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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776年,对于北美殖民地来说,“独立”这个词与概念不再是不可言说之物,人们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利弊成败。仅仅将这个概念纳入公共讨论的视野之中,其实就意味着重大的政治突破。
许多大陆会议的代表开始感到,“虽然一个独立的国家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但是却有可能是我们和我们的同胞所面临的命运”。这种念头所造就的政治势头有自我增幅的功效,最终淹没了迪金森等人的和解努力。
1、独立宣言的起草
英王和英政府拒绝了北美十三个殖民地的大陆会议的请愿书后,又于1775年8月正式宣布北美殖民地处于叛乱状态,声言要绞死北美殖民地人民起义领袖。
1775年12月,英国议会宣布英国不再保护北美殖民地,禁止同北美殖民地的贸易,下令夺取和没收海上航行的北美殖民地的船舶。这进一步激起北美殖民地人民的愤慨。1776年3月,大陆会议装备私掠船,并发给捕拿敌方商船的特许状。接着又于4月底废止涉及美洲的一切英国贸易法令。
英国进行武装镇压,招募德意志雇佣军来北美作战,《常识》的广泛传播,进一步激起了北美殖民地人民的民族意识和民族感情。
华盛顿于1776年1月31日第一次表示独立的可能性。
10天后,他说大陆会议应该告诫大不列颠的大臣们:
“自由的精神在我们身上这样澎湃地激荡,是不会屈从于奴役的。…我们决意同一个如此不公正的和不近人情的国家摆脱一切联系。”
1776年4月12日和5月15日,北卡罗来纳和弗吉尼亚的议会分别授权代表在大陆会议上要求宣布独立。宾夕法尼亚和新泽西在推翻原地方政府后派出新的代表团参加大陆会议,也要求独立。
宣布独立也是外交斗争的需要。只有宣布独立才有可能争取同法国建立同盟,取得更多的援助,弗吉尼亚的理查德·亨利李于1776年6月2日在一封信中指出:
“这不是选择,而是必要,要求独立是作为赢得外国同盟的手段。”
6月7日,他在大陆会议上提出了一个决议案,要求宣布独立、建立邦联和与外国结盟。4天后,大陆会议任命了一个由杰斐逊等5人组成的委员会起草独立宣言。7月2日,大陆会议投票决定独立,但纽约代表团弃权。
同日,起草委员会提交了主要由杰斐逊执笔的《独立宣言》,经过两天辩论,作了一些修改,于7月4日由大陆会议通过。7月9日《独立宣言》在获得纽约同意后于费城公布。
《独立宣言》开宗明义地阐述了民族自决的权利,即“一个民族解除他们同另一个民族之间的政治联系,并在世界各国之间,依照自然法和上帝意旨,采取独立和平等的地位”的权利。
它指出,由于“对人类舆论的尊重,所以必须把他们不得不独立的原因予以公布。”
《独立宣言》列举了约25种对英王的不满,如“他曾拒绝批准为公共福利所必需的法律”,“不得我们的同意,即向我们征税”等等。
《独立宣言》庄严宣告北美十三个殖民地脱离英国成为“自由和独立的国家:
我们取消一切对于英国王室效忠的义务,在我们和大不列颠国家之间的一切政治关系全部断绝,而且应该断绝;我们以自由独立国家的地位,有全部的权力来宣战、缔和、联盟、通商和采取独立国家有权采取的一切行动。”
《独立宣言》的宣布使北美殖民地的武装起义转变为一场独立战争。
2、效忠派与革命派的斗争
在独立战争开始以后,在北美人民同英军战斗的同时,也出现了效忠派与革命派之间的内战。效忠派是在北美效忠于英王、反对同英国分离和反对美国革命的反革命力量。
效忠派主要是英国的代理商,特别是弗吉尼亚和北卡罗来纳的代理商、英国国教的牧师和殖民地的英国官员、东部沿海,特别是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的奴隶种植园主以及纽约、费城等城市的富有商人等。效忠派分子估计为10万人,约占当时人口总数的3%。他们中的顽固分子组成效忠派军队或加入英军,残酷杀害爱国者和无辜的人民。
1778年加入英军的效忠派分子约7500人,1781年有近5500人。
