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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明学

哥要回去竞选村长,林二顺知道后又高兴又担忧。林家是村头被人斜着眼睛看的小姓家族,大姓的张家把持着村的权力多年,林姓家族的老人看好二顺哥俩,希望他们“狗尾巴长毛”发个狠,哪会去参加竞选,作一次村头当家人,让林氐家族也风光风光。

近几年民主选举村长,林二顺都参加了,热闹的场景像过节。村办公室外的院坝四周插着彩旗,坝边摆着时令鲜花,竞选人的施政纲领被放大成粗黑的标准印刷体贴在办公室的外墙壁上,来参加投票的村民往往站在施政纲领前边看边议论,话说得差不多了,才找个位子坐上。选举结果多数时间都在人们意料之中,也有出于意料之外,哪是极少数。

选举表面看花开花落,斯斯文文,然而选举后面的情况,却让人大跌眼镜。尤其是参选人才知其中个味的酸甜苦辣。

选前动员反复强调,不准拉帮结派、不准请客送礼,然而真是这样做,有人投你的票吗?想得太天真太单纯了,再优秀的人才也可能失之交臂。长期把持着村大权的长张氏族家也从来不敢掉以轻心,选举前组织聚餐会,会后发个红包,如果参选人财源丰厚还可能组织家族原老和选举骨干去附近的风景点旅游一次。

二顺知道哥大顺这几年挣了些钱,特别是他在危急之中救了副县长的千金邱菊花免受欺辱,邱菊花已婚配无法以身相报,发誓要帮助救命恩人完成人生的愿望。二顺知道哥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当上村长,让小看他的人眼睛发愣一次,让哪个曾经爱过他的马小妹产生悔恨,哪怕只那么一点,一瞬间也可以。

这次哥竞选村长,有权力圈子的邱菊花策划,有我和幺妹的三亲六戚帮实心忙,加上哥的同学、朋友们助阵,希望升起在努力的田野上。

张氏家族家的人作慌了,他们到处去找我哥的麻烦和岔子,比如说哥小时候偷吃过孤老头李大爷树上的桃子,说要给李大爷当干儿,他们说李大爷临死前也没听见我哥喊他一声爸,说我哥说空话。林氏家族的人站出来集体反对,说哥自从到城里工作后,每次回家都给李大爷买了礼物,每次送礼物去时都顺便给李大爷家打扫卫生,李大爷亲口说我哥比他死去儿子李栓子还孝顺。

攻击后选人是每次选举的劣招,选民们对此厌烦透了。人心向往哪里倾斜,大家现在眼睛看实招。哥在邱菊花的鼓动下,提出如果当选村长后,向县里面反映,再组织民间资金,力争一年至两年修好村头到323国道的支路。选民们在哥的竞选纲领前看了又看,感到他说的话有些云里雾里,哪次竞选的时候,候选人没有承诺修这条路,如今选举过了两届,路还没修成。

知情者解释:“这回林大顺说的话完全可能实现,因为他有邱菊花支持呀,邱菊花的父亲就是管交通的副县长。”

哦,是这么回事,不少选民兴趣大了,跃跃欲试地把票投给林大顺。张家对这一紧急情况非常关注,搅尽脑汗想对策,就在开选的前一天,突发的情况确实帮了他们一把:张菊花的父亲被中央巡视组约谈。张家人把这一消息写在林大顺竞选纲要的下面。好多人跑来问林家俩兄弟,他们点头承认有这么回事。那天竞选,林大顺特别精神,话讲得流畅,也得过两次掌声。然而最后的结果是以三票之差败北。

林大顺很痛苦,关到家头几天不出门,邱菊花敲开门向他道欠,他说:“这关你什么事,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想了好多办法帮我,感谢都来不及哩。”

邱菊花当场哭了,她说:“大顺,有你如此宽阔的胸襟,就是打死我,也要帮助你当上村长。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她心头有句话没说出来:“具最可靠的消息,爸的问题处理下来,撤销副县长职务,调前进乡当一般工作人员。可我的大姑父调令下来了,到我们县当书记。”

两年后,连续三届竞选村长都承诺过要修的那条路终于修成了。又到改选村长了,邱菊花再次策划竞选方案,鼓励林大顺竞选村长。因为那条路的修成,她和林大顺拿出了吃奶的力气。

林二顺想:“这次哥竞选村长还有什么变数没得,我们林家祖坟没埋好吗,哥想竞选个村长竟这样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