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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琪 杨岸蒲
医学生对人体的了解,往往是从“大体老师”身上开始的。然而,当下医学院校学生数量逐年增多,遗体捐献数量长期不足。其原因不只是捐献人数少,还由于不少登记者会最终选择放弃捐献。这一现状的背后,一方面是社会公众对遗体捐献的理念不了解、不认同,另一方面是捐献者和家属感受到的关怀还不够。
早在1913年起,北京医学专门学校(现北京大学医学部)开始举办“解剖祭”,邀请遗体捐献者的亲属前来同师生一起公祭,以感谢他们为医学教育作出的贡献。百年后,这种感恩形式逐渐以志愿服务的方式传承了下来。
十余年前,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发起“致敬无言良师”遗体捐献关爱志愿服务项目,近千位医学生志愿者薪火相传,通过关怀捐献者与家属、开展医学生感恩教育、宣讲大爱精神,让捐献者、家属和社会公众了解遗体捐献、致敬捐献者,共同传递爱与责任的力量。近日,该项目获评第七届中国青年志愿服务项目大赛金奖。
中国人有逢年过节祭拜祖先的传统,但捐献者在逝世后将遗体捐献,可能无处祭奠。这也是让部分家属在最后关头没有遵从逝者本人意愿,放弃捐献的原因之一。为此,医学生志愿者们设计定制水晶纪念盒,家属可以将捐献者的头发、遗物放在纪念盒里。2011年,北医在解剖楼专设遗体捐献者纪念室,在这里安放1999年至今北医的一千余位遗体捐献者的纪念盒,家属在清明节等传统节日通过擦拭纪念盒等方式缅怀亲人。
“他人不在了,却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在这里陪伴着我和医学生们。”今年清明节,一位遗体捐献者家属来到北医祭拜。她的名字叫傅韵洁,是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2018级本科生,也是志愿服务项目的一名医学生志愿者。2022年,她的父亲在临终前决定,未来要将遗体捐献给北医,用另一种方式陪着女儿和医学生们。
志愿者(左)正在陪伴遗体捐献者亲属(右)纪念亲人
2012年,曾参与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原中央气象局局长饶兴将军向北医捐献了遗体。北医保留了他生前的X线片,片中阴影是他半生戎马的缩影。X线片中,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暗影是他在1936年的一场战斗中留在身体里的子弹,经过几十年肌体的融释,一颗完整的子弹只剩下几个碎片。为了完成家属的愿望,志愿者将弹片取出放在了纪念盒中。
2019年,88岁的王奶奶来到纪念室,祭奠已故并捐献出遗体的丈夫。看着大家留下的感恩留言卡,她泛着泪光说:“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不只是我,还有这么多孩子记着他。”今年3月,王奶奶去世后也将遗体捐献出来,历经12年,她又和丈夫团聚了。
十余年来,志愿者们为捐献者家属提供了温暖细致的服务和关怀,让这段离别的旅程不再凄凉。
每年清明节前后,志愿者们会组织医学生们制作白色纸花,向在解剖楼里的“大体老师”们献花致敬,重温医学生誓言。志愿者还会在校园内设置留言墙,路过的医学生可以在卡片上写下对“大体老师”们的留言。志愿服务项目将教育体系与志愿服务结合,在医学生的学习过程中,通过课前致敬、课中追思和课后缅怀的方式,引导医学生深入理解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我们在病理博物馆看过的标本,背后凝结着的是一个人的一生。而医学生在‘大体老师’身上划下的每一刀,都将化为未来在患者身上更精准的一刀。”北京大学基础医学院2022级本科生黄智健说道。
围绕遗体捐献,志愿服务项目还建立了从宣讲到缅怀全链条的服务模式,编纂了相关致敬感言文集,并依托解剖博物馆为来自清华大学、北京四中等二十余所大中小学的学生们,以及来到北医和附属医院交流的社会各界人士开展生命教育宣讲,希望让大家了解遗体捐献对于医学发展的意义。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这是志愿者们与“大体老师”一生的约定。这样的生命教育也将树立医学生们对崇高医学信仰的追求,为他们探索医学真理、勇担医学使命奠定坚实的基石。
文:北京大学医学部 范晓琪 杨岸蒲
供图:北京大学医学部
编辑:魏婉笛 李诗尧
校对:杨真宇
审核:秦明睿 徐秉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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