从1775年至1783年总计有10万名效忠派(包括妇女和儿童),离开美国,前往加拿大或英国。
在战争中,爱国者对效忠派分子采取镇压措施。1775年10月,各地安全委员会根据大陆会议的建议,开始镇压效忠派,禁止他们担任公职,牧师、教师、律师和医师;放逐极端反动的和臭名昭著的效忠派;没收他们的财产并进行拍卖,以增加革命政府的收入。例如,在纽约,没收的财产约400万美元,在马里兰约200万美元;软禁或监禁效忠派,并强迫他们劳动;罪行累累的,特别是绞死过爱国者的效忠派,往往被民兵和游击队枪决。
由于各地爱国者组织的强大,效忠派很难在地方上建立亲英政权。即使能够建立也是依靠英军的刺刀来维持的,一旦英军离开就土崩瓦解。革命派对效忠派所采取的革命措施是独立战争获胜的重要条件之一。
3、双方的力量对比
独立战争爆发以后,总的来说是英强美弱。
英国拥有900万人口,而北美十三个殖民地不足300万,其中20%是黑奴;英国军队在经过同法国的“七年战争”后被渲染为世界无敌,而北美殖民地新建的大陆军正如华盛顿所描述的是“乌合之众,缺少纪律、秩序和管理。”
民兵没有经过严格军事训练。英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可以封锁北美沿海,它还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商船队,而北美殖民地匆促组建的海军力量很弱。英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国,而位于十三个殖民地北部的加拿大和以南的佛罗里达以及西印度群岛忠于英王,可以作为英国进攻北美殖民地的基地。
当时英国已发生工业革命,经济发生了质的变化,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占居重要地位,而北美殖民地的制造业仍很落后。
英国有中央集权的政府,有稳固的货币,而美国缺少中央集权政府来组织和统一抗战力量。
这正如华盛顿说的:
“大家都知道,…费用…一定是浩大的,斗争一定是持久的、结局是未定的和严峻的。大家知道,英国的资源是…不会枯竭的。她的舰队在海洋游弋。她的部队在地球各个角落是执牛耳的。其时,我们还没有组织成国家,作为地球上的民族尚不为世人所知,我们没有准备。战争的神经:钱是匮乏的。全国将要在必然的铁砧上锻造。”
另一方面,英国在北美面临的是一场人民战争。北美独立战争与8世纪欧洲曾进行的战争是迥然不同的。那时,战斗往往在开阔地进行,士兵排成线式队形,进行排射,只限于白天和晴天。冬季,军队蛰伏于兵营,等待翌春再战。北美大陆的环境不同于欧洲。这里地域广表,森林密布,人烟稀少,交通运输困难,不宜于骑兵作战,也使拖运大炮困难,限制了英国投人的兵力的数量和兵种,不利于英国正规军作战,但却宜于广泛地开展游击战和运动战。
英军没有后备军,一般要花两、三年来招募和训练新兵。英国在“七年战争”中负了巨大债务,高级官员贪污腐化,这使大量扩军困难,也削弱了对英军的后勤供应。
威廉·豪接替托马斯·盖奇任北美的英军统帅后,向英国政府提出,在1776年需要5万兵力。英国政府采取各种措施,甚至从监狱中提用罪犯,从德意志小邦,特别是黑森招募雇佣军,但到1776年仲夏,在北美的英军兵力,包括黑森军,仅3万人,而且,在作战中不易补充。英国要给3000海里外作战的军队提供后勤供应也同样困难。
除海运途中因风暴等自然灾害造成的损失外,活跃在北美沿海的美国私掠船经常袭击没有英国海军护卫的运输船。
与欧战不同,英国在北美找不到对战争最后胜利有决定意义的一个或几个军事战略中心。英军要粉碎美国革命,必须离开沿海基地和可航行的河道深入内地作战,然而,英军一进入内地就会遭到民兵的迎头痛击。
4、纽约、费城失陷
为了扑灭北美人民起义,英军的战路是企图控制哈得孙河至尚普兰湖一线,以便把起义中心的新英格兰同中部殖民地、南部殖民地分割开来。英军1776年的战役目标是夺取纽约城,并以它为基地向北推进。英军其时拥有33000兵力(英军25000人,黑森雇佣军8000人),准备在理查德·豪指挥的海军的配合下攻占纽约城。
