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6月30日晚饭后,香港富商罗瑞鹏的司机找来了罗瑞鹏的哥哥,一起来深圳市宝安新城19区85栋303房,寻找失踪一天的罗瑞鹏,这套房平时只有罗瑞鹏的司机住,罗瑞鹏自己通常都住宝河大厦。
两人进屋后粗略地找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罗瑞鹏哥哥与司机开始怀疑罗瑞鹏是否已被人绑架。这时司机将灯打开,见主人房没什么变化,自己房里却少了床毛毯,他便走进那间开着冷气的客房,忽然发现席梦思床垫下有一个毛毯的角露在外面,看样子这正是自己房里的毛毯。司机忙上前将席梦思床垫掀起:罗瑞鹏夫妇的尸体赫然在目!!
罗瑞鹏的哥哥立即到宝安区公安分局报了案,司机则向所在的灵芝派出所报案。分局朱柏友政委、刑警大队长曾宁光等闻讯先后带领刑侦人员赶到现场。灵芝所赵彤所长、詹文烈副所长也迅速带员赶赴现场。
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接报后,技术处李炳初副处长也迅即带领人马赶到案发现场,参与现场指挥和勘查工作。现场勘查期间,主管刑侦的孙彪副局长,刑警支队肖广副支队长等先后赶到了案发现场。
现场勘查工作到次日凌晨4时结束。外围调查工作仍在进行。
灵芝“6·30”双命案专案组随即成立,孙彪副局长亲任组长、总指挥,肖广副支队长、曾宁光大队长和赵彤所长任副组长,组员由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分局刑警大队和派出所三组刑侦精英组成,专案组共计60多人,指挥部设在灵芝所会议室。
是夜,专案组来不及休整,即在灵芝所三楼会议室召开分析会。
现场勘查结果表明:犯罪分子是顺利进入现场的,这只有三种可能,一是熟人;二是屋里面有人开门,里应外合;三是具有特殊身份的人,比如着警服或保安服装的人。
从作案的残忍程度和手法看,犯罪分子不少于两人,而且其中一人可能来自农村。
外围调查组信息反映,死者罗瑞鹏生意场上有较多经济纠纷,异性朋友较多,不能排除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但是,预谋图财、抢劫杀人的可能性较大。
鉴于目前案情不明朗,专案组领导决定,将组员兵分三路,对死者的关系人、银行存款、通讯工具等展开细致的调查。
一天一夜过去了,外围调查组尚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基本排除了里应外合和特殊身份人作案的可能,为专案组缩小了侦查范围。
7月2日,吕奕长副中队长带领负责调查死者罗瑞鹏银行存款的调查小组,从中国农业银行深圳支行获取一条重要线索:6月3日下午,有一名男子曾持罗瑞鹏的身份证和存折到农行竹子林一营业点提款,营业员发现破绽后将身份证和存折扣押。
经查存折余款情况,刑警发现,犯罪嫌疑人共从该账户提走现金21万元,其中29日提走3万,30日分别在四个不同的营业点提走18万,每次4.5万。
消息传来,全体参战民警精神为之一振。在接下来的调查工作中,刑警们针对提款人每次取钱必打手机这一特点,开展了一系列琐碎繁杂的调查工作。
经过缜密的调查,民警们发现与移动电话有两次通话的是宝安新城19区18栋102房的电话和两个江苏省宿迁市的电话。其中102房电话主人张尤振6月30日下午丢给妻子五千元钱后即不知去向。
7月5日上午,专案组指挥部决定:
一、派出由赖志坚等组成的调查组到张尤振的老家——揭阳市榕城区新兴义和路调查;
二、由吴永雄科长、詹义烈副所长带领刑警出差江苏宿迁调查。
刑警们赶到揭阳后很快发现张尤振确实于7月1日凌晨回了揭阳,张在揭阳住了三天,于7月5日近午时分又返回了深圳。刑警们一边向指挥部通报情况,一边努力做张亲属思想工作,探寻张尤振在深圳的其它落脚点。
下午5时许,刑警们最终说服了张的亲属,查明张尤振在深圳还有一个亲戚,住在罗湖区亲子秀村通发花园。张尤振极有可能去了这个亲戚处。
7月5日下午5时30分,灵芝所门前。黄宏君等七八名刑警分乘两辆吉普车像离弦的箭一般直射罗湖通发花园。在沿河派出所的配合下,刑警们以查户口的名义遍查通发花园。每到一栋楼,刑警们都留人守住所有出口,并在派出所民警的带领下逐户查找。最后,终于在6栋604房发现了张尤振。
刑警们进入604房时,张尤振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说是查户口的,张自称没带身份证,自己是走亲戚的。当刑警们从他的手提包里搜出身份证,验明他即张尤振时,黄宏君盯着张说:“我们是宝安的刑警,请你跟我们回宝安,协助调查一宗命案!”
