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伟达资料图。2024年12月9日，中国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宣布对美国芯片巨头英伟达(Nvidia)公司展开反垄断调查。这一决定在全球科技和金融市场引发广泛关注，被视为全球半导体行业竞争格局的又一重要转折点。本文将从多角度分析此次调查的背景、原因及潜在影响，探讨其对全球科技产业的深远意义。本文为新经济学家智库专稿，转载请注明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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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伟达遭遇反垄断调查：芯片霸主的困境
晶恒
新经济学家智库特约研究员
芯片霸主的困境：英伟达为何成为调查目标？
英伟达作为全球领先的人工智能芯片供应商，其市场地位举足轻重。据路透社报道，英伟达在全球人工智能芯片市场的占有率已达到80-90%。这种近乎垄断的地位不可避免地引发了监管机构的关注。特别是在人工智能技术快速发展的背景下，各国都将AI视为关键的战略领域，对相关技术和市场的管控愈发敏感。
调查的焦点主要集中在英伟达2020年收购以色列网络设备商迈络思(Mellanox)的交易上。当时，中国监管部门在批准这项价值69亿美元的收购时附加了一些规制性条件。如今，英伟达被怀疑可能违反了这些承诺，包括收购交易完成后六年内，依据公平、合理、无歧视原则向中国市场继续供应英伟达GPU加速器、迈络思高速网络互联设备和相关软件、配件等。这一调查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中国监管机构对科技公司在华经营日益细致且审慎的监管态度。
全球监管趋严：科技巨头面临的共同挑战
从全球视角来看，这次调查并非孤立事件。近年来，多国监管机构都加大了对科技巨头的监管力度。
今年1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就生成式AI投资和合作关系，对几家主要科技公司进行了调查，其中包括Alphabet、亚马逊、Anthropic、微软和OpenAI。目的是调查这些关系对竞争格局的影响。
欧盟委员会长期以来对科技公司的市场行为保持高度警惕。该委员会在2019年7月就对亚马逊使用其市场卖家的非公开数据进行了正式反垄断调查。该项调查直至2022年12月才告正式结束。
英国竞争与市场管理局(CMA)近年来也不断加强对数字市场的监管力度。2021年4月，CMA设立了数字市场部门(DMU)，专门负责监管数字市场。今年，英国通过《数字市场竞争与消费者法案》，为DMU提供了法定权力，这被视为英国20年来最重大的竞争和消费者法律改革。DMU的主要职责包括监督具有”战略市场地位”的数字平台、制定行为准则、推动在线竞争。同时，新法案也加强了CMA在并购审查方面的权力，特别是针对具有战略市场地位的数字公司。
这些举措反映了全球范围内对科技巨头市场影响力的普遍担忧。各国政府都在努力应对当下这一共同的挑战。这些动向表明，全球科技监管正在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潜在影响：从公司战略到全球格局
此次调查对英伟达的潜在影响不容小觑。根据英伟达2024财年的最新财务数据，中国大陆和香港市实是英伟达的第三大市场，占其全球总收入的16.92%。这个数字虽略低于CNBC报道的17.9%，但仍然突显了中国市场对英伟达的重要性。
任何形式的处罚或限制都可能对公司的财务状况和市场策略产生重大影响。消息公布后，英伟达股价在美国市场开盘前下跌近2%，反映了投资者对此事的担忧。
英伟达业务受到监管政策的影响也非首次。此前，美国的监管政策对该公司数据中心业务影响严重且直接。去年10月，美国政府于规定，禁止英伟达向中国国内市场销售GeForce RTX 4090显卡。这一决定源于国家安全考虑，旨在限制高性能计算芯片的出口，除RTX 4090外，管制范围还包括A100、A800、H100、H800、L40和L40S等高性能AI处理器。这直接影响了英伟达在中国高端游戏市场的产品供应，导致价格上涨和供应短缺。这些措施都反映出美国在高性能计算和AI技术领域对中国实施的战略限制，这些都直接影响英伟达在中国游戏市场的高端产品线供应。
从更宏观的角度来看，这次调查折射出的是全球科技产业格局的深刻变化。随着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技术的快速发展，各国都在努力在这些领域占据有利地位。在这个过程中，如何平衡技术创新、市场竞争和国家安全之间微妙的关系，成为全球面临的共同难题。
