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忽隐忽现,在天空中窥探着人间,静谧的夜晚,似乎透出一种不安分。茅亦谆晚上喝了两碗酒,坐在走廊上喝着醒酒汤,儿子忽然指着天边喊道:“爹,快看,好亮的一颗流星,正在往我们飞来。”
茅亦谆抬眼一望,果然一颗流星飞来,他一把抱起儿子往屋里跑去。只听屋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流星落在了屋顶上,接着,燃起了熊熊火焰。他跑出来望向屋顶,只见火势快速地蔓延,整座房屋烧了起来。
再不跑就晚了,茅亦谆冲进屋里,呼喊妻子和老母亲快出来,他则一手一个,抱着一双儿女出来了。把儿女放到安全地带,他则一头冲进屋里,好歹把地契和钱财抢了出来。
等到他再想冲进去抢一些贵重物品的时候,屋里浓烟弥漫,已经进不去了。左邻右舍发现了火灾,赶来抢救,然而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屋在火焰里倒塌,化为乌有。
好在人员没有伤亡,这算不幸中的万幸。茅亦谆抚摸着胸口,不住地在心里说:“幸亏没有睡觉,发现的及时,。否则的话,一家人都要葬身火海里了。”
火灾来的太怪异了,茅亦谆心里一紧,老天为何降下天火?莫非与半个月前所做的缺德事有关?
茅亦谆的家境,在村里算一般,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比不过路士原。他和路士原都是在村口学堂里接受的启蒙,关系不一般,算得上好朋友,至少,路士原是把他当朋友的。在茅亦谆的心里,他把路士原当作对手。
路士原很能干,家里拥有良田三百多亩,比茅亦谆多了一倍多。他的妻子秦氏,也比茅亦谆的妻子漂亮,而且当初茅亦谆家里先去提亲的,竟然被秦氏拒绝了。
这些都不让茅亦谆憋屈,最让他憋屈的,就是几个月前,老里正退休了,需要挑选新的里正,上报了两个人选,就是茅亦谆和路士原两人。县丞下乡明察暗访,了解民意,最终任命了路士原。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茅亦谆心中的怒火,路士原并不比他多一颗脑袋,为何总是压他一头呢?于是,他萌生了暗害路士原的歹意。
在一百多里远的高山上,隐居着一个术士,专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好多有求于他的人,都在晚上登山拜访。为何要选在晚上呢?因为术士白天睡觉,晚上开始工作。再说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晚上可以避人耳目。
据说术士贪财,只要钱给到位,什么样的缺德事,他都会干。在他这里,没有良知,只有金钱。茅亦谆拿出八十两银子,傍晚时分上山,三更时分到了术士的洞府里。
术士听说了来意,唤来一只猫头鹰,在它的爪子上割下一个口子,用指头大小的小瓷瓶,接了十几滴血,交给茅亦谆,用来自地狱的声音,慢吞吞地说:“月圆之夜,子时三刻,滴入路士原祖坟里头盖骨的位置,你就坐等他家倒霉吧,保证你心满意足。”
茅亦谆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塞进衣袖里,急匆匆地下了山。到了山脚下,恰好天亮。他回到家里,把瓶子藏了起来。坐等月圆之夜。
然而,几天后的十五,下起了小雨,月亮没有出来,算不得月圆之夜,茅亦谆只好等下个月。到了下个月的十五晚上,真是邪门,又下起了雨,根本就看不到月亮,他只好继续等着。
大约半个月前,又是一个十五,这一次天气晴朗,明月高悬。茅亦谆摸出小瓶子,鬼鬼祟祟地来到路士原爷爷的坟前。他趴在坟头上,左右看看,没有什么动静,便火速地拿出小瓶子,打开了盖子。
就在这时,一阵旋风迎面扑来,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嘴里骂骂咧咧的,瓶子也掉落了下来。等到旋风消失,他睁开眼睛,发现瓶子已经空了,里面的血液已经渗进了坟墓里。
他站起来回家,一路上,他总是感觉到后背发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他大着胆子猛地回头一看,除了稀疏的树影随着微风摇曳,什么也没有。到了家里,茅亦谆发现浑身湿透,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路士原家里没有异常状况发生,茅亦谆的家里,反倒被天火烧毁了。要不是发现及时,恐怕一家人都要葬身火海了。
茅亦谆觉得这场天火来的怪异,在村民们的帮助下,他在房屋附近搭建了几间简易的草棚,安置好家人。两天后,他去百里外的高山,寻找术士。到了高山上,他禁不住呆愣在当地,只见洞府已经坍塌,到处悬挂着蛛网,也不知术士是死是活。
山风呼呼地刮着,四周的树木发出了呜咽声,洞穴的废墟里,似乎有狐狸出入,徒增了几分诡异,茅亦谆几乎吓破了胆,飞跑着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上,茅亦谆头痛欲裂,他下榻在一家小客栈里,吃了两天的药,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他这才骑着小毛驴,急匆匆地回到家里。