强自镇定的张尤振脸上顿失血色,浑身哆嗦起来。
当晚,宝安分局刑警队一楼审讯室内亮如白昼。大队长曾宁光亲自主审张尤振。刚开始张尤振态度强硬,三缄其口。
次日凌晨一时许,张开始焦躁不安起来,频繁地向曾大队长要烟抽。
凌晨三时许,张尤振终于松口了,虽然仍有些避重就轻,但终究还是承认了自己伙同“名牌”、“四川佬”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
也恰在张尤振开口交待之时,曾宁光大队长和赵彤所长的电话几乎同时响了,又一喜讯从四川传了过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专案组调整侦查方向,追捕张尤振的同时,走访调查提款人的工作并未停止。走访民警们拿着印制出来的协查通报,仍在走街串巷。
当调查组扩大走访范围,走访到新城23区东联大厦一带时,刑警们的辛劳终于有了收获:7月5日中午,小店老板指认照片上的人好像是住四栋的“四川佬”,这人不久前刚还了欠他小店的几十元钱。
刑警们立即上东联四栋,走访时巧遇杜明熙的小舅子,经他确认,照片的人确实是他姐夫杜明熙,不过杜和他姐姐已经回老家四川仁寿县文林镇石莲村好几天了。
走访中,刑警们还了解到,杜明熙经常到二楼找“上海佬”“名牌”玩。据“名牌”的房东反映:7月1日,房客董志强(即所谓的“名牌”)和他的女友(江西宜春人)突然不见了,连欠的房租都没给。
情况可疑,走访民警立即向专案组指挥部作了汇报。联系前几天调查移动电话时有两个江苏宿迁市的电话这一情况,指挥部领导一致认为杜明熙一定参与了此案,且所谓的“上海佬”董志强未必真是上海人,董也是本案重大嫌疑人。
7月5日中午,吕奕长副中队长带领刑警唐思偃、罗文明等急飞四川成都。追捕组于下午5时飞抵成都双流机场,7时赶到仁寿县文林镇派出所,晚9时由文林镇派出所民警小王带领,追捕组买了十把电筒一盒灯泡,借了一辆吉普车连夜出击。
在石莲村,民警小王找到一位可靠的村干部,并探知杜明熙确实带老婆回来过,由于杜的房屋已经倒塌,杜夫妇俩在亲戚家住过一晚就走了。估计杜是去了满井镇的姐姐家。由于地处偏僻农村,无人安装电话,没有通讯工具,追捕杜的消息当晚就不会传出去。但吕副中队长心里明白,他们拥有的时间只有一个黑夜,天明之后就难保不走漏风声了。
6日凌晨1时许,追捕组连夜赶到满井镇。在满井镇派出所值班民警小陈的帮助下,追捕组得知杜明熙的姐姐住在镇邮电所对面,但具体门牌号不详。此时邮电所对面的一排民房中只有一栋二层小楼的二楼亮着灯。小陈说他印象中杜明熙姐姐常从小楼边的茶馆里出现,因此决定先查茶馆,结果茶馆里仅有几名工人,没人知道杜明熙姐姐的名字。
无奈之下,小陈只得赶到这片辖区民警的家里问个仔细,原来茶馆边刚才亮着灯的小楼房正是杜明熙姐姐的家。
而此时小楼已灯火全灭,刚才查茶馆时的一顿喧哗,想必已惊动了这边。念及此,追捕组刑警们无不心里发凉。但事已至此,这小楼还是得查。刑警们只得敲门入房,却未见杜明熙的身影。正失望之际,忽然,楼下随着一阵刹车的声音响起了两声大喝。吕奕长、唐思偃等赶紧下楼。只见当地配合办案的小王、小陈各站一侧,堵着一辆红色“夏利”汽车,从车里钻出一男一女。
小陈用当地话问:“别动,你叫什么名字?”
