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记得今年初被自己门下 11 名弟子联合举报的黄飞若？最近，他又摊上事了。
12 月 2 日，黄飞若团队于 2020 年 3 月 2 日发表于 Journal of animal science and biotechnology 的论文《Dietary garcinol supplementation improves diarrhea and intestinal barrier function associated with its modulation of gut microbiota in weaned piglets》因数据可靠性问题被华中农业大学要求撤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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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前，黄飞若团队的两篇论文因涉嫌造假被撤稿，其中一篇于 2020 年 11 月发表在 Journal of Hepatology 上，影响因子高达 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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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些时候，在国自然科学基金 10 月最新一次发布的学术不端通报中，撤销了黄飞若的两个项目并追回已拨资金。同时，还取消了他未来 5 年的基金申请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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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 2 月份被华中农业大学清理门户，黄飞若这次算是彻底被学术界扫地出门了。
陷入如此境地，是从自己学生的举报开始的。
黄飞若是怎么惹众怒的
今年 1 月中旬，一封长达 125 页的举报材料和多达 11 人按下红手印的实名联合举报信，着实让当时还顶着华中农业大学教授头衔的黄飞若火了一把。更要命的是，举报人还都是他课题组里的硕士、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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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一边向校方相关机构和领导递送材料，一边把举报直接实名上网。这次注定赌上学生们科研生涯的举报，瞬间引发网友的强烈转发和关注。
学生告老师不稀罕，可有这么浩浩荡荡有组织有计划的举报确实少见，难怪黄飞若在第一时间的回应中反复说「有个学生带头，他威胁别人 …」。
这大概是常人最直接的反应之一，但显然不合逻辑。
黄飞若说自己「对学生很负责」，还说「学生的举报全部不实」。这意思是有一个带头的，威胁其他 10 个人，这 10 个人又恩将仇报，还冒着不能毕业甚至名声搞臭的风险，弄了内容翔实的虚假材料，来举报黄飞若？
可问题是，他的组里一共 15 名学生，参加这次举报的有 11 人，包括 2 名博士生和 9 名硕士生。难不成说，他自己招来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意志不坚定的「白眼儿狼」？
以目前的研究生导师关系来说，学生敢于联合起来「揭竿而起」，导师基本有问题。
举报信中指出，黄飞若在指导自己的十几名已毕业博士、硕士的学术论文时，大肆传授篡改实验数据、使用假造的图片，以及论文抄袭等「独家心法」，并使之形成课题组「特色」。
仅 2016-2023 年间，被他指导过的多达 34 篇期刊论文、学位论文都存在问题。而且在论文和项目评审中，黄飞若还操纵同行评议。
举报信中提及的涉嫌学术不端的部分期刊论文，因为跟国自然基金申请相关，国自然监督委员会负有当仁不让的调查责任。
调查结果「虽迟但到」，侧面印证了学生举报内容的真实性：黄飞若为通讯作者的论文，有 10 篇存在学术不端问题，涉及两个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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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黄飞若一起被通报的「同事」，是举报材料中第一个提到的「王某心博士」—— 黄飞若曾经的「得意门生」。这同样从侧面验证了举报内容的真实性。
图片来源：举报材料
作为当事高校的华中农业大学的快速反应属实称得上「完美」。
举报当天晚间，校方和学院即发布情况说明，成立专班，启动调查；48 小时之内，校方已成立调查组，对举报所涉问题正开展调查，「初步认定存在学术不端行为」。
相应的，停掉黄飞若校内所有职务和工作，成立导师组全面接手其课题组研究生的培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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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到三周的时间内，校方的调查进行，向公众通报调查处理的情况。
