍肚子不舒服,距离放学还差15分钟,便向老师请假提前回家。
家门洞开。她叫妈妈拿驱风油给她擦肚子,没人答应,房内静悄悄的。又喊了两声,估计妈在厨房做饭没听到,便跑到厨房,只见妈妈倒在厨房地上,吓得她大声叫嚷:“妈,你怎么了?”伸手掀去盖在妈头上的衣服,只见母亲的头颅血肉模糊,血流满地。女孩不晓得妈妈为何这般模样;爸又不在家。她肚子也不痛了,拔腿奔回小学,把这事告诉姐姐黄敏珊,让姐姐拿个主意。
比黄敏萍大三岁的黄敏珊还算镇定,跑到邻居大婶家借电话呼他父亲黄专潮。
正在堂弟黄培城家忙得不可开交的黄专潮接到女儿的传呼,以为是妻子要提前生孩子,便急忙赶回家。然而,他估计错了。到家一看,妻子被人杀害了。
黄专潮活了四十三岁,还头次见到如此残忍的杀人现场。他顿时如雷轰顶,六神无主。慌乱之中请人报警,又差人到堂侄家找回儿子黄晓忠。
上午11点,仙桥镇古渼市场。
5路公共汽车站旁边的海珠金行冷冷清清,正在收拾柜台的老板娘杨瑞珠,见门外有个男人放好单车走进金行。这个男人长得很秀气,穿黑色皮鞋,浅绿色恤衫,笔直的西服裤子。他先在玻璃柜台前浏览流光溢彩的金饰品。老板娘热情地向他介绍自己的商品,他并不注意听,只顾看牌价。稍顷,他看看店里没外人,便掏出一条金项链,放在柜台上说:“卖给你,要不?”
老板娘拿起项链审视着,搭钩好像被人拉抻过,心坠分开了。她用怀疑的目光注视来人,怕这东西来路不正。做这种生意最怕买到贼货。
那个男人猜透了老板娘的心思,说道:“你别以为这东西是我抢来的!实话告诉你,我养了个外省女人,黑心肝,我有钱的时候是她祖宗,没钱她就要跟别人跑,你说黑不?昨天那臭女人想溜,这东西被我抢回来。这是以前我给她买的,今天我收回了。”他解释项链搭钩被拉直的原因。
“你不留下做个纪念?”
“还留它干什么,卖掉算了,见到心烦。”
“你娶外省女人了?”
“不是。我自家的孩子都11岁了,那外省女人是‘老二’,还替我生了个男孩,5岁了。”
“你们这些男人有钱就变坏,外省女人怎靠得住?”
“谁晓得。反正跑就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正愁没钱养她呢。”
老板娘说:“我现在店里没钱。我老公下午4点回来,你再来。”
那个男人没再说什么,收起项链走出金行。
下午两点,那个男人提前又来到海珠金行。
老板陈海平回来了。杨瑞珠曾打电话给他,说上午有人要出卖金项链,下午回来多带点钞票。杨瑞珠指着那个男人对丈夫说:“他就是上午来卖项链的。”
陈海平很礼貌地朝那人点了点头。除了那条金项链外,那人又加上两只金戒指和一双耳环。陈海平瞧了那男人一眼,便仔细端详起金货来。
那人对老板说:“几天前我还卖过一只戒指给你,你忘了?”
老板依稀记得有这回事,罩在心头的疑问消失了。过秤后,老板说:“总共1.22两,共3804元。”
老板娘填好收购单。陈海平说:“钱还是不够,先付给你2804元,欠1000元下午4点你再来拿。”
“就先付2800元得了,零头4元别找了。”卖金首饰的男人显得很大方,接过钞票塞进裤袋。
下午4点,那个男人准时来到海珠金行。老板不在,问老板娘:“有钱吗?”
