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讲脱口秀的女人，遇到不会笑的男人，会发生什么？是因为冷场倍感挫折，还是燃起熊熊征服欲？
又或者，一个生动的、温暖的、治愈的爱情故事正在徐徐展开。
由林一、沈月领衔主演的都市爱情剧《失笑》于近日收官。该剧改编自豆瓣阅读作者祖乐的同名小说，讲述了兼职脱口秀女演员顾逸与患有述情障碍的男人梁代文互相吸引、坠入爱河的故事。在这个男主角患有述情障碍作为情感前提的故事里，爱情需要足够的坚定和纯粹才得以成立。
“他们两个是我现在养过最听话最纯爱的孩子。”
在接受南都娱乐专访时，《失笑》原著作者祖乐分享，她想传递的感情观其实很简单，“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要跟他/她袒露你的真诚。”
祖乐的微博名字是“祖乐的小说王国”，如同这个名字，她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不同作品中的人物也真正像生活在一个共通的空间之中，有彼此联结的故事。
对于后续的创作计划，祖乐表示：“我希望我的故事可以形成一个‘上海宇宙’，现阶段可能是轻熟的，比较年轻态的，他们在各个故事里都有穿插，接下来可能在中年的故事里也能拥有贯穿。”
原著作者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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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失笑》：
新颖人设讲普适情感故事
从人设上来说，《失笑》很新。女主角顾逸是时尚杂志编辑，也是有着东北幽默细胞的兼职脱口秀女演员，而男主角梁代文则是一个患有述情障碍的无障碍设计师。
祖乐是个P人，获取灵感的方式很随机。这样的搭配是她像拼拼图一样拼出来的。
最初，她在心理学书籍上看到了“述情障碍”这个概念。“书上说是大脑杏仁核的储存情感的地方出现了一些问题，我当时就对这个点特别在意。”如果一个人无法辨别和表达情感会变成什么样？梁代文的述情障碍设定初具雏形，问题来了，和他相遇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段时间，祖乐刚好写完上一本小说正在休息期，去线下看脱口秀开放麦是她的消遣方式之一。她观察到，在笑声连连的开放麦现场，也有不太火的演员会冷场，于是《失笑》的开篇在她脑海诞生：一个脱口秀演员上台，刚好遇上冷场的观众，又来一次，仍旧是冷场。“这可能就是这个故事的开始。”
在职业构思上，无障碍设计师的想法也是来自于祖乐对生活的观察。在她居住地附近有两所学校，一所是残疾人学校，另一所是普通小学。“你会看到很健康的小朋友从那个小学走出来，但另一个（残疾人）学校不太有人走出来。”祖乐对此感到好奇，查阅了许多资料。“有很多报道说，有一些生活残障的人是很难（从家里）出来的，我们生活中也很少看到他们。我就想会不会有人专门为了他们去设计（设施）呢？”祖乐搜索发现，的确存在无障碍设计师这样的职业，与述情障碍的人设结合，梁代文就出现了。
小说里的女主角，则更像一群人的缩影。祖乐本身从事过文案工作，也有许多与文字打交道的朋友，她们有着浑然天成的创作灵气，也经历过荒诞精彩的都市血泪生活，女孩们共同汇聚成了顾逸。
顾逸是《失笑》里难得的情感健全的人，不管是梁代文、关醒心还是许冠睿，都从她的治愈磁场中汲取过能量。“她实在是太健康了，就在不停地治愈不健康的朋友们。”祖乐用现下很时髦的话来形容顾逸，“这可能是我小说里气血最足的一个女孩子了。”
将顾逸设定成脱口秀演员，也是对她内心的呼应。“脱口秀是自己的内核要足够立得住的人，才能去讲。”在祖乐看来，脱口秀演员虽然可能有些看着吊儿郎当，但他们的内心是坚定而强大的，“顾逸可能没那么伟光正，也不完美，但她是一个生活热情比较强的人。”
与脱口秀紧密结合的设置，对小说文本提出了挑战，在《失笑》的原著中，有大量脱口秀台词。好在祖乐来自“宇宙的尽头”铁岭，是个嘴巴天生会跑火车的东北人，写段子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很难的事。“平时多去线下走走，多和朋友喝喝酒，保持对生活的敏锐感知力。”祖乐分享自己的脱口秀创作经验，“唯一遗憾的是，我没有上台讲过脱口秀，这个太难了。”