除存在学术不端之外，黄飞若主编的教材也重复使用了他人教材的内容，在师风师德方面还存在「失职失责、言语不当、敷衍教学」问题，在财务方面则存在「对部分研究生少发助研津贴」问题。
整个通报看下来，学生提及的举报事项，除经费使用给出了「所有报销票据真实」这样的结论之外，其余全部实锤。
依据相关法规及校方规定，华中农大撤销黄飞若校内一切职务，解除聘用合同。
蟑螂从来不会只有一只
打死一只蟑螂时，家里早有了一窝蟑螂。黄飞若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2020 年 11 月，原天津大学硕士研究生吕翔实名举报其导师张裕卿学术造假。123 页举报材料详细列举了张裕卿在 2011-2020 的近 10 年时间里，从实验到表征再到论文的多次造假，甚至使用与项目无关的论文来进行结题，欺骗评审专家。此外，张裕卿还多次帮助其女儿发表论文。
举报材料分为参考文献和七大章，包括简介和结论之外的五章具体举报内容，分别讲述「张裕卿和其女张某某论文造假」「张裕卿教授学生的硕士毕业论文造假」「在关于我的论文写作中，张裕卿如何指导造假」「简要介绍张裕卿发表的学术论文造假现象」「张裕卿如何一稿多投（互相抄袭）」，每章都附有多张照片和相关论文截图。
举报材料发布后引发热议，天津大学也收到该举报，并立即开展调查。迫于压力，张裕卿主动坦白了自己的学术不端行为，并愿意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天津大学将其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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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5 月，国自然的调查出炉，通报了张裕卿涉嫌学术不端的论文 17 篇，撤销其此前申请的 2 项基金项目，追回已拨资金，并取消了张裕卿的项目申请资格 5 年。
图片来源：国自然基金委官网
因学术不端丢掉饭碗的，中国学界有，国外也有。
2020 年和 2023 年，曾在 Nature 两度发表「室温超导」论文的原美国罗切斯特大学迪亚斯（Ranga Dias），本月被校方解聘。
图片来源：Nature 官网
2020 年 10 月，他在 Nature 上发表了一项突破性研究，声称由碳、硫和氢（CSH）组成的化合物在室温下是超导体。
2023 年 3 月，他在 Nature 上发表另一篇论文，宣称发现镥、氢和氮的化合物是一种室温超导体，其所需压力比 CSH 化合物少两个数量级 —— 显然更具有潜在的商业价值。
第一篇论文发表后，迪亚斯的事业蒸蒸日上，他在罗切斯特的薪水翻了一番，同时还有大量研究经费进账。
当时已有人提出怀疑，校方进行了三次调查，然后没发现任何明确的证据，尽管如此，Nature 还是撤回了 CSH 论文，因为期刊召集了独立的专家对其进行审查，发现了数据造假的证据。
2023 年论文中的数据则引发学界更广泛的质疑，我国南京大学的团队就曾证伪其研究结果。
致命的一击来自曾经的学生，迪亚斯的前研究生联系了 Nature，对论文结果的有效性表示担忧。当年 11 月，论文被撤回。
此后，罗切斯特大学内部对迪亚斯进行了四轮调查，耗时 10 个月，最终确定其存在抄袭以及捏造、篡改研究数据等学术不端行为。
不过，为了留点面子，校方只承认迪亚斯不再受雇于该校，且无任何与校方有关的研究，不承认其被解聘。
以上几个案例堪称是整顿学术不端的里程碑案例，俗话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人无德如此，搞科研没了学术道德，丧失师风师德，也是如此。
【参考文献】（上下滑动）
[1] https://www.nsfc.gov.cn/publish/portal0/jd/04/info93663.htm
[2]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 = 1788479640174295298&wfr = spider&for = pc
[3] http://chemeng.tju.edu.cn/cn/news?type = detail&id = 3473
[4] https://www.nsfc.gov.cn/publish/portal0/jd/04/info85497.htm
[5]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4-03796-2
[6]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 = 1805601805677242100&wfr = spider&for = pc
[7]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 = 1781224455706258227&wfr = spider&for = pc
[8]https://www.bjnews.com.cn/detail/1721865752129079.html
[9]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 = 1683835818772691142&wfr = spider&for = pc
[10]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 = 1805279928020090154&wfr = spider&for = pc
题图来源：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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