“还没有,晚上6点再来拿吧。”那个男人闻听此言,便骑单车走了。
晚上6点,陈老板全家正在吃饭,那个男人来了。拿走欠他的那1000元钱。
揭阳市公安局榕城区分局刑警大队长江惠池接到仙桥派出所副所长陈怀的紧急报警:仙桥镇高湖村铁街3号34岁的陈少妹在家中惨遭杀戮,金首饰被洗劫一空,肚子里还有个即将出世的胎儿。
江惠池用手机简要地向副局长孙瑞城作了报告,便转身跃上警车,带人奔赴案发现场。
现场周围人山人海,交通为之堵塞。邻居大婶们最关心的是陈少妹肚里的孩子,问法医何锡鹏:“胎儿还有救吗?”
何锡鹏摇摇头。
痕迹工程师勘查后说:现场门窗完好无损,除了杀人中心现场外,均未发现物品被翻动过。出入口没发现异常,说明凶手从正门进入现场。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可能凶手作案后带走了。衣架上那件衬衫上有血迹,刑侦人员问是谁的?黄专潮说是儿子黄晓忠的。接着又发现客厅茶几上的功夫茶是新沏的,茶水尚未凝结硬膜,说明冲泡时间不长。茶杯上无法提取指纹。
现场调查并没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民警们分成六路,分头进行搜捕。黄昏时候,民警们都空手而归。
孙瑞城命令仙桥派出所副所长陈怀,对全镇加工、销售金首饰的个体户、商店金店全面控赃。
当陈怀带民警赶到古渼市场海珠金行时已是晚上9点钟。老板陈海平夫妇敷衍说:“发现可疑情况我们会立即报告的,绝对不让抢劫匪徒从金行跑掉。”
10月29日。案发后第二天。
调查组进驻山前村。山前村是被害人陈少妹的娘家。她的母亲、兄弟昨夜接到报丧。调查组的人板凳还没坐热,他们主动上门,声称要指控杀人凶手。他们认为杀害陈少妹的凶手是黄专潮、黄晓忠父子。因为黄专潮性格粗暴,前妻林凤娟自杀是他所逼。黄晓忠是黄专潮前妻所生,他杀害继母早有预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16年前黄晓忠得病住院,林凤娟从医院护理儿子回家,莫名其妙地同丈夫吵了一场,一气之下拿出剧毒农药灌下肚子,自杀身亡。这年黄晓忠3岁。
三年后,黄专潮续娶陈少妹。黄晓忠却不承认陈少妹为母亲,从未叫过陈少妹一句“娘”。陈少妹的亲生女儿黄敏珊、黄敏萍相继出世,黄晓忠与陈少妹的关系从此恶化,家无宁日。不久,黄晓忠搬到叔父的家里住,不想回家。
后来,他知道继母又怀上了孩子,气急败坏地说:如果陈少妹肚里是个男孩,就要把她干掉,斩草除根。这件事在高湖村和十里铁街尽人皆知。
案发第三天,警方处理完现场后,同意黄专潮收尸安葬。陈家兄弟得到消息后,气势汹汹赶到铁街,阻止安排陈少妹的后事,声称要停尸到公安局破案为止。
经过侦破组劝解和制止,陈家兄弟才悻悻离去。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10月30日下午,山前村一帮农民浩浩荡荡开进铁街,向黄专潮讨命来了。顷刻间,黄家房屋被毁,家具被砸,黄专潮、黄晓忠父子差点丢了性命,幸亏警方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海珠金行老板连续在镇里和乡村转了三天,要抓到那个卖金首饰的男人交给警方。
三天前,陈怀到海珠金行布控时,被他们敷衍过去。陈怀走后,他们越想越害怕:那个男人的举动确实可疑,难道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劫匪?
陈海平对杨瑞珠说:快把那些金首饰包好去报案。
陈怀立即用警车把陈海平夫妇接到派出所。陈海平对干警详细讲了10月28日那天那个男人到他的金行卖金首饰的情况。另外还说那个男人几天前还到金行卖过一只金戒指。
江惠池很敏感地问道:“几天前是什么时间?那只戒指是什么形状?”
