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俄罗斯的心情跌宕起伏的。除了俄乌战场的战报,恐怕就只剩下托卡耶夫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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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张嘴,在过去的300多天时间里,可以说让俄罗斯上下伤透了心。

话说2021年,那是一个冬天,安静肃杀的哈萨克斯坦国内突然一片喧嚣。原来,鉴于汽油价格长期低迷,早已无法同一路飘涨的物价张适应,于是哈萨克斯坦政府决定给汽油涨价,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哈萨克斯坦民众的生活雪上加霜。

眼看哈萨克斯坦民众纷纷走上街头摇旗呐喊,美国等西方国家豢养的NGO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将一场普普通通的示威游行迅速升级为颠覆哈萨克斯坦政府的暴乱。

眼看托卡耶夫政府无能为力,俄罗斯主导的集安组织雷霆出手。伴随着2500名盟军神兵天降,哈萨克斯坦骚乱迅速平息,托卡耶夫政府迅速稳住了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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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面对俄罗斯的救命之恩,不用说托卡耶夫也知道该怎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了。

然而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当俄罗斯与乌克兰大打出手,哈萨克斯坦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和作壁上观。

面对俄罗斯殷切的目光,托卡耶夫非但没有全面动员,随时为俄罗斯两肋插刀,反而宣布中立,坚决和俄罗斯保持距离。

不仅如此,托卡耶夫还在一年一度的圣彼得堡经济论坛上,当着普京的面表示,哈萨克斯坦不支持乌东四地区“公投入俄”的结果,不承认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的独立地位,让普京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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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辞辛苦救下的,竟然是一只如假包换的白眼狼。所以俄罗斯迅速行动起来,让哈萨克斯坦过境俄罗斯出口的石油管道突然不符合环保标准。

面对俄罗斯明目张胆的报复,哈萨克斯坦怒不可遏,决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谋求过境高加索的石油管道,说什么也要绕开俄罗斯,发誓不被俄罗斯卡脖子。

哈萨克斯坦的“觉醒”,深深感染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美国和欧盟。尤其是欧盟,虽然缺乏基本的政治主权,但欧盟作为西方列强的后裔,骨子里依然流淌着“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的煽风点火基因,即便有心无力也要见缝插针,将搅浑水的事业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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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见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闹掰,欧盟是看在眼里,喜上眉梢,当即就决定和哈萨克斯坦称兄道弟。不仅德国外长贝尔伯克千里迢迢地来认亲,欧盟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更是不辞辛苦地游走于中亚各国之间,誓要将欧盟的影响力播撒在哈萨克斯坦在内的中亚各国的土地之上。

眼看哈萨克斯坦与美欧打成一片,怒不可遏的俄罗斯恨不得立刻和哈萨克斯坦打成一片。但奈何深陷俄乌对抗泥潭无法自拔,俄罗斯只能将怒火向下压,并24小时不间断地问候托卡耶夫的爹妈。

要知道,俄罗斯虽然在苏联解体后综合国力一言难尽,但仍然一直将中亚视为自己的后花园,可以说这里一直是俄罗斯柔软的下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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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与中亚最大且与俄罗斯山水相连的哈萨克斯坦选择与俄罗斯分道扬镳,那么俄罗斯受到的威胁和打击就可想而知有多么芒刺在背。

所以,俄罗斯很生气,西方国家则春风得意。

然而,托卡耶夫作为资深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地在美欧和俄罗斯之间二选一?要知道,相比于其它国家,哈萨克斯坦的区位是典型的“五道口”,除了美欧和俄罗斯,东方的中国,南部的伊朗和不远处的土耳其,都对哈萨克斯坦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稍有不慎哈萨克斯坦的命运就鸡飞蛋打、悲催到底。所以托卡耶夫最不可能的选择,就是轻易和俄罗斯分道扬镳,并义无反顾地投身到美欧等西方国家的怀抱。

果然,当高票数赢得新一轮大选后,成功连任的托卡耶夫像换了个人一样,马上就表示中俄是哈萨克斯坦的外交优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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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再是高山仰止的唯一,不得不与中国平级甚至还不如中国重要,但托卡耶夫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表态,明显是在告诉全世界:

哈萨克斯坦离不开俄罗斯,不仅离不开,而且还要拥抱。

果然,随着普京热烈祝贺托卡耶夫成功当选,两国关系开始多云转晴。

在普京看来,此前俄哈两国关系的波折,除了哈萨克斯坦害怕北方5州步了东乌克兰4地区“公投入俄”的后尘。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俄罗斯始终放不下颐指气使的大哥大心态,而且还总喜欢当着托卡耶夫的面怀念当年和纳扎尔巴耶夫的革命友谊。

虽然这种套近乎的方式屡试不爽,但托卡耶夫作为纳扎尔巴耶夫的接班人,最烦的就是纳扎尔巴耶夫的阴影,俄罗斯明显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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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俄罗斯及时修改了措辞,与哈萨克斯坦的关系也迅速回暖。