到了家里,茅亦谆就病倒了,妻子请来医者,吃了药后时好时坏。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妻子狐疑地说:“我估计这不是普通的病,不然的话,哪有吃了半个月的药,也不见好转的呢?依我看,你去找明白人给看看。”
这正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茅亦谆认为有理,趁着这一天病情稍微好一点,他骑着小毛驴,急匆匆地去找一个老翁。
这个老翁住在县城的东门附近巷子里,传说已经活了一百多岁,看起来却像五十上下的老人,他通晓阴阳玄学,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据说要想找他办事,进巷子前,必须冲巷子口的石墩子叩一个头,否则的话,老翁绝不会接待来人的。
茅亦谆一路问询,到了巷子口,只见巷子口果然有一个石墩子,大约数百斤重。他跪下来叩了一个头,嘴里说找老翁求教。站起来后,他觉得浑身轻松,牵着小毛驴,走到巷子底端,就是老翁的家了。
行过礼后,茅亦谆讲了来意。老翁端详了他一番,点点头说:“都是因为你做了缺德事。”茅亦谆嘴硬,表示并没有做过缺德事。老翁正色说:“你既然来找我,就不能有所隐瞒,不然的话,我这里不欢迎你。”
茅亦谆赶紧道歉,老翁的脸色这才稍有缓和,用指头点着他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害人者终究会害了自己,你遭逢天火烧毁房屋,得了头疼的怪病,都是因为你想害人。”
原来,路士原的祖上都是善良之辈,做过不少善事,因此积累的福报多,有神灵护佑。特别是他的爷爷,曾经出钱修建了百人冢,把难民们的尸骨掩埋了,阴德非常厚重。
茅亦谆去坟头上做手脚时,那一阵旋风,就是护佑的神灵。神灵趁着茅亦谆眯着眼睛,将瓶子里的血液,倒在了附近,偏离了头盖骨两尺多远,导致手脚不起作用,反倒把灾祸引向了茅亦谆。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神灵最喜欢玩这种报应。
听到这里,茅亦谆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想害别人,没想到害了自己。他苦着脸说:“仙翁,可有什么解救之法,这样下去,我岂不是一直要走霉运了?”
老翁摇摇头叹息一声,解释起来,这个手脚最毒狠之处,就在于没有解救之法,血液渗透进坟墓的土壤里,成了无解之局,做手脚的人,也不会遭到反噬。不幸的是,与茅亦谆作对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灵,神灵要想祸害凡人,岂不是手到擒拿的事情。
茅亦谆拖着哭腔说:“仙翁,我已经心生后悔了,总不能不给人改过的机会吧。”老翁点点头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神灵也有属地之分,远离了神灵的属地,他也没有办法,你就可以摆脱神灵的惩罚。”
听到这里,茅亦谆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躲开,他就有了活路,他决定,回到家里就卖田卖地,尽早跑到几千里之外去。
这时候,他想起了术士,就询问术士的结局。老翁叹息一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人作恶太多,惹的上苍动了怒,被上天的神灵塌陷了洞府,埋骨于废墟之中了。”茅亦谆暗想,老天为何不早一些惩罚术士呢?这样的话,术士不在了,他想害人,也没有办法啊。
辞别老翁,茅亦谆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去。当天晚上,他就放出消息,卖田卖地,价格极低。两天后,田地被几家村民们买走,他租了一条船,带着家小和钱财,去投靠姑母去了。姑母嫁给了一位江南的商人,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
临走时,路士原带着重礼来相送,含泪执着茅亦谆的手,依依不舍,一再追问他为何要搬走?要去哪里?茅亦谆含泪说:“你别问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你要多多保重。”说罢,扭身跳上了船。船夫撑着船只离岸,扬帆而去,留下路士原呆呆地望着船只的背影。
这正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害去害来终究会害到自己。做人还是心怀良善的好,心怀良善的人家,福报和阴德不但会护佑自己,还会护佑子孙后代,永保安康。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他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