当然，在轻喜感的情节人设包装下，《失笑》讲述的仍然是本真的情感故事。书中人物关系错综复杂，豆瓣阅读给它标记为“多样关系”，祖乐很喜欢。“一个角色要跟很多不同的类型的人打交道，在这里面也很难避免有一些好的坏的情感纠葛。可能不那么正确，也有可能会被人质疑，但它是一个很值得去探讨，也会很让人上头的一个故事类型。”
而小说里频繁出现的“述情障碍”，实际上是大部分人物都在经历的问题。依恋焦虑的关醒心不知道自己真正要什么，所以在不同的男人间，在家庭与自我间反复摇摆，而“深情海王”许冠睿渴望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爱，但却始终没有被任何一位女性真正垂青，还有嘴硬心软的杰奎琳等等，都有过不坦率面对自我与他人的阶段。
“都市人的沟通还挺难的，他们很难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祖乐说，“希望通过这样一个故事让大家知道，其实长嘴说话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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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集《失笑》：
“亲妈”追剧，新奇又惊喜
《失笑》是祖乐第一部被影视化播出的作品，选角公布之初，林一和沈月的青春系颜值cp就引起过一番讨论。
祖乐也表示，选的两位演员都比她想象中要好看很多。“林一的目光非常清澈，行动也很坚定，对自己认知的事情想法很专业。”在她看来，林一和梁代文具有共通性，而演员给角色自主增加的手腕疼等细节，让梁代文更加生动。至于沈月，用祖乐的话就是“贴得我有点害怕”。祖乐看过不少沈月的vlog，觉得她和顾逸一样，搞笑中带着灵气，有自己独特的想法，更巧合的是，她们同样是27岁，同样是INFP，同样做过电视台编导实习生。“感觉像是一种时空共鸣，很意外地相遇了。”
除了两位主角，顾逸妈妈的扮演者赵海燕也让祖乐赞叹不已。“这个太惊喜了，一个东北小老太太被她演的这么的活灵活现的，特别好。”
这一回从作者变观众，实时追剧的“亲妈”祖乐觉得新奇又惊喜。剧版《失笑》保留了许多原著中的经典桥段，例如梁代文床下的星星和顾逸搬家的那辆“大”货车，被不少书迷称是神还原。通过影像还原出来的内容比文字更加直观，顾逸曾经吐槽自己的奇葩合租室友在房间里做沙浴，祖乐脑海中的合租房原本是地面被踩得脏兮兮，做饭的糊味充斥在屋内，但片方在视觉上做得更加极致：装神弄鬼的走廊，楼道里闪烁着紫色的灯光，房间窗外是医院的红色灯牌。“它变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鬼片现场，特别好玩。”
原著作者常被问到的问题是如何看待作品的影视化改编，在祖乐看来，当小说被改编成影视，作者就应该从中抽离。“影视的创作跟原著是肯定是独立分开的。”她笑称自己是一个特别放开手的人，“改成什么样我都会想去看一看。”
在剧里，杰奎琳为关醒心撕下辱骂她的纸条，说道：“放火的才是异教徒，被烧死的不是。”这是剧集的原创情节，诸如此类的种种改动在祖乐眼中都是属于剧集特有的闪光之处。“它有改动，我还挺开心的。”她说，“我特别喜欢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因为我个人是关起门来去创作的，但剧是集体力量，很多东西是我没有的，这些东西会刺激我接下来的创作。”
祖乐心态开放，哪怕是质疑的声音，对她来说也有所受益。“说不好的这些事情我也会看一看，想一想是自己原著哪里不好，接下来要怎么样去书写其他新文本。也会对我有个提醒吧。”
《失笑》播出历时近一个月，这段日子里，祖乐也体验了一次别样的忙碌。许多追剧的粉丝找到她的微博，亲切地叫她“妈妈”，和她一起讨论剧情，为cp尖叫，思考剧中的社会议题，还充当自来水到处安利这部剧。
“他们说剧内是言情番，剧外是热血番。”在上线前，祖乐没想过剧粉会带上原著作者一块儿玩，也没想过这部剧能收获如此纯粹的爱，她被这份心意感染，几乎也化身宣传女工，签书、送礼物、做数据，和剧粉一起吆喝。“剧粉的回馈实在是太热情了，让你不得不去珍惜。”