而对于哈萨克斯坦而言,虽然北方5州的担忧始终存在,但只要哈萨克斯坦不学乌克兰一样和俄罗斯彻底撕破脸,这些地区暂时就不会成为俄哈关系改善的绊脚石。

更重要的是,哈萨克斯坦明白,俄罗斯是绝对搬不走的邻居。从19世纪沙俄陆续征服中亚至今,俄罗斯的影响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这里,即便俄罗斯实力大不如前,包括哈萨克斯坦在内的中亚,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都无法回避俄罗斯的影响力。

换句话说,即便俄罗斯没有将哈萨克斯坦北方5州变成下一个乌东的打算,俄罗斯只要用点儿手段,哈萨克斯坦必将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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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从苏联解体以来,无论是独联体、俄白哈关税同盟还是欧亚经济联盟,基本上只要是俄罗斯主导发起的国际组织,哈萨克斯坦一直都是忠实的追随者。毕竟两国苏联时代的关系就非常密切,苏联解体以来,时至今日哈萨克斯坦仍有近一半的生活必需品从俄罗斯进口。

因此,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俄罗斯划清界限的情况下,几乎零成本地继续支持俄罗斯,对托卡耶夫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

所以,在联合国审议有关谴责俄罗斯利用克里米亚半岛攻击乌克兰,并试图占领赫尔松和扎波罗热地区的决议案且要求俄方立即无条件从乌克兰领土撤军的投票中,哈萨克斯坦等14个国家投下了反对票,用实际行动支持了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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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的支持似乎并不足以让俄罗斯热泪盈眶。一来,在俄乌冲突中越来越不利的俄罗斯,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两肋插刀而不是投票这样的摇旗呐喊;二来,哈萨克斯坦的支持,和此前对俄罗斯的反对一样,早已不是反自内心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而是充满着圆滑甚至狡诈的八面玲珑。

是的,托卡耶夫变了,或者说,当他通过平息骚乱彻底走出纳扎尔巴耶夫的阴影并大权独揽后,他就认识到,以哈萨克斯坦的地缘环境,八面玲珑才是利益最大化的不二之选。

在这个世界上,两面三刀无疑是令人不齿的。但当这个两面三刀的角色具备了影响局势的实力,那么两面三刀的操作就成了左右逢源的正确选择,而且具备了被对立双方拉拢的资格。

而在国际社会中,这样的角色,印度算一个,土耳其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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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俄罗斯而言,印度虽然在美俄之间左右逢源,但由于苏联时期大把砸钱的“前人栽树”,印度虽然也和西方国家打成一片,比如加入所谓的美日印澳四国联盟,但内心更愿意和俄罗斯称兄道弟。毕竟印度离不开俄罗斯的武器,且俄罗斯也更愿意在印度身上下本儿。

因此,当俄乌对抗爆发,西方国家迅速行动起来,组成抗俄“民主”统一战线并要求印度站队,印度表现出了强烈的逆反心理,说什么也不和俄罗斯撕破脸,反而大量进口俄罗斯打折石油,谱写了一曲曲互利共赢的美好乐章,是俄罗斯值得信赖的异父异母亲兄弟。

但这并不是哈萨克斯坦想要的,作为长期生活在纳扎尔巴耶夫阴影下的领导人,托卡耶夫有着强烈的自尊心,这种不甘心被拿捏的心态,注定了他不愿意让哈萨克斯坦成为被俄罗斯拿捏的小兄弟。否则在俄乌对抗爆发后,托卡耶夫也不用顶着背信弃义的压力公然和俄罗斯唱反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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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夜史看来,托卡耶夫想要的,是土耳其这样能拿捏俄罗斯的设定。

今天的土耳其之所以嚣张,埃尔多安之所以膨胀,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在于土耳其是土耳其海峡的所有人,是决定俄罗斯自由进出黑海的决定性力量。

正因为土耳其有土耳其海峡这样的无价资产,土耳其才有幸在1952年成为北约成员国,并担任“北约门卫大爷”角色直到今天。

冷战结束后,虽然由于苏联的烟消云散,土耳其在北约内部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但土耳其海峡在手,土耳其反而有了拿捏东西双方的资本。

一方面,土耳其与俄罗斯改善关系,甚至进行能源与军火合作,让压力骤增的美国和欧盟不得不让渡更多利益;另一方面,土耳其推行“泛突厥主义”,公然深入俄罗斯后院煽风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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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东西作死的结果是,埃尔多安非但没有像卡大佐那般被注销“球籍”,反而在国际社会混得风生水起,并一再表示想成为上合组织成员国,成为脚踏东西两只船的典范。

而这,无疑也是托卡耶夫趋之若鹜的目标。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国,虽然哈萨克斯坦人口并不多,但贵在地缘环境优越。说白了,对中美俄土伊中的任何一方而言,哈萨克斯坦都不可或缺,这是堪比土耳其海峡的重要资产。

所以,托卡耶夫口头支持俄罗斯不假,但绝不会成为下一个白俄罗斯。今天的哈萨克斯坦,依然在为能源出口的多元化而努力,这样的结果是,哈萨克斯坦不会被俄罗斯拿捏,反而能充分利用周边势力保持基本的独立性。

对于托卡耶夫而言,鸡蛋上跳舞也许会有出错的可能,但确实能让哈萨克斯坦从根本上摆脱俄罗斯的阴影,进而开始真正的自己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