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建国,今年四十五岁,土生土长的农村人,靠种地和养猪过日子。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儿子小强,成绩不错,说是将来想考大学。可如今日子越过越紧巴,地里的收成就那点儿,猪也不好卖。我经常愁得睡不着觉,心想着这样下去,别说供儿子上大学,连家里的锅都揭不开了。

媳妇王兰是个勤快人。去年底,她听村里人说,城里现在保姆好找,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块。她当时一拍桌子:“咱不能光守着地和猪过日子,我去试试,看能不能贴补家里。”

我一开始没同意,女人家,跑到城里去伺候别人,这活儿多累啊。我劝她:“家里也不是非得让你出去赚钱,咱省点儿,凑合着过呗。”可王兰不听,直接打听了路子,非要去。她说:“建国,这家日子光靠你一个人撑不住,我去试试,挣不来钱就回来。”

就这样,王兰揣着几件换洗衣服去了城里。没多久,她真找了个保姆的活儿,开始每月往家里寄钱回来。一开始是八千,后来涨到了整整一万块。我拿着银行卡取钱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高兴是高兴,可又觉得不对劲。一个农村妇女,没啥文化,咋就能挣这么多?她跟我说,城里人有钱,工资就是高,我也没多问。

王兰在城里一待就是大半年。除了寄钱,她还偶尔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切都好,让我和小强别担心。我听着她的声音,能感觉出她的疲惫,可她从没抱怨过。我多次说:“兰子,别那么拼,实在累就回来,家里还能撑得住。”她每次都笑:“我不累,挺好的,再干一年,等小强考上大学,我就回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强开销越来越大,王兰寄的钱也越花越快。后来我突然想,既然她每月都能往家寄这么多,干脆我去看看她,顺便接她回来歇歇。我拨通了她的电话,试探着问:“兰子,能不能把你那边的地址发我?我去看看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最后她轻轻地说了句:“你真要来?”我说:“是啊,这都大半年了,我看看你,也放心点。”她这才给我发了地址。

那天,我特意穿了件干净的衬衫,坐了三个小时的长途车,找到了她说的那个小区。刚到门口,我就有点发怵。这小区高楼林立,门口保安严得很,我一个农村人,显得格外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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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兰很快从里面出来接我。她穿着一身简单的家政服,脸上挂着笑,可我一眼就看出了她瘦了很多,眼眶也凹了下去。我跟着她进了雇主家,房子很大,装修得富丽堂皇,光是那客厅的吊灯就让我看得眼晕。

“兰子,这家人对你咋样?”我低声问。

王兰点点头:“还行,活儿不多,就是偶尔带孩子,打扫打扫卫生。”

她边说边带我进厨房,倒了杯水给我。我坐下后,眼睛扫到她的手,顿时鼻子一酸。

她的手上全是裂口,指节上还有几处老茧,看得我心里直疼。我忍不住问:“你到底做了啥活儿?手弄成这样?”

王兰笑着摇头:“没啥,冬天冷,皮肤干,干点家务活就裂开了。”

我不信,可也没多问。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声。王兰赶紧起身走了过去。我透过门缝看见,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坐在沙发上,正哇哇大哭。王兰抱起孩子,轻声哄着,脸上满是宠溺。她哄了好一会儿,孩子才渐渐安静下来。看着这一幕,我心里酸涩得不行。

晚上,我和王兰一起回了她住的地方。所谓的“住处”,其实就是一个阴暗的小隔间,放了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桌子,连窗户都没有。我坐在那窄小的床边,脑子里乱成一团。王兰烧了点热水,简单地洗了脸,对我说:“建国,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真不觉得苦。只要家里日子过得去,小强能上大学,我再苦也值得。”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我却听得眼眶发热。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我转过身去,不想让她看见,可她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说:“建国,我没事,别这样。”

这一晚,我躺在她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却靠在床边,轻轻地打着呼噜,像是许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了。我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里像被刀绞一样疼。

第二天一早,我对王兰说:“兰子,咱不干了,回家吧。地里的活我一个人还能撑,小强的学费我再想办法,咱不能把你折腾坏了。”

王兰听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她说:“等这个月干完,我就回家。”

那天离开城里时,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坐在回村的车上,我透过窗户看着渐渐远去的高楼,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如何,我一定让她以后过得轻松点。王兰是家里的顶梁柱,她的辛苦,我这辈子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