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民国时期,军阀混战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在那个时代,大大小小的军阀轮流登上历史舞台,各自展示自己的实力。
四川军阀示意图
在这些军阀中,四川军阀以“另类”存在而著称。当直系、奉系、皖系和南方系在全国范围内激烈争夺最高权力时,四川军阀却始终走不出巴蜀地区,这也难怪人们常说“少不入川,老不出川”,连军阀也不愿离去。
自辛亥以来,随着溥仪的退位,中国很快陷入了军阀内战的混乱之中。历来有“天下未乱蜀先乱”之说的四川,更是陷入了动荡之中。各地县纷纷被各种势力所控制,在混乱中,军阀们依靠武力,实行起了“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政策。与其他省份不同的是,四川的混乱看似更为彻底。在这片盆地中,并没有出现像山西的阎锡山、广西的陆荣廷、云南的唐继尧那样能够控制全省的铁腕人物。相反,由于实行了军队的防区制度,地方的小军阀越来越多,使得四川一直处于动荡之中。
四川军阀
在1912年至1935年这段时期,四川军阀之间发生了大小共四百多场战斗,但由于四川人特有的“温和”特征,使得这些军阀间的混战,强度普遍不高、而交战规则众多,实际上对当地百姓造成的直接伤害相对较小。
那时候四川曾涌现出众多军阀,其中一些如熊克武、但懋辛、刘湘、杨森、刘文辉、邓锡侯、王陵基、潘文华等较为人所熟知,而另一些如刘存厚、赖心辉、范哈儿、陈洪范、冷寅东、夏仲实等则相对不那么出名。
这些军阀在四川境内争斗了几十年,直至新中国成立。在长期的战乱中,四川各军阀只有唐式遵是在解放四川时被击毙的,而熊克武则只是被推翻。其他的大小军阀大部分能够善终,有的后来成为了政协委员,有的则在对岸继续享受生活。杨森在高龄时还添了新丁,而刘文辉曾担任过新中国林业部部长。
四川军阀
四川的军阀战争仿佛是一场游戏,战前互相斥责声讨的通电往来频繁,而真正交战时却草草收场。双方高层往往是师生、朋友或亲戚。战斗结束后,他们仍然会保持友好关系,绝对不会赶尽杀绝。如果某位军阀在战争中被击败,只要通电下野,其他人就会停止进攻,有时甚至还会提供援助。几年后,等他们恢复了元气,双方又可能继续开战。这或许正是四川军阀纷争中所体现出的和谐景象。
这种现象的背后,是军阀们在战斗中的“策略性敷衍”。他们在战争中遵循着一些“君子协定”,即所谓“四不打”原则:不在农忙时节开战、不在庄稼成熟季节开战、不在田间地头开战、不在节日期间开战。
四川的军阀混战并没有给人以战争残酷的印象,反而显得有些滑稽,甚至荒诞。双方士兵在战斗中常常随意射击,不怎么瞄准,零星枪声和放鞭炮无异。
四川军阀部队
由于战争的激烈程度不高,战场周围爱看热闹的闲人,有时会聚集在远处,像观看体育赛事一样加油助威,他们的助威声有时甚至盖过了战场上的枪炮声。
与控制多个省份的中原军阀不同,四川军阀的成员,从上到小,都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他们之间除了可能是亲戚或老乡还有可能是袍哥成员,平时虽然会有争执和冲突,但不会真正翻脸。他们在战场上可能是对手,但在私底下仍然会聚在一起,特别是在传统节日,比如春节或中秋,那些不久前还在激烈交战的战场可能会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因为双方都暂时放下武器,一同回家过节。上战场是各为其主,遇上谁家婚丧嫁娶之类的,都还得回去吃酒坐席。
刘湘 刘文辉叔侄
四川军阀间的战争,出名点的是刘湘与刘文辉这对叔侄之间的争斗。在一场战争后,叔叔刘文辉被迫退守雅安,几乎到了绝境,因为再退一步就意味着要背井离乡。此时刘文辉的妻子杨蕴光站了出来,亲自前往成都,向她的侄子刘湘说情。
据记载,当时她直截了当的说:
“你究竟打算将你叔叔逼至何境?
