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中警察见到黄世英时,空气中还充斥着一点肥皂的香气。昏暗的灯光,狭隘的空间,让在场的多数人都感觉有点窒息。白色的灯光被一位警察摁亮,照在黄世英脸上的时候,她向左偏了偏头,似乎是被强烈的灯光刺痛了。
“看着我。”审讯的警察语气很冰冷:“黄世英,你的原名是什么?”
贩卖人口的女人
黄世英原名彭洪菊,在四川兴风作浪多年,上个世纪末,人贩子的猖獗让每个健全的家庭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噩梦。很难想象,对于拐卖人口这种不寒而栗的事情,主犯黄世英竟是个妇女。
黄世英的长相其实很普通,看起来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普通母亲。上个世纪重男轻女的风气盛行,很多家庭都愿意花钱去买男孩。科技的不发达也使很多不能生育的家庭选择去领养孩子,正是这种混乱的情况下,黄世英和她的丈夫抓住了“商机”,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一开始团伙只有两个人,他们拐卖小孩的手段层出不穷,要么是街上强硬拉走说是自己的孩子,要么人家父母还在身边的时候就明抢上去,还有在学校门口等落单小孩儿拿零食骗走…...这种有组织有计划的犯罪团伙瞬间就壮大了起来。
孩子们也丢得越来越多了。
先是小青一家找来的警察局。小青在放学的时候,说要去同学家写作业,结果到天黑也没有回来,找到同学家,人家说小青根本没有去过。小青一家等啊等啊,最后等来了小青多半是被拐卖了的消息。
小青妈妈当场就晕死了过去,随后经历了三年多的寻找,仍然没有任何口信告诉她孩子是平安的。于是她疯了。疯到在大街上见到流浪的小孩儿,就喊小青。好像每个脏兮兮饿肚子的小孩都是她的小青,小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就是这样的,这种想法充斥她的脑海,大脑开启了保护机制,让她陷入了无尽的幻想中。
可怜小青的父亲,痛失爱子后又要承受妻子的失智。为了妻子的病,家里财产都变卖得差不多了,可妻子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最后这个家庭在人为的灾难中,被犯罪的洪流卷入,撕碎了新生的梦。
小青一家,只是众多被害者的缩影。
经警察统计,这位胆大包天、藐视人伦的黄世英,犯下的罪,拐卖了85个孩子。
将罪犯抓捕归案的那一天,黄世英跑了。她听说自己的丈夫被判处死刑,同伙皆捉拿归案,
黄世英不想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紧接着开始了她逃亡的生涯。
正义的黎明
辗转各地后,黄世英在内蒙古找到了一家私营的砖厂做活。辛苦工作了几个月,有的时候吃饭都要饿好久的肚子才能吃上,结果老板一分工资也没有给她。黄世英不敢报警,只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吞,再次开始了她逃亡的生活。
这时她遇到了一个老乡。这位年轻的小伙子操着她家乡的口音,轻而易举获得了她的信任。不知是在外流浪太久,还是这位小伙子真的让她感到亲切,听说小伙子可以给做引荐,带她去山西亲戚的厂里工作,黄世英欣然同意了。
她做着新生的梦,而正义的命运不会让她得逞。
黄世英这条大船终于在阴沟里翻船,被那位小伙子以3500元卖到了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继买卖儿童后,妇女也成为了犯罪分子的目标。在很多未开化未发展起来的山村,多的是如行尸走肉那边的老光棍,他们眼里无光,形容邋遢,愿意付出银子来满足自己的传宗接代需求,也愿意出半年的庄稼钱买一位老婆组建畸形的家庭。
黄世英自己就是人贩子中的大头,怎么甘心被这样困在暗无天日的山村里,她多次反抗,多次试图逃跑,每一次迎接她的,就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最后她妥协了,被关到暗无天日的黑窑中,每日陪伴她的,就是一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
她的生命中,只剩下了黑白的颜色。
村里的男人们出奇地团结,他们闭口不谈这天日下肮脏的秘辛,被卖到村里的女人们,再也没有了希望,有的甚至已经融入了进去,成功成为了真正的村民。
随着时代的发展,信息技术的发达,终于有一天,黄世英得知自己的事情被警方知道了。这十一年来,她拼命躲避那段过往,在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好像被警方带走,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黄世英欠下的债,还没有因为这十一年的囚禁,虐待,暴打而还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押送黄世英回重庆的路上,警察带她在旅馆安置,当看到完善的洗浴设施,黄世英痛哭流涕,被拐卖的这十一年,她只洗过三次澡。而每一次都是草草洗漱,这十一年中她的外表如她的内心般变得混浊不堪,气味熏人了。
黄世英带着甜甜的、清新的肥皂香味,穿着这十一年里她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干净囚服,在明亮的审讯灯下,干净得像个普通的母亲。
她请求见她的儿女,她的父亲,可没有得到回应,家人拒绝和她的相认,她的遭遇也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同情。她神志不清,说着这十一年来的苦难,过年时才可以吃到的荤腥,用泪水试图冲刷走自己罪恶的过去。可无数被她破坏的家庭,妻离子散,阴阳相隔,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只是想要结婚生子,过自己幸福的日子啊。
法律终将对这悲哀的刽子手做出决断,但是被破坏的家庭再也无法完整。
黄世英等人的兴风作浪,让那个年代的每个家庭都活在“人贩子”的阴影之下,每个孩子回家的路上都被大人紧紧抓住,连做梦都是坏人要来抓自己。那段时间黑暗笼罩着这片土地,黄世英归案后,人民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才肯解气。
十多年的抓捕结束,人民警察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保护国家保护人民的意志。
贩卖人口的故事告一段落,黄世英无论如何都还不清的债,如今已是尘埃落定了。
我们只希望在绚烂的朝阳下,儿童不再惧怕巷子里的黑手,妇女夜晚下班不再需要战战兢兢,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