“杜明熙!”
追捕组刑警们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同时也将手铐戴在了杜明熙的手上。
杜明熙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回仁寿,刑警们后脚就踏进了四川,他没等刑警们自我介绍完就说:“你们别这么紧铐我,我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潮州佬真是傻子,不先抓到他,你们肯定抓不到我。怎么有点像演电视剧一样,你们怎么这么快?”
原来,杜明熙作案后先将欠东莞老乡和23区小店的债还清,于7月2日回了四川。7月3日到家后又将原先欠村里人的钱还上。这两天杜明熙在亲戚家转了转。5日这天,他买了120元钱的菜,到黑龙潭亲戚家看年仅7岁的儿子,并感谢替他照看儿子的亲戚。这晚是有生以来他吃得最贵的一桌菜。其实,他本可以住在那里,第二天再回满井镇的。可是他想连夜赶到姐姐家,与姐姐家人聚一聚,便让一位表弟开车送自己,没想到车行至半路爆胎了,所以一直折腾到次日凌晨。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这边迎接他的是警察。
7月6日凌晨3时许,在文林镇派出所,杜明熙初步承认自己参与了这件案子。不过,他按照张尤振作案前教他的,只承认自己帮他们取钱,并不知道杀人的事,而且自己仅分得现金2.5万元。
刑警们没有在当地对杜明熙的供词予以深究,而是立即打电话报告专案组指挥部:四川抓捕工作顺利,杜明熙已经落网!
此刻正是张尤振开始认罪之时。为防节外生枝,追捕组顾不上休息,又奔波80多公里将杜明熙押解到成都市第一看守所。临行前,刑警们通知杜的家人,如果想减轻处罚,争取从宽处理,最好于6日上午将杜分得的赃款赃物送到成都市铁路招待所209房。
7月6日上午,杜明熙的老婆、姐姐及姐夫一起来到成都市铁路招待所,找到追捕组刑警们,交出杜明熙分得的6万元赃款,而不只杜自认的2.5万元。
至此,杜明熙才第一次比较全面地向刑警们交代了自己与“名牌”、“潮州佬”认识、谋划、抢劫、杀人以及取钱的全部过程。
7月6日,在宿迁警方的全力支持下,调查组对宿迁市7名叫董志强的男子进行了摸排调查,先后排出了六人,仅剩蔡集镇杨集乡董庄的董志强因不在宿迁而无法确定。
6日中午,深圳专案组指挥部传来消息,张尤振、杜明熙已双双落网,两人口供大致相符,另一犯罪嫌疑人“名牌”极可能就是杨集乡董庄的董志强。
这时,协助调查组的宿迁刑警又向调查组提供了一条1999年董志强在番禺因偷盗摩托车曾被拘留15天的新消息。由此可见,董志强嫌疑极大。事不宜迟,调查组6日下午即在镇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赶到杨集乡董庄村。
根据户籍资料,刑警们向村干部了解了董志强的情况,村干部却说董庄没有叫董志强的人;再问户口册上登记董父的情况,村干部则反映董父家确实有个二儿子在深圳打工,不过不叫董志强,而叫董跃,人没回来只听说前两天董跃寄钱给了他父亲,偿还了一个多月前他父亲住院时所欠的债。
经过动员村邻,刑警们弄到一张董跃的照片,并立即电传专案组指挥部。当专案组民警将董跃的照片混在十多张照片中让张尤振辨认时,张尤振毫不迟疑地指着董跃的照片,说:“就是他!”
专案组指挥部马上致电詹文烈副所长:董跃就是在逃的凶手。
调查组就地改为追捕组,全力追捕最后一名犯罪嫌疑人。鉴于目前董跃尚无回到宿迁的迹象,指挥部决定由麦桂森副所长带一追捕组于7月7日前往江西宜春——董跃女友的老家。
7月8日,江西追捕组反馈回消息:董跃与女友确实回过宜春,但已再次逃离,可能已潜逃回江苏。
7月9日中午,董庄村委会电话铃响了,是董跃打来的。他让人转告其父,他带女友过几天回家,请父母将家里房间装修一下,他准备在家结婚。看来董跃多半已回到宿迁。因此,追捕组与宿迁警方协调部署,部分警力在车站、杨集乡街道以及回董庄必经之路等处守候,部分刑警与当地派出所一起佯装走亲戚,继续在村委会监控,并随机观察董跃家人的活动情况。
然而,近十天的时间过去了,董跃竟再未与家人联系。莫非董跃嗅出了异味?
