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冬,彭德怀司令路过三原县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两个特务要检查彭德怀乘坐的卡车,并且还要扣押这辆卡车。这可把彭德怀气得不轻,这群特务抗日救国的时候不出现,专门躲在后方制造摩擦,处处与共产党作对,破坏抗日全民族统一战线。
一想到这儿,彭德怀大怒:“是谁给你的命令要检查十八集团军副总司令的卡车?是蒋委员长的命令还是程潜主任的命令?”(ps:当时程潜担任天水行营主任,驻西安)
1939年的时候十分敏感,因为国民党处处制造摩擦,试图打压共产党,而彭德怀此行正是去见程潜。如果这个命令是蒋介石所下达的,那么问题也不大,毕竟蒋介石一向都是“攘外必先安内”,视共产党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如果这个命令是程潜所下,那问题就大了,此行可能就是鸿门宴了。
特务其实并没有得到命令,只不过耀武扬威惯了,看到共产党的卡车就想拦截。毕竟当时共产党为了维持抗日全民族统一战线,对于这些制造摩擦的特务都是持忍让态度的,但是没想到彭德怀不惯着这帮人,直接把他们捆起来了。
到达西安见到程潜之后,彭德怀还未开口,就看到在程潜后面还有一个人用阴暗的眼光盯着他。
还没等彭德怀开口,程潜就开始介绍了:“何绍南,绥德专员。“这一句话让彭德怀立马来了精神。何绍南!这可不是一个好东西啊,他比汪精卫还坏,简直十恶不赦啊。他当着程潜以及一帮国民党官员的面指着何绍南:“你就是这样的汪精卫!在陕北做尽了坏事,破坏八路军的抗日后方!”
当着一群国民党大员的面,彭德怀一点都不给何绍南面子,指着何绍南的鼻子痛骂一顿。据说脾气暴躁的彭德怀还打了何绍南耳光,但是此事未见于《彭德怀自述》,所以应该是坊间传闻。
不过饶是如此,指着鼻子骂也能证明彭德怀的愤怒。为什么彭德怀对何绍南如此愤怒?何绍南在陕北做了哪些坏事,以至于彭老总大骂“你就是这样的汪精卫”?这件事还要从1938年说起,且听我娓娓道来。
绥德驱逐何绍南事件
1937年抗日全面爆发之后,在我党的推动下,抗日全民族统一战线呼之欲出,全国上下一心抗战。为了表示共产党抗战的决心,中共中央接受了国民党的要求,取消了红军番号把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八路军)。
第十八集团军下辖115师、120师、129师,于1937年8月挺进华北战场,开始在华北地区扎根,建设革命根据地。由于三个师带走了红军的精锐部队,陕北后方十分空虚,只留下了一些防卫、警备部队。
在这个时候蒋介石蠢蠢欲动,虽然没有办法直接偷袭八路军的后方,但是可以通过制造摩擦的手段来蚕食陕北的革命根据地。
蒋介石一直视共产党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对付共产党,连抗日都忽视了,以至于张学良、杨虎城兵谏蒋介石,在我党的调停下蒋介石的命保住了,但是蒋介石根本不念恩情,反而处处针对我党。
为了蚕食陕北后方,蒋介石让何绍南担任陕北保安司令。
这个何绍南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保定军校的教育水平还是比较高的,在当时是军事教育的正统,而黄埔军校成立的时候也是以保定军校毕业生为军事教育骨干。保定军校的毕业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军人不问政治为高尚”。多好的职业军人的坯子,可惜有很多毕业生为了升迁,违背了这一点,何绍南就是其中一位。
他为了讨好蒋介石,专门研究各种反共政策,是著名的反共摩擦专家,深得蒋介石重视。让他担任陕北保安司令,就是想要利用他的手来制造摩擦,限制共产党的生存空间。
何绍南为了表忠心,直接把司令部建在绥德。绥德可不一般,绥德是党中央的南大门,一旦失守那么敌人就可以兵锋直指延安。
最开始绥德警备区都是共产党的根据地,但是由于主力部队挺进华北,绥德警备区就被蒋介石接管了。虽然最后把绥德警备区的防卫工作给了共产党,但是政权却被何绍南牢牢掌握。
这个绥德专员一上任之后就开始制造摩擦,“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何绍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离间民众和共产党的情谊。
要知道当时共产党渡过黄河抗日的一幕历历在现,绥德百姓十分拥护共产党,为此还成立了“抗敌后援会绥德分会”。长此以往,共产党必然会在绥德建立稳固的根据地,想要直接蚕食根据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必须要慢慢磨。
何绍南假惺惺地表示支持后援会的工作,但他其实就是觊觎后援会会长的职务,想要通过这个职务来了解共产党和绥德百姓,然后对症下药。如果原本有矛盾,那么就让矛盾扩大化;如果没有矛盾,那么就制造新的矛盾。总之,想尽方法,一定要离间共产党和人民群众的关系。
表面上何绍南保持统战关系,对共产党十分友善,以此博取老百姓的信任。但是背地里,何绍南以保卫地方治安为由,调来了四百多个保安队成员,同时“招兵买马”收了一帮兵痞、匪徒、流氓无赖。继而以保安队为核心、乌合之众为辅,安插在绥德各县,蓄意制造摩擦,与共产党对抗。
李仲英知道何绍南的小动作,但是无力制止,因为当时全国都在推动与巩固抗日全民族统一战线,谁要是先开第一枪,那么一定会成为万众唾骂的存在。(ps:李仲应是西北红军将领,奉命驻守绥德警备区)
当时我军处处防范何绍南,但是在防范何绍南的时候,侵华日军出现了!黄河东部的日军向我军所驻守的渡口进犯,企图切断延安与晋绥边区的联系。我军经过激烈的战斗,利用地理优势,最终艰难打退日军。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在我军破获日本特务机关后,这件事的意义就变了。当时在陕北有侵华日军的一个据点(麒麟命相馆),我军破获后根据敌人的口供和书面文件,发现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日军侵犯渡口竟然是何绍南指使的!