历史的回响：科技巨头与反垄断的长期博弈
回顾历史，我们确实可以看到类似的监管行动并非首次出现。上世纪60年代末至80年代初，IBM曾因其在计算机市场的主导地位而面临反垄断调查。美国司法部于1969年1月对IBM提起反垄断诉讼，指控其试图垄断”通用数字计算机”市场。这场诉讼持续了近13年，直到1982年1月，助理司法部长William Baxter宣布案件”毫无根据”并撤销指控。这场旷日持久的诉讼导致公司为了应对反垄断相关的法律，减少市场份额而提高价格，对IBM产生了深远影响。
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微软也因其操作系统和浏览器的捆绑销售策略遭遇反垄断诉讼。1998年5月，美国司法部和20个州的检察长对微软提起反垄断诉讼，指控其将Internet Explorer浏览器与Windows操作系统捆绑销售，构成垄断行为。这场诉讼最初导致法院裁定微软应该拆分为两个独立实体，但后来在上诉过程中达成了和解。微软同意与其他公司共享计算接口，但避免了公司拆分的命运。这场持续多年的反垄断案对微软的商业行为产生了重大影响，也引发了人们对科技行业竞争和创新的深入思考。这些历史案例都对相关产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为当今科技巨头面临的监管挑战提供了重要参考。
对于英伟达而言，此次调查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公司需要在维护自身商业利益和满足监管要求之间寻找平衡点。这可能涉及调整产品策略、优化市场布局，甚至需要以全新的视角审视其全球化战略。同时，这也是英伟达展示其技术创新能力和市场适应性的绝佳机会。
投资者的困境：科技股的新风险评估
对于全球投资者而言，科技股投资的风险评估正变得愈发复杂。除了传统的财务指标和市场表现，监管风险已成为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投资者需要密切关注科技公司的全球业务布局、供应链韧性以及应对地缘政治风险的能力。例如，因为美国的监管管制，英伟达在中国市场（含港澳地区）的数据中心业务收入占比从2023财年的19%下降到2024财年的14%，最近一个季度更降至个位数百分比。这种变化直接反映了地缘政治因素对公司业务的实质性影响。
面对这种复杂局面，投资者可能需要调整其投资策略。一方面，可以考虑增加对非美国科技股的配置，以分散风险。另一方面，关注受益于政府支持的本土半导体企业可能成为新的投资方向。例如，中国半导体设备行业正迎来国产替代的机遇，预计2024年半导体设备需求增速将超过20%。投资者可以关注如北方华创、中微公司等在光刻、刻蚀和沉积等关键领域布局的本土企业。同时，也要警惕政策变化带来的风险，保持投资组合的灵活性和多元化。
未来展望：科技创新与监管的新平衡
总的来说，虽然AI芯片业务受到的冲击最为直接和严重，但英伟达的其他业务领域也不可避免地受连锁反应。公司需要在全球战略布局、产品开发和市场策略等方面做出调整，以应对这些挑战。
未来，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国家和地区加强对科技巨头的监管。这可能包括更严格的并购审查、数据安全规定，以及对市场支配地位的限制。同时，各国可能会加大对本土科技产业的支持力度，以增强在关键技术领域的自主能力。
对于全球科技企业而言，这次事件无疑是一个警示。在追求技术创新和市场扩张的同时，如何更好地平衡各方利益，如何在复杂的国际环境中实现可持续发展，将成为每一个跨国科技公司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而对于各国政府来说，如何制定既能保护本国利益又不阻碍全球科技创新的政策，不仅是当下头疼的问题，更将是一个长期的挑战。
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科技创新与监管之间的博弈将继续上演。英伟达的案例只是这个科技加速主义时代的一个章节。未来，我们还将看到更多类似的故事，它们共同构成了全球科技产业发展的复杂图景。面对这些挑战，需要各方保持开放、理性的态度，在竞争中寻求合作，在分歧中寻求共识，共同推动全球科技产业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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