7月17日,董跃终于再次与家人联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宿迁警方还调查到与董跃有过联系的几位关系人的情况。但考虑到不能保证消息绝对准确,追捕组决定暂不行动。
21日,追捕组获得可靠消息:晚6时董跃约定朋友到宿迁市内东方酒店二楼吃饭。
傍晚的宿迁小城仍旧一片繁华,车流如常,人潮依旧,临街的居民已有人开始向门前的街面洒水,准备吃饭、乘凉。此时,东方酒店外的霓虹灯尚未打开,店内食客不多。詹文烈副所长等人谈笑着走进酒店,吴永雄科长等则在酒店外的报亭边翻看杂志。刑警们一个个身形从容,面目轻松,若不知情,绝对想不到他们是在执行缉凶任务。
下午5时40分,一辆黄色“的士”稳稳地停在了东方酒店门外,董跃付费后下车,牵着女友拾级而上,刚走到酒店门口,忽然被几位陌生人扑倒在地。
落网后,董跃很快就供认了犯罪事实。刑警们在董租住的房间内缴获现金2万余元,诺基亚手机、手表以及珍珠项链等赃物。
据董交代,他在江西宜春女友家时曾给女友父亲1万元赃款。追捕组决定,次日兵分二路,詹副所长带员赴江西追赃;吴科长等押解董跃回深圳。
1996年,已是三十有八的张尤振怀着创业打天下的雄心,举家迁到了深圳市宝安区。开餐馆、炒股票他都干过,可偏偏是别人挣钱他亏钱,眼瞅着自己在揭阳“原始积累”的钞票打了水漂,张尤振哀叹道:“自己的聪明实在敌不过世道和命运!”大有当年项羽兵败诅咒命运那般悲壮……结果,张尤振沦落到在家里——宝安区新城19区18栋102房——开麻将档的地步。
有麻将档就有麻将声,有麻将声就必然会招来一群闲人。经常到张尤振家里去打麻将的闲人中就有富商罗瑞鹏的姐姐“瑞芝姑”。
大凡闲人都是腿脚闲着嘴手忙活。每次打麻将“瑞芝姑”的嘴都没闲过,她向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通报:这19区就是他的两个兄弟建起来的,两兄弟有的是钱。据她说,她大兄弟还不错,做正当生意;这小兄弟罗瑞鹏就十分不“生性”(不安分),经常赌博、赌马,还包养了个情妇。
谁料想,这言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张尤振就不露痕迹地从“瑞芝姑”嘴里将罗瑞鹏的住处、活动规律以及兴趣爱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祸从口出”的古训在罗氏姐弟身上应验了。
“名牌”的真名叫董跃,这人还有个名字叫董志强,现年24岁,16岁闯上海,18岁到深圳,老江湖了。由于大家只是麻将桌上的朋友,董跃就自称是上海人,没告诉任何人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他说这是走江湖的经验。这“名牌”的外号也是他住到宝安新城23区东联4栋之后,因打得一手好麻将而得的名。
2000年5月的一天,董跃和往常一样来到张尤振的家,想赢几位老太婆的钱。一通混战之后,其他几人走后,张尤振留下欲走的董跃,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董跃也只知张尤振是个潮州佬,姓张。董跃就说无事可做,没说自己有机会还偷偷摩托车什么的。
张尤振试探地问:“我有件大事你敢不敢做?”
“什么事?”
张尤振低声说:“有个香港佬很有钱,又赌马又养二奶的,身家不在千万以下,有现金有存款,你敢不取搞?”
董跃顿时来了精神,说“搏就搏一下吧!”
