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是一名高一年级的女生,作为家中的独生女,她并没有感受到足够的家庭温暖。父母之间矛盾不断、感情不和,目前处于分居状态。
尽管阿瑜成绩优异,担任班长,但她与全班同学的关系都很紧张,不愿参加班级活动,朋友也是越来越少。她曾把这些事情说给父母听,但是他们并不能很好理解她的难受和无助。她说自己经常情绪失控,甚至产生了伤害自己的想法。在母亲的陪同下,阿瑜来到咨询室寻求帮助。
我发现阿瑜性格刚烈,对待不合规矩的行为总是坚持己见,习惯于用强硬的方式处理她所认为的错误,这使得她在与同学相处时容易产生冲突。
她内心里高悬着一把坚硬的尺子,去衡量自己和他人的行为,认为所有不符合自己内心标准的行为,都是不应该存在的。在这样的扭曲想法下,当面对班里同学的各种行为时,她很容易爆发负面情绪,从而引发同学矛盾。
阿瑜:刘老师,我可以给你说一下我遇到的事吗?
说话间,阿瑜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目光没有聚焦,我分明地感受到她气愤、难过、焦虑等复杂的情绪。
我:当然可以,我很愿意听你讲述你的故事。
阿瑜:我是班级里的班长,但是与全班同学的关系都很紧张。我的朋友越来越少,我不想参加班级活动。马上要开始研学旅行了,但是我不想参加。
我:你和班里同学间发生了什么?你说的关系紧张与当班长有什么具体关系?
阿瑜:因为同学们爱开我非常介意的玩笑。
我:可以举个例子吗?
阿瑜:有同学咒骂我的妈妈。我父母关系不好,目前已经分居。我非常讨厌这样的玩笑,我希望父母保持好的关系。
我:你为什么把这当玩笑?
阿瑜:班主任开导我时,说这是同学们开的玩笑。
我:你认同这样的界定吗?
阿瑜:嗯。
我:同学是在什么情况下说这样的话呢?
阿瑜:一次自习课前,老师允许全班观看电影,但是老师要求在自习课开始时要停止,并让我把多媒体关掉。时间到了,我去关,同学们都不让关。我没听他们的,按照老师的要求立即关掉了多媒体。同学们都骂我。
我:这放谁身上都会感到委屈吧?
阿瑜:是的,我很委屈。
我: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阿瑜:有一次体育课,老师有事来不了,让同学们在教室上自习。但是几个男生擅自去了球场打球。我就跑到球场要求他们回班上自习,他们却骂我。我就回到教室,把教室门给锁上了,他们回来时不让他们进班。
阿瑜语言表达能力很好,讲述滔滔不绝。我则始终保持专注地倾听,并用点头和简单的语言予以回应,鼓励她持续讲出来,她情绪上有了明显舒缓。
阿瑜:有次中午在寝室休息,我起床去书桌拿了本书,然后又回床上。我动作很轻,但同学说我吵到了她们,影响她们睡觉,一直说我。
我:你自己觉得动作很小,而同学们并不这么认为,为什么?
阿瑜:被指责的感觉很不好。
暴躁易怒、做事严苛、容不得丝毫错误的个体,往往关注的是自己和他人的不足之处,较少看到自己和他人的优点所在。
我:你身上的优点体现得很明显,你自己发现了吗?请试着列出自己的优点。
阿瑜:外向、严谨、遵规守纪、执行力强。
我:很高兴你能发现自己的这些优点。
阿瑜:应该是因为我并不想与同学闹僵,我想与同学保持良好的关系。班主任也是这样的想法。
我:那么,你想要的同学关系是什么样的?
阿瑜:友善的、良好的、正常的同学关系。
我通过场景重建干预,试着引导阿瑜学会新的行为模式,以避免与同学再次发生矛盾冲突。
阿瑜:我觉得应该学会反思自己的做法,多跟同学交流,多听听他们的想法,学会用不那么生硬的态度对待同学。
我:看来,你已经打开了与同学们进行交流的窗户,相信温暖的阳光会让你们彼此感觉更加舒服。
虽然阿瑜父母不是故意伤害孩子,但客观上,也对阿瑜造成了心理创伤。我深入到阿瑜的潜意识层面后,终于发现了根源,找到了阿瑜的病理性记忆。在初中的时候,测验发挥不佳,父亲在旁边不停地埋怨。实际上,她其实也想好好考,但是每次考试都会紧张得无法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尽管她已经尽了全力,但是父亲却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地指责、抱怨。
阿瑜童年的时候,父亲指导她做作业也是这样,总是大吼大叫,总是无心倾听。父亲的话语中,永远都是问题,永远都是错误。听到父亲的话,她感到无助和愤怒,渐渐地,她无法忍受任何人的错误。阿瑜总要求别人不能犯错,否则就会感到愤怒。我对阿瑜进行了病理性记忆的重组,她开始有了在平静心态下的理智思考。
经过两个多月的记忆重组干预,在离开咨询室的时候,她面带微笑地和我说,规定或许是无感情的,但人与人之间是有感情的。规定的目的不是为了惩罚人,而是为了教育人,让同学们变得更好。而变得更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有的人无法做到一蹴而就。我不需要为此而气愤,坏情绪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在情绪方面,阿瑜有了比较明显的变化,不再乱发脾气。行为方面,阿瑜对自己如何改善与同学的关系也有了计划。她努力做出一些适当的改变,不再那么冰冷生硬地对待同学,而是用更能让同学们接受的方式去管理班级。阿瑜在情绪和行为方面都有了明显的改善,她的阳光自信让我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