陈海平推算说:“是10月20日上午,那天是星期一。金戒指已经被回炉熔掉了,重约三钱,正面有一个‘福’字。”杨瑞珠补充说她开了收购单,存根放在家里。
原来如此!10月20日,市区西门大名里的“西门案子”和10月28日仙桥的“铁街3号”两宗抢劫杀人案不是孤立的。孙瑞城要陈怀请金匠老四辨认,那人卖给珠海金行的首饰是不是陈少妹身上的。因为在控赃时,陈怀听金匠老四说,黄专潮老婆的几件首饰是他制作的。那是三年前,黄专潮买奖券中奖2万元,使请金匠老四定造了一条项链、一对耳环和两只戒指。
老四来到派出所,没等见到金首饰,就一口气说出那些东西的重量和特征,还说用放大镜可以从这些东西的背面看到刻有“足金”和自己老字号“祥发”等字。
没错,这些首饰正是陈少妹被劫的东西。陈老板说:“那个卖金首饰的男人就是烧成灰我也能把他认出来!”
调查组根据陈老板夫妇提供的犯罪嫌疑人的相貌特征,撒开大网,对有劣迹案底的、刑满释放的、吸毒嫖娼的,统统纳入视线。
陈老板夫妇翻阅了警方提供的全镇25-35岁的上千份常住人口登记表和相片,失望地说:“没有他。”
黄专潮、黄晓忠父子的作案嫌疑很快被警方否定了,理由很充分:一是他们没有作案时间;二是被证人否定。
下一步怎么办?侦破组决定“查熟人”。
黄专潮的熟人很多。他既收购水果,又经营不锈钢、加工建筑模具,客户成千上万,有经济往来的人上百,到过他家的有三十余人,遍布潮汕地区。向他借过钱的有13人,催讨无效反目成仇的6人,最近因经济纠纷矛盾激化的2人。
纳入侦查视线的、划入熟人圈的对象全部被否定了。
侦破组进一步分析现场,茶叶的新鲜程度说明,陈少妹被害前有熟人来访,可以排除预先潜伏和尾随作案。杀人的目的是灭口,换句话说,来访的客人就是凶手,而且这个客人必然跟黄专潮一家都很熟。
调查的层次逐渐深入。
发案那天傍晚,民警吴镇辉处理完现场后,特别对黄专潮交代:清理室内物品时,若是发现家中有异物须立即报告。
11月1日,黄专潮收拾屋子挪开电视机柜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下一个硬物,他俯身端详,是一根用白纸包裹着的棍子,白纸上像是染有血迹。他便按照吴镇辉的吩咐把这个情况向仙桥派出所报告。
侦破组拿过来一看,白纸包着的是一截粗铁棍子,可能是凶器。
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杨壮练和陈怀便拿着去寻找铁棍来源。
孙副局长让副教导员池映忠、中队长吴建东汇报“10·20”西门案子的侦查进展。那是10月20日中午发生的抢劫杀人案。市区西门大名里11号小院,69岁的老人魏锦发死在家中。魏锦发的儿子和亲属见老人头破血流,以为是不慎跌倒磕破了头颅,请卫生院的外科医生缝合后扶上灵堂,然后去料理后事。室内的血迹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晚上,守灵的儿子魏龙源和媳妇王瑞容发现老人的金戒指和英纳格手表不见了。又联系到清洗现场时丢进垃圾桶的一包东西,便掀开垃圾桶一看,找到一根用旧报纸包着的铁棍。于是他们对老人的死因产生怀疑,魏龙源便到西马派出所作了报告。当晚孙瑞城和江惠池便带人赶到现场,法医验尸发现魏锦发是被人打死的,脑袋被那根铁棍砸了四个坑。显然,是抢劫杀人案。能供警方追查凶手的物证只有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和那张包裹铁棍的《羊城晚报》。警方肯定是熟人作案。