何绍南曾就读于日本士官学校,与侵华日军板恒师团长是同学。何绍南利用日军的力量,试图驱虎吞狼,让日军侵占黄河渡口。这样就有了借口,可以治我军失守河防之罪,同时还可以驱逐我军出境。这种行为太过无耻,为了对付共产党竟然引贼人入室,一旦日军攻破河防那么就能大军进驻陕北,对南方的关中地区呈压顶之势,潼关天险的优势荡然无存。
但是何绍南可不管这些,他在绥德地区开了一场会,表示:“日本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共产党。蒋委员长让大家到此地来,不是为了坐吃闲饭,而是要诸位和共产党拼个你死我活。”
这个时候还是有人担心的,毕竟当时抗日可是民族大业,于是战战兢兢地提问:“统一战线怎么办?”
何绍南大怒:“笨蛋,那是共产党提出来的,我们用不着!”这番话一出,绥德地区的国民党人、地痞流氓就开始活动起来了,毕竟“统一战线”一直是一个紧箍咒,束手束脚的。现在终于不用管了,可以不用再装好人了,可以原形毕露了。
于是,这群人开始盗窃八路军战士的枪支,暗杀八路军落单战士,在绥德警备区张贴反动标语、暗杀共产党军人人员。在何绍南的推动下,这群人无恶不作,肆无忌惮地破坏抗日全民族统一战线,同时强迫农民交出土地,扶持亲国民党的地主恶霸。
对于这些犯罪行为,我军忍无可忍,在请示党中央之后展开了反击,开始镇压那些搞破坏的人。何绍南搞小动作可以,真刀真枪干起来的时候就怂了。只能连忙发电报给重庆,希望蒋委员长下令,让共产党军队退出绥德警备区。
但是民主人士又不是傻子,谁在抗日,谁在破坏统一战线,他们又不是看不出来。于是纷纷向重庆发出请愿书,表彰共产党抗日有功,对百姓秋毫无犯,不应该撤离。碍于民主人士的舆论压力,蒋介石并没有同意何绍南的请求。
恼羞成怒的何绍南想出了一条毒计,他派人伪装成八路军战士,然后在绥德地区抢劫,试图破坏八路军的形象。此举被我军识破,于是我军袁任远同志带着一些民主人士去见何绍南,要求彻查此案,并且要求根据群众的指认逮捕那位犯罪的“八路军战士”。
何绍南自知理亏,也没办法真彻查此案,但是没想到的是绥德地区出现了一伙“强盗”,好巧不巧,这群强盗直接被八路军发现了,而且这群强盗还是何绍南的人。原本何绍南的人一直假装八路军战士抢劫,现在他们被“抓奸在床”,于是我军直接质问何绍南:“何先生,据说你的部下当了土匪?”