刘湘听到婶婶这么问,面露难色,只能无奈道:
“叔叔性情刚烈,但过刚易折。我并无心置他于死地,只想挫其锐气。既然婶婶开口,便让叔叔在雅安安身立命吧。”
即便在军阀间分出胜负之后,他们之间仍遵循着一些非正式的规则:胜者不应穷追猛打,要确保阵亡一方的家属得到适当的安置。其次,会向输了的对手发送电报,表明自己不会再进行追击,并同时通报对方的家人一切安好,用词恭敬,最后,在占领敌方村镇后,胜者还需向当地百姓发放红包,以示善意。
有时,敌对双方的士兵在早晨交战后,晚上竟能聚在一起共享火锅,“哥老官,喝起走三”。使得战争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儿戏。
四川军阀部队使用的汉阳造
在那个时期,四川社会仍旧处于小农经济模式中,现代工业尚未萌芽,因此经济薄弱。军阀们为了维持军队,主要依赖的财政收入是食盐,盐的财政对于四川来说,重要性不亚于后来的烟酒专卖。然而,作为自然资源的盐并不是每个地区都能拥有的,那些拥有盐资源的地方,自然成为了各路势力眼中的宝贵财富,值得为之展开激烈的争夺。
有趣的是,在四川军阀之间的连年征战中,却鲜有为了盐资源而战的记录。自贡,这个网名全国的盐都,是当时四川盆地内最大的财源,而掌控自贡的是势力最强的刘湘。按照常理,其他军阀即便再怎么嫉妒,也难以撼动刘湘的地位,只能望洋兴叹。但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这棵巨大的摇钱树,刘湘并没有吃独食,而是向各路军阀分配了一定的份额,实现了利益的共享。即便是那些势力相对较弱,本可以轻易被刘湘吞并的小军阀,如刘存厚等,也都分配到了相应的利润,刘湘的这种做法,是否有武侠小说中江湖带头大哥的风范?
川军出川
而四川射洪也因丰富的盐产而成为周边军阀垂涎的宝地。面对这块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的肥肉,是通过武力争夺吗?令人意外的是,相邻的两位军阀,田颂尧和李家钰,他们并没有互相争抢或吞并对方,而是采取共治方式。射洪县的上半部分由田颂尧控制,而下半部分则是李家钰的势力范围。上半部分的马家沟和下半部分的洋溪等地,都是知名的盐产地,双方共同分享这些资源。
射洪的财税重镇太和镇。这个镇商业繁荣,水运便捷,是当时四川四大名镇之一。太和镇位于县的中心位置,两位军阀对镇内的利益范围进行了精细的划分,具体到了街道层面。这条街道就是现在的正街(解放街),街的北面归田颂尧所有,南面则是李家钰的地盘,以今日的新阳街为界。双方各自派遣了上千人的部队,驻守在街道两侧,守护着自己的利益。尽管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但总体上保持了相对的稳定,并没有演变成你死我活的大规模战争。
川军死字旗
四川军阀之间这些“敷衍”的战争,通常只发生在省内的纷争中。如果一旦面临外来侵略,这些大小军阀就只会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川军”,各军阀部队也会立刻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战斗力,那是根植于中华民族灵魂深处的坚韧与勇气,是在面对强敌时不屈不挠、誓死保卫家园的坚定意志。
藤县保卫战
在未被日本侵略者踏足的四川省,有超过350万川军将士奔赴抗日前线,这一数字在全国各省中位居首位,其中64万余人英勇殉国。在抗击日本侵略的部队中,每五名战士中就有一名来自四川。川军参与前线战斗约占抗战全部战事的五分之一。无论是参战人数还是牺牲数量,四川均居全国之首,没有任何省份能够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