未料到旧案未破,新案又发。八天后又出了个铁街3号陈少妹命案。两案的作案时间均为白天上午,侵害对象都为熟人,作案目标都是金首饰,作案工具都是铁棒,销赃的都是一个人。因此侦破民警便将这两个案子并案侦查,刑警队大本营设在仙桥镇。
黄晓忠接过刑警中队队长孙名光列出的名单,要看看父亲的朋友中是否有遗漏的。
黄晓忠仔细看了看说,我老爸有个朋友,过去在仙桥镇经营发廊,今年5月搬到普宁广太镇去了,可能叫“广鹏”什么的,听说经常去松筋按摩,那人还借过我家的钱,也经常到我家,这人名单里没有。黄专潮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朋友,土名剩多,据说是东山那边的人,曾经在仙桥镇槎桥村开家发廊,现在迁到广太去了。
孙名光和派出所的民警找到槎桥欢欢发廊的房东杨烈松。杨烈松说,剩多约三十多岁,自报姓名郑木辉,揭东县地都镇乌美村人,据说他的房东是杨宝泉。
槎桥村认识郑木辉的人都说他不是好东西,5月份黄专潮曾借给他100元钱。
孙名光找到了杨宝泉。这个性格耿直的老汉骂郑木辉“猪狗不如”。他本想收回郑木辉欠下的几千元房租,几天前,郑木辉付了400元,要求再延些时日再还其余的欠款。
两天后,孙名光到郑木辉住处秘密侦查,偶然认识了郑木辉的老婆郑某某。她自称是揭东县地都镇乌美村人。她说她的男人出远门,好几天没回家了。
孙名光和民警吴洁希到揭东县地都镇乌美村走了一趟,查无郑木辉其人。后来,从地都派出所的户口档案中,查到了郑木辉的老婆户口记录,她于1987年6月19日嫁出,迁往榕城东山卢前村。
沿着这条线索,孙名光等从东兴派出所了解到郑某某及其家庭的一些情况。
郑某某,1966年生,1987年嫁给林剩多;林剩多,1964年1月15日生,揭阳市区东山卢前村人。在派出所的常住人口登记表中,林剩多的姓名为林饮多。
孙瑞城和江惠池立即赶到东兴派出所。所长王集和翻出了林剩多的“案底”。十年前,婚后不久的林剩多因盗窃被捕。在看守所里,他认识了因盗窃被抓进去的黄专潮,从此二人成了“狱友”。
林剩多出狱后,恰巧东山那边被开发,马牙市场落成后,政府给做生意的人一系列优惠政策,林剩多便成了马牙市场最大的杂咸批发商,苦心经营两年赚了一大笔钱。两年后,他看准运输行业大有前途,便倾其所有买了一辆中巴客车跑起运输。再过两年又办起个体运输公司,成了颇为像模像样的土财主。阔绰了的林剩多开始了高消费,狂嫖滥赌,养了四个情妇。
1994年4月,揭阳市区民间搞了个“月零会”,会头鲸吞巨款潜逃,林剩多损失了50余万元,他的运输公司也宣告倒闭,从此他坐吃山空。
但他还想东山再起,让朋友代为借贷办了个发廊,干起皮肉生意。不识好歹的黄专潮把恶棍当莫逆。林剩多举家迁出,在仙桥、广太开发廊时,黄专潮成了经常光顾的老主顾。
孙名光几经周折,终于在公安局的户政档案里,找到一张十年前林剩多身份证底卡上的旧相片。
让开金行的陈老板夫妇辨认,他们一口咬定说:“就是他!”