纽约城位于曼哈顿岛上,为哈得孙河、哈莱姆河和东河所环绕,英军可以发挥其海军优势,把部队运到长岛或曼哈领岛任何地点登陆。这使得美军防守纽约城异常艰难,华盛顿觉察到英军的意图后,放弃波士顿,集中18000兵力防守纽约城。
1776年5月27日,华盛顿军队在长岛惨败,但乘英军行动迟缓,在浓雾的掩护下渡东河撤出部队,9月,华盛顿部队保卫曼哈顿岛。10月中,威廉·豪部队在华盛顿防线的后方登陆。华盛顿被迫率部撤走,12月初越过特拉华河到宾夕法尼亚,只剩下3000人。
华盛顿为挽回战局,集结7000兵力,在12月25日圣诞节晨袭击特伦顿的黑森军,击毙40人,俘虏918人。翌年1月30日晨,华盛顿又突袭普林斯顿,重创英军两个团。两次突袭的胜利不仅抵消了美国纽约保卫战惨败的不良影响,而且恢复了华盛顿作为统帅的威望。
当时的《宾夕法尼亚日报》称华盛顿“如果生活在偶像崇拜时代,他会被尊奉为神。”而约瀚·汉考克特地把他的儿子起名为乔治·华盛顿·汉考克。
1777年,英军的作战目标是夺取起义者的首都费城,以图迫使美国就范。威廉·豪率英军乘船沿海岸而下,于1777年9月11日击败华盛顿部队。美军伤亡900人,英军死伤558人。英军于26日占领费城。大陆会议转移到宾夕法尼亚的约克。英军占领费城对爱国者具有不利的政治影响。但在军事上不具重大意义。
5、萨拉托加大捷
威廉·豪进军费城的同时,约翰·柏高英在稳固了加拿大以后南下,以图与威廉·豪会合,实现控制整个北方的战略目标。但他们之间不配合。柏高英于6月从加拿大出发,目标是于秋季到达奥尔巴尼。他把兵力一分为二。大部分由他亲自率领,计划由尚普兰湖而下,到泰孔德罗加,并从那里经乔治湖到哈得孙河。另一部分由效忠派军官巴里·圣莱杰率领,计划经安大略河到奥斯威戈,并从那里到莫霍克河谷,以便在奥尔巴尼与柏高英会合。
华盛顿努力加强大陆军的北方军,相继派出本尼迪克特·阿诺德、本杰明·林肯和丹尼尔·摩根支援北方军司令菲利普·斯凯勒,新英格兰民兵则给予北方军更大的后援。
美军首先在本宁顿和斯坦威克斯两役中给柏高英部队以沉重打击。柏高英冒险于9月13日和14日越过哈得孙河到对岸,逼近奥尔巴尼。而美军则集结兵力,大陆会议也顺应新英格兰人的要求,于8月19日任命霍雷肖·盖茨代替纽约人斯凯勒,更鼓舞了新英格兰民兵的士气。
9月19日,在弗里曼农庄、10月7日在比米斯高地激战。英军受到重创。在比米斯高地之战中,英军死伤5倍于美军,两天后,柏高英撤至萨拉托加附近。美军以优势兵力切断英军的撤退路线和后勤供应线。威廉·豪也来不及援救柏高英。10月17日,柏高英及其6000官兵投降,大量物资也落于美军之手。萨拉托加大捷消除了来自加拿大的英军的威胁。
萨拉托加大捷是美国独立战争的转折点。这次胜利使爱国者深信,他们将能最终取得胜利。同时,这次胜利促成了法美同盟的建立,从而使美国的独立战争转化为一场国际战争。
6、法国参战
法国在“七年战争”中为英国所击败,时刻耿耿于怀,意欲报复。法国负责外交事务的维尔仁伯爵等人认为,英国的财富和权力来自于北美的贸易。如果英国失去北美,其权力就会遭到削弱。他们曾派代表到北美,煽动北美殖民地反对英国的统治。本杰明·富兰克林曾于1767年指出,法国这个对北美“颇感兴趣的国家非常想不时进行干预,在英国与它的殖民地之间煽风点火。”
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后,北美革命者积极寻求外国的援助,大陆会议曾成立了“秘密通讯委员会”的外事机构,以寻求外援。
第二届大陆会议任命一个委员会起草独立宣言的同时,另又成立一个委员会,准备制定与外国缔结条约的计划。
1776年9月17日,大陆会议通过了约翰·亚当斯起草的计划。9天后,又派3名代表前往欧洲,12月初,70岁高龄的富兰克林抵达法国,虽受热情接待,但未能说服法国承认美国和给予美国更多的援助。这是因为当时英军拥有战略主动性,纽约城陷落,华盛顿军惨败。
法国看到美国尚无取胜的把握,迟迟不考虑同美国缔结条约。美国代表本杰明·富兰克林、赛拉斯·迪恩和阿瑟·李向法国晓以利害,指出英国现有优势在于它控制北美大陆。如果法国与美国合作,优势就会转向法国。
1777年1月5日,富兰克林、迪恩和李在给维尔仁的信中还答应把英属西印度作为法国参战的报酬。但法国迟迟不表示态度。
