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就放心转吧，这房子以后也算是咱家的，您住着也会更宽敞。”女婿笑得殷勤，递过手机让我输入密码。
我低头正要操作，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他蹲下去“系鞋带”，手指轻轻一抹裤腿，露出一抹眼神，分明是冲着亲家母示意。那一瞬间，我脑袋里像炸开了一道惊雷，手不受控制地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妈，怎么了？”他见我停下，抬起头，脸上还挂着那副笑容。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索性起身拿起包，匆匆往门外走去，背后传来亲家母尖锐的声音：“你狂什么？摆什么架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里。我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头，嘴里只丢下一句：“我老了，学不会‘瞎’。”说完，我拖着步子走出了门。
我是张玉芬，今年六十岁，退休前是一所小学的老师。丈夫早年去世，留下我和一双儿女相依为命。
儿子张志强在城里工作，结婚后和妻子忙着自己的小家庭，平时很少回家看看；女儿张慧嫁得离家近些，时常回来帮我做做家务，带带孩子。
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但对儿女的教育却倾尽了全力。**虽然家里不宽裕，但我始终坚信，知识能改变命运。
儿子和女儿都考上了大学，我卖掉了家里的一块老宅子，贴补他们读书。那时候，我觉得再辛苦也值，儿女有出息，我晚年就有指望了。
可现实总是让人失望。儿子婚后渐渐疏远了我，逢年过节回家，也不过是吃完饭就走；女儿虽然孝顺，可她的家庭条件一般，女婿李明是个普通工人，收入不高，两个孩子的开销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两个月前。那天晚上，我刚躺下没多久，女儿打来电话：“妈，李明回来跟我商量了下，想换个大点的房子。我们这套房太挤了，两个孩子都没地方写作业。”
我听得出来，她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期待。我沉默了几秒，问道：“需要多少钱？”
“得再凑四十万左右。”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妈，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找您商量。”
听到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四十万，对我来说几乎是全部的积蓄，那是我辛苦一辈子攒下来的养老钱。
可女儿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她嫁到李家后，一直小心翼翼地周旋在婆婆、丈夫和孩子之间。我知道她过得不容易。
“你爸走得早，家里就靠我一个人撑着。这些年，我没能给你们太多帮衬。”我叹了口气，“慧慧，妈的钱是留给你们的，只要你拿得安心，这笔钱妈一定给。”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紧接着传来女儿哽咽的声音：“妈，谢谢您。”
为了这四十万，我想了很久。**我知道，给出去就意味着我的晚年可能会失去保障。**可我不忍心拒绝女儿。
她从小懂事，结婚后也一直孝顺我。相比之下，儿子张志强这些年对我越来越冷淡，连过生日都只是随便发个红包了事。
几天后，我邀请李明单独吃了一顿饭，想看看他对此事的态度。饭桌上，他一口一个“妈”，话里话外透着感激：“妈，您放心，房子买了以后，有您一份。您什么时候想住，随时都可以来！”
听着这话，我心里暖了不少。我一生兢兢业业地为儿女付出，晚年只希望能有个依靠。李明的态度让我觉得，或许他真能成为我的“半个儿子”。
可直到那天转账的场景，我才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那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看房。房子确实不错，小区环境优美，周围设施齐全。李明看得满脸喜色，连连夸赞：“妈，这房子真好，您以后住着也会舒服。”
我笑着点点头，掏出手机准备转账。就在这时，我无意中瞥见亲家母站在旁边，表情冷漠，似乎对整个事情完全不上心。李明低头蹲下“系鞋带”的动作，让我注意到他和亲家母之间的一个眼神交流。
那一瞬间，我感到一阵寒意。所有的热情、感激、亲近，似乎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回到家后，我彻夜未眠。我开始回想，这些年和李明一家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平时他们对我嘘寒问暖，更多的似乎是出于礼貌，而不是发自内心。尤其是亲家母，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的存在颇有微词。
第二天一早，李明又打来了电话：“妈，昨天的事您别放在心上，我真心希望您能和我们一起住新房，孩子们也想多陪陪您。”
我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再提转账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亲家母的态度变得越来越明显。她在我面前冷嘲热讽，说话带刺：“有些老人啊，年纪大了就喜欢插手小辈的事，真以为自己还能当家呢！”
我没有和她争论，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争吵只会让自己显得更狼狈。
几天后，女儿又来找我，试探着问：“妈，您是不是还在考虑钱的事？李明说，房子定金快到期了。”
我看着她疲惫的脸，心里一阵酸楚。女儿是无辜的，她夹在我和亲家母之间，左右为难。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慧慧，妈不是不给你们钱，只是想再仔细想想。”
那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把儿子张志强叫回了家，和他谈了很久。
“志强，我知道你这些年对我有怨气，觉得我偏心你妹妹。但你要明白，妈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家。你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妈也不想麻烦你。可慧慧不一样，她需要帮衬。”
儿子低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抬起头：“妈，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常回来陪您，这个家永远是您的。”
听了这话，我的眼眶湿润了。我突然明白，真正的依靠，只有自己的儿女。
几天后，我约了李明和亲家母出来，告诉李明：“这是我攒了一辈子的钱，本来是打算给慧慧的。可我想了想，还是留着养老更合适。”
亲家母当即变了脸色，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反悔了？早干嘛去了！”
李明倒是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妈，您别多想，我理解您的难处。”
我笑着站起身：“慧慧是我女儿，我会一直帮她。只是钱这东西，还是得慎重。”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来，女儿和李明还是买了房子，但首付是他们自己凑的。亲家母对我冷嘲热讽的态度也有所收敛，女儿偶尔回来探望我，眼里带着感激。
我终于明白，晚年的幸福，靠的不是金钱，而是清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