“10·28”铁街3号案和“10·20”西门案的侦查有了重大突破,林剩多成为警方追捕的目标。
杨壮练来到揭东县玉湖镇梦兰发廊,找到老板叶某某。这家发廊是5月份林剩多租下来供她经营的。这里也是林剩多与叶某某姘居的避风港。叶某某对杨壮练说,林剩多已经十多天没在这里过夜了。
林剩多在揭东县锡场镇还有一个情妇。杨壮练到那里也没发现林剩多的踪迹。
警方从房东杨宝泉、广发职业介绍所经理老邢那里,得知林剩多的传呼机号码为7663。榕江传呼台提供的信息资料是:10月20日以后,林剩多的传呼机储存的信息码有三百余条,除了郑、叶两个女人的信息码外,其余都是重复电话号,说明概不复机。此时孙瑞城说,要沉住气,他会回来的。他特别吩咐孙名光,对广发职业介绍所得勤跑点,目标早晚会在这里出现的。
11月7日下午两点半,孙名光来到广发,在大厅找一张沙发坐下。
求职的人很多,经理老邢很忙,孙名光没打扰他,见对面长条椅子上坐着两个男人,正在交换电话号码。只能看清他俩的后背,看不见脸。
“8616616是总机吧?”一个问。
“是的,榕江台。”另一个回答。
“机号是1663还是7663?”
“7663。7字上边写短了点,你看成1了,我改一下。”
“7663?”孙名光对这个号码太熟悉了,这不是林剩多的传呼机么?他警觉起来。
这时,老邢从经理室走进大厅招待客人。坐在长条椅上的一个男人转过身与孙名光打了个照面。
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不是让我们好找的林剩多吗?
老邢知道孙名光正在找林剩多,但不清楚什么事,以为是跟踪到这里来了,遂向孙名光使了个眼色。
孙名光从老邢的眼神中得到证实,那人确是林剩多。环顾四周,只要守住大门,目标就没退路。他慢慢走到大门外选个好位置,掏出手机拨打江惠池的手机,占线。再拨孙瑞城的,通了!
孙瑞城接到孙名光的报告后,立刻跑进刑警大队大呼一声:“跟我走!”刑警们迅即鱼贯而出。
孙名光很镇静,在广发大门外把目光转向大厅。嘿,这小子竟然跑到他刚才坐的沙发上,脱掉皮鞋蹲起来吸着烟,品尝起功夫茶来了。
孙瑞城把汽车停在离广发50米以外的商业城楼下,便衣刑警紧随其后。
“在哪里?”孙瑞城低声问孙名光。
“在里面。”
孙瑞城打个弧度不大的手势:“上!”
“你叫什么名?”孙名光进了大厅,走到林剩多跟前问道。
“林剩多。”他抬起头来注视眼前的四条彪形大汉,正想问:“你们想干么?”
孙瑞城手起如电,扼住他的手腕。此时林剩多从小学的一套拳脚派上了用场。只见他稳稳当当地蹲在地上,拉开架势,想拼命夺得一条生路。经过一番搏打,10分钟后,林剩多被刑警踹在地上。被戴上手铐后,刑警们就把他架上汽车。
审讯室里,戴着镣铐的林剩多抵抗了一阵就底气不足败下来。老将杨壮练直取要害,问他10月28日哪里去了。沉默片刻之后,他说去仙桥杀人了。交代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10月20日上午来榕城干啥?又去仙桥古渼市场那间金行干什么?”江惠池的攻势凌厉,没有回旋余地。
林剩多哆嗦着欲言又止。意识到末日降临了。一阵沉默后说:“我认了。”
“认什么?”
“西门魏伯是我杀的。”
“魏伯是谁?”
“魏锦发。”接着,林剩多详细交代了杀害魏锦发的经过。
那天上午,林剩多想向魏锦发借300块钱没借到。退出西门大名里,转过十弯八曲的小巷,心想:相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连几百块钱都舍不得,太不讲义气了。出了西马路口,他便在废铁店买了一段二公斤重的铁棒,店主用报纸包好交给他。
正在关门准备接孙子放学回家的老魏见他又回来,说单车钥匙掉在屋里了。老魏便重新开门让他进屋。30分钟后,他砸死了魏锦发,魏锦发的金戒指和手表成了他的囊中物。
金戒指在海珠金行换了973元。林剩多与魏锦发是10年前相识的。当时退休的魏锦发到东山安乐宾馆当厨师,在马牙市场结识了批发杂咸的林剩多。
11月10日,揭阳电视台以本案为题材拍摄专题片《连环杀人案警世人》。
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审理,一审判处林剩多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人们无不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