两人当晚就在19区的一个路边小饭店里边吃边谋划。几天之后,张尤振就为董跃办了张假身份证,住址是本地的,也姓罗,以备去银行取钱时用。这董跃毕竟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知道去银行必定会被摄像,且有现场被抓的危险,就说自己不敢去取钱。张尤振也没再坚持,问董跃有没有可靠的且不熟面的人,得手之后让这人去取就行了。
“四川佬”杜明熙在深圳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婆在某工厂每月仅挣500元左右,自己则靠打零工赚钱,干过厨房,搞过装修,修过家电,收入很不固定。两个小孩女儿11岁,儿子刚7岁,都寄养在亲戚家。所以住在他楼下的“上海佬”问他敢不敢帮他们取钱且能分一大笔钱时,立即表态他敢。
2000年6月15日晚,一轮圆月辉映着万里晴空。按照张尤振的要求,董跃晚七点多钟上三楼找到杜明熙,说他朋友“潮州佬”想见见他,看看他行不行。穿衣服时杜明熙心里不由地一阵紧张,第一次见丈母娘时也不过如此。很快,董跃带着杜明熙步行来到宝安海关对面的草坪地上。
三人围圈盘腿坐下。
张尤振说:“这个香港佬原来是丰顺人,他老婆是揭东人,和我一样都讲潮州话。听瑞芝姑说,他近来在与丰顺老家的罗书记谈什么投资办企业的事。等他老婆从香港回来了,我们就以家乡罗书记让送些土特产为名骗开门,搞掂他。”
“为什么非得等他老婆回来才能动手?”董跃问。
张尤振又点燃一支烟,说:“这你们就不懂了,他在宝河大厦有房,在那养着一个二奶,他老婆不回大陆时,他一般不会回19区85栋303的家的。所以要等他老婆回来再动手。”
杜明熙没多言语,只是不胜敬仰地看着张尤振的运筹帷幄。最后,张尤振交代董杜两人,这段时间别乱跑,别惹事,特别是董跃也不要再去他家打麻将了,有情况他会打传呼找他们的。
6月28日晚11时许,张尤振将董跃、杜明熙两人叫到新安公园,在游泳池边的一个大排档,三人叫来炒田螺等小菜和几瓶啤酒,边喝边密谋。
张尤振说:“香港佬的老婆回来了,这两天该动手了。你们别急,听我说,明天上午9点钟,我们三个到19区85栋楼下会合。我用潮州话骗他们开门。名牌你和四川佬到三至四楼之间的楼梯上等。我到时候进门会比较慢,如果屋里人少,我就伸一个指头,你们俩就可以进去;如果人多就伸两个指头,你们就不要进去了。算好命!四川佬,你有没有刀?”
“没有。”
“给你三元钱,去买一把水果刀。”张尤振给了杜明熙三元硬币。
“名牌你去买些花生、水果等礼品,别忘了还得买节绳子。三十块钱够了吧?”
“够了。”董跃从张尤振手里接过三十元纸币。
“四川佬你劲小,如果屋里只有香港佬两公婆,你进去之后就负责对付那个女的,知道么?看我的眼色动手。”
“要得。”杜明熙连忙点头。
6月29日8时,杜明熙醒来后将董跃从睡梦中叫醒。见董跃竟然没事似的,杜明熙有点佩服董跃了。叫完董跃,杜明熙下楼到一路边厨具店买了把黑色塑料柄、长约十公分的单刃水果刀。这时,董跃已拿着一个箱子走出楼梯口。两人便间隔20米左右的距离,相跟着离开23区。
约半小时后,董、杜两人在19区停车场边看见张尤振朝这边走来。
聚齐后,张尤振说:“等会儿你们俩先上。”
85栋的各单元楼梯口都装有电子对讲门,三人便在二单元口等。这时有一妇女买菜回来,开门进去。门还没关上,董跃就提着礼物大摇大摆地进了对讲门,并且有意把门留住没关死,以便张尤振和杜明熙进门。
董、杜两人直接走到三楼半的楼梯间,张尤振则用潮州话在303房前叫门。有一女人问是谁,张尤振便说是罗书记让带些家乡的特产给罗老板。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罗瑞鹏的老婆倪瑞吟。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热情迎进门的竟是自己和丈夫的夺命恶煞。