法国于12月听到萨拉托加战役美军大捷的消息,意识到美国人可望取得胜利。同时,法国也了解到英国政府首脑诺思勋爵为阻止法、美建立同盟,派特使于1777年12月和1778年1月与富兰克林晤谈,商讨和解的条款,表示“除了独立一字外”,英政府愿同意美国人提出的一切要求。
法国为削弱英国,在欧洲重新形成权力平衡,使法国恢复昔日的强大地位,也为了保持它在北美的利益,于1777年12月17日宣布承认北美合众国独立,并于1778年2月同美国签订了两个条约,其中的法美同盟条约规定:
“在宣布结束战争的条约或一些条约正式地或法定地保证美国独立以前,双方互相担保不放下武器。”
此两项条约于同年5月4日经大陆会议批准。法国参战后,西班牙于1779年、荷兰于1780年相继对英宣战。
7、独立战争的胜利
萨拉托加战役之后,英军撤出军事上没有重大价值的费城,加强纽约城的防守,美军于1778年6月在蒙默思截击英军未能成功,7月底依靠法国舰队进攻纽约城和纽波特半途而废,这样,北方战场上英美两军处于僵持状态。
1778年末,英军作战战略转向南方。在北卡罗来纳、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效忠派势力较大,英军企图逐个征服南方各州,再征服北方各州。
12月29日,英军攻占了萨凡纳,接着又侵占了人烟稀少的佐治亚。大陆会议于12月派本杰明·林肯南下统帅南方军,组织南方抗英力量。1779年9月至10月,林肯在法军配合和法国舰队支援下进攻萨凡纳失利。法国舰队驶往西印度。英国舰队恢复了对北美海域的制海权。
1779年10月,英军统帅乔治·克林顿命令英军从纽波特撤出南下,以大部分兵力从海陆两方面攻取查尔斯顿。1780年5月12日,林肯及所率5466人投降。这是独立战争中美军的一次最大损失。
克林顿夺得查尔斯顿后返回纽约,留下康华理及其700兵力继续在南方的攻势。1780年8月16日,英军在坎登击败盖茨的部队。8月18日,英军骑兵袭击了托马斯·萨姆特的民兵。南卡罗来纳陷于英军之手。
不久,康华理侵入北卡罗来纳,10月,民兵在王山重创帕特里克·福格森所率英军和效忠派军队,挫败了英军控制北卡罗来纳的计划。
1780年最后一、两个月,新任南方军司令纳撒内尔·格林挥师南下,在广大民兵支持下,开展运动战,同机围歼英军。
1781年1月17日,巴纳斯特·塔尔顿所率英军在考彭斯遭摩根所部美军和民兵重创后投降。
1781年3月15日,在卡罗来纳的吉尔福德,格林以1500人的大陆军和3000名民兵的优势兵力狙击1900名英军,使英军伤亡惨重。康华理只得退回沿海的威尔明顿,并北上以便同克林顿派往弗吉尼亚的英军会合。
美军则转入南卡罗来纳,进攻内地的英军据点,相继于4月15日在霍布基尔克山、9月8日在尤陶温泉重创英军,大量消耗了敌人同时,美军一个个地扫除英军在内地的据点,这为最后约克敦决定性胜利铺平了道路。
英军被追撤到沿海港口查尔斯顿和萨凡纳。
康华理进入弗吉尼亚后,在约克敦驻扎。这里易受海、陆两方面的进攻。华盛顿利用了康华理的策略错误,提出了以美、法军队和法国海军联合围歼康华理部队的计划。
他劝说法国海军上将格拉斯将舰队由西印度群岛驶入切萨皮克湾,让巴拉斯的舰队由纽波特驶来与格拉斯会合。拉法叶在约克敦围堵康华理的英军。同时,美军在纽约城方面佯攻,以迷惑克林顿,却把法、美大部分部队迅速而秘密地运送到弗吉尼亚。法国舰队控制了海湾,封锁了康华理的海上退路。
美、法联军以16000的兵力,即相当于英军兵力的一倍,包围约克敦。克林顿来不及救援。康华理坚守数周后于10月19日率7157名官兵投降。约克敦的胜利最终结束了战争。
与此同时,法国、西班牙和荷兰也在同英国作战。欧洲其他5个强国组成了反英的“武装中立”。而在英国国内,由于失业人数增多等原因出现了群众的广泛的不满情绪,反对派力量增强,使英国国内的统治出现危机。
1782年2月,英国议会以多数票建议结束在美国的战争。这样,英国承认美国独立最后就靠外交谈判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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