剧集收官后，她在微博写下长文分享自己的感受，结尾是：
“一群人因为故事有了留住的共同的热血回忆，而我很荣幸，是这场相遇最早的发起者。很舍不得，非常谢谢大家，这个冬天这份回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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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乐的小说王国：
写出和时间一起进步的好故事
祖乐的学生时代，是文学内容井喷发展的年代，外语系出身的她在图书馆看各种各样的文学杂志，对创作抱有强烈的欲望，于是考了复旦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的研究生，接受了体系化的严肃文学教育。
但毕业之后，她没能像想象那样发光发热，而是切换着一份又一份万金油一般的文字工作，在消磨时间中徒增焦虑。祖乐在烦琐的生活中积累了许多素材，需要有一个地方来盛放她的自我表达。“当时就是你是豆瓣重度爱好者，你还有创作欲望，你多半会去豆瓣阅读写故事，里面百分之五十都是都市内容。豆瓣阅读当时是都市文学最好的网文土壤。”于是，2017年，她在豆瓣阅读写下了自己的第一本作品《急诊室伤痕女神》。
并非凡尔赛，这本小说的创作是一个是一个“我想，我试试，我成了”的过程，它成为豆瓣阅读第五届征文大赛职业组首奖作品，长篇版本也顺利卖出影视版权。但荣誉和收益在当下并没有给祖乐带来一飞冲天的成就感，反而让她陷入了自我怀疑。
“你冲动地写完了一个东西以后，你接下来写什么？你能全职写作吗？你能长期创作吗？这个奖给你了，你还能写出超越自己的东西吗？”当时的祖乐写作能力和认知都还不够成熟，这些问题总是环绕着她，“要从一本书的作者变成多本书的作者，这个过程其实是挺长的。”
迷茫的祖乐创作停滞了快两年，终于在2020年的长篇拉力赛迎来了转机。日更的创作模式，现写现发，用最快的速度接受读者的“审判”，她的创作热情重新被点燃。“创作是需要捧场的，尤其是长篇创作，是需要读者陪伴的。”祖乐说，“你有读者了，你的反馈特别及时，你就会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也会知道市场要什么。”
不到一年半时间里，祖乐完成了三本小说，成为了别人眼里的成功的网文作者，用创作换来家人的支持，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自由。
在创作的过程中，祖乐也不断更新着自己的观念，试图写出和时间一起进步的好故事。
都市言情是祖乐的舒适区，她的作品里总能寻找到一些属于当下年轻人的时髦元素，《轧戏》讲剧本杀，《失笑》聊脱口秀，最近的作品《逆梦》则是乙女游戏男主来到现实世界。“它们一定程度上都是一个造梦的方式。”祖乐曾经认为，言情故事是女性的造梦机，但随着年岁渐长，写作经验日益丰富，女性视角更加成熟，她也会产生犹疑：“如果说归根结底都是围着男人转，这样的故事有真正的意义吗？”
“现在我想通了，各种言情故事也好，偶像剧也好，乙女游戏也好。内核都是女性塑造了男性。”她希望守住这份女性创作的自由，也用自己的女性叙事视角，创作更多符合期待的男性角色，“言情的故事男生相对都比较完美，可能也有一些缺点，但他们肯定是因为爱女性才会被女性读者所接受。一定程度上可能也会影响到大众的男性的塑造。”
同时，她也希望通过写作鼓励读者追求自我、表达自我。
祖乐喜欢在作品里写人的成长。在她的故事里，女孩们并非有情饮水饱，顾逸从时尚杂志跳槽去脱口秀公司工作，胡羞从医院离职备考、解决与父亲间的矛盾，姜幻坚持做自己喜欢的游戏，成为出色的制作人，她们坚韧地在职场上、生活中也在不断克服新的关卡，探索新的出口。“你打怪了，就一定会升级，可能升得不高，但肯定会升一点。”这是她想传达的。
“即便言情故事是相对轻量的故事门类，我也希望能让观众们获得珍惜自己和更加热爱生活的勇气。”
采写：南都记者 余晓宇 实习生 林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