何绍南自知理亏,也知道如果事情败露,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将公之于众,自己在绥德就混不下去了,于是他让保安队跟着我军一起去“剿匪”,实则就是杀人灭口。我军知道要想扳倒他不容易,于是在剿灭土匪之后就将此事报告给萧劲光同志,希望能把此事告知国民党,并且要求撤换何绍南。
胡宗南知道蒋介石的意思,所以不可能撤换何绍南。而恼羞成怒的何绍南撕破脸皮,直接带领部队冲击我军,结果就是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何绍南带领小股部队仓皇出逃,就此离开了绥德。
国民党制造的“摩擦”
事实上,何绍南只是一个缩影,在全国各地还有无数个“何绍南”。这和当时的局势密切相关,也和国民党密切相关。
在淞沪、南京保卫战之后,侵华日军意识到用武力迫使中国投降是不可能的,于是想要扶持傀儡政权来控制、殖民中国。在这个时候,国民党的投降派直接献出自己的膝盖,跪了!他们选择屈膝臣服,以汪精卫为首的“曲线救国派”直接投敌,在中国建立傀儡政权。
而蒋介石虽然没有彻底投降,但是他并没有利用侵华日军停战的宝贵时间整肃军备,而是利用这个空档期来“清理异党”,也就是排除异己,打压共产党。
1939年1月,国民党五届全会召开,蒋介石继续坚持贯彻“戡乱”政策,并且制定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等方针,试图通过一系列政策来“围剿”共产党的生存空间,同时动员其他各路军阀共同“围剿”共产党。在这期间敌人制造了一桩又一桩的惨案,令彭德怀十分愤怒。
同年六月,国民党军队在平江残忍地杀害、活埋新四军通讯处的同志,中共江西省委副书记涂正坤、中共湘鄂赣组织部长罗梓铭、江西省委组织部长曾金声、中共湘鄂赣特委秘书主任吴渊及通讯处工作人员吴贺泉、赵绿吟等七十多名好同志不幸遇难。
同年十二月,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动用了晋绥军镇压共产党人以及八路军新军,这场事变成为晋西事变。据统计,牺牲六百多人、被绑上千人,而在沁水、阳城、晋城、长治等地区的抗日政权、根据地全部被摧毁。
河北地区的张荫梧、朱怀冰、侯如墉等人纷纷扛起“抗日”的旗子,然后对八路军革命根据地进攻,大肆地杀害八路军战士。一群抗日志士没有倒在日军的枪口下,反而倒在了“自己人”的枪下,这着实令人愤怒,彭德怀更是怒发冲冠。
彭德怀的愤怒
这群顽固分子虽然没有直接投降,但是这群人在背后专门捅刀子,是秘密的汪精卫,比汪精卫还要坏。这番话是彭德怀对着程潜说的。要知道虽然程潜是国民党人,但是他不是“顽固分子”,而是孙中山先生的追随者。
程潜坚持“联俄、联共、扶助工农”,与蒋介石是对立的关系,所以彭德怀才对程潜说这番话。而在说完这番话后,更是十分愤怒地看着何绍南。
因为何绍南在绥德干的坏事可不少,这在共产党内部也不算是秘密,彭德怀回去开会的时候经常有所耳闻,这个“顽固分子”坏透了,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此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简直就是天意。
彭德怀有心拿何绍南当一个突破口,反击国民党制造的摩擦,于是把何绍南骂得是狗血淋头,并且向程潜表示:“今天谁要反共,他先放第一枪,我们立即放第二枪,这叫礼尚往来,还要放第三枪!”
对于蒋介石制造的摩擦,程潜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大敌当前,内耗可不好。于是程潜劝道:“放第三枪就不对了。”意思很简单,我认可你们的反击,但是不要太过了,毕竟内战不好。
彭德怀也明白他的心思,毕竟现在大敌当前,谁搞内战谁就是民族的罪人。只不过当着何绍南的面,他还是要敲打敲打这个“顽固分子”,说道:“干脆消灭他,他就不再来摩擦了。”
这次与程潜的会面,彭德怀主要是想试探一下国民党中那些追随孙中山的人到底还忠心不忠心了。蒋介石几次“清党”运动,这群人到底有没有变心。至少在得到程潜为变心的结果后,彭德怀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是所有人都无可救药,也不是所有国民党都反共的。
在国民党中也有一批“抗战派”,这群人有一些是孙中山的追随者,也有一些人是黄埔军人,他们都是坚持抗战的,反对内战。值得注意的是,卫立煌、陈铁等人也都反对内战,以至于这两个人因为“通共”而被蒋介石所批评。
在会面结束的时候,彭德怀死死得盯着何绍南,警告他:“再去绥德当专员,老百姓抓了你公审!”忌惮彭德怀的话,何绍南还真没再敢去绥德。在建国后,经过有关当局的公审,何绍南这个犯罪分子最终认罪伏法,于1954年被处决。
为了反击敌人制造摩擦,彭德怀带领部队攻打朱怀冰所部,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歼灭朱怀冰两个师、侯如墉一个旅、张荫梧一个纵队。这一次反摩擦战役的胜利,坚决回击了国民党中的“顽固分子”。也响应了中央的指示,从斗争中求生存。虽然没来得及向中央请示,但是毛主席表示:“不可能请示,没有办法,专之可也”。
毛主席也认为彭德怀的方法是可行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一贯的忍让并没有让蒋介石改过自新,反而让一些军阀蠢蠢欲动,都想咬我军一口。既然如此,不妨来一次大大方方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