张尤振进303屋门时注意观察了屋内情况,见无其他人,便左手在背后对外伸出一根指头,董、杜两人会意地紧跟着进了门,进屋后,杜明熙随手将门关上,倪瑞吟让三人到客厅沙发上坐。张尤振问她丈夫在不在家,倪瑞吟用手指了一下主人房就自己进了厨房。
按事先的分工,张尤振和董跃两人进了主人房,杜明熙留在外面对付倪瑞吟。不一会儿,房内传来吵闹声,迅即又安静了下来。张尤振来到客厅见杜明熙还在傻愣着,便示意他去制服那女的。杜回过神来,拔刀指着正向客厅走来的倪瑞吟,将她逼到客厅沙发上。
里间,张尤振已和董跃将尚未穿外衣的罗瑞鹏的手脚反绑,按在床上。按张的吩咐杜明熙将倪瑞吟带进了主人房。杜进房后向董跃要绳子,董跃已用绳子绑了罗瑞鹏,张尤振就找了条红色领带给杜,杜遂将倪瑞吟反绑。制住罗瑞鹏夫妇之后,张尤振告诉罗瑞鹏,我们是来求财的,你不要反抗,我们搞到钱就走。
罗瑞鹏答道:“大家都是汕头人,要什么就拿什么。”
张问有什么可以拿的。
罗回答:“家里没有什么钱了,以前被盗过,不敢再多放现金在家。近来赌马又输了很多钱,不相信你就搜。”
张尤振命董、杜两人看着,自己便开始在房里到处搜。令张尤振失望的是,家里除了3000多元现金、手机、手表和几串项链之外,仅有一本农行存折,余额29万人民币。
心有不甘的张尤振拿着存折问罗瑞鹏:“你这里有笔60万的款子哪里去了?”
罗瑞鹏说:“拿去炒股了。”
张尤振说:“密码是多少?”
罗瑞鹏说:“345678。”
张尤振说:“你千万别骗我!”而后张尤振通过打证券部查询电话证实了罗瑞鹏讲的密码是真的。
接着张尤振让杜明熙将倪瑞吟带到隔壁房间里去。待倪被带出后,董跃和张尤振合力,一人掐脖子一人按脚,将罗瑞鹏弄死。听见隔壁房间仍无动静,张尤振便过去告诉杜明熙动手,并提醒杜,动手时尽量别弄出血来。
杜明熙在张尤振的协助下拼命地掐倪瑞吟的脖子,直至她不再动弹才松手。
将倪瑞吟弄死后,张尤振和董跃就将罗瑞鹏也搬到隔壁的房间。三人合力将罗瑞鹏夫妇放在床板上,盖上席梦思床垫。
这时,杜明熙又怕罗瑞鹏和倪瑞吟没死,就分别用折断的木棒和十字改锥,套住绳子在两人的脖子上拧了几圈,勒倪瑞吟的绳子是杜随手从一条运动裤内抽出的裤带。
为防止发臭、尸水外流和拖延被人发现的时间,三人还用毛毯将尸体裹住,用枕头垫在死者的头下,并将空调打开。
得手后,张尤振戴上手套,将两个房间的摆设恢复原样,将凡是三人动过的地方,全部擦拭、打扫了一遍,并将带去的纸箱拿走后,三人才关好门有些失望地离去。
当天下午3时许,三人乘“的士”从宝安来到深圳一家农业银行,由杜明熙进去取钱,张尤振和董跃在外面等候。最后,三人第一次提了三万元现金,各分了一万元,回宝安散去。
6月30日,三人又到深圳,先后连续在四家银行各提出四万五千元人民币。每次取钱时杜明熙都是一边通电话一边填单取钱,较前一天不同的是杜明熙此时已改穿了件新买的白衬衫和戴上一副深色墨镜。
下午4时许,三人又来到福田区竹子林某农业银行。杜明熙同样是打着手机填完取款单,银行营业员见不是存折的主人提前便问:“罗瑞鹏本人呢?”
“我叔叔在打牌,走不开,所以让我来取。”
细心的营业员在电脑上发现罗瑞鹏存折已于同一天在不同的四个农行营业点共提出18万元的记录,顿生疑窦。经请示领导后,营业员将罗瑞鹏的身份证和存折扣押,让罗本人来取。
见身份证和存折被扣,杜明熙知道申辩无望,就丢下一句“那我让我叔叔来拿”,逃出营业厅。
在回宝安的“的士”上,张尤振将共取出的18万元人民币平分,每人得6万。之后三人就分散逃生去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下一次见面竟是如此的快。
至此,“6·30”双命案告破,不久,罪犯们也受到法律最严厉的惩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