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六十五岁，早些年在工地上干活，把一辈子的力气都搭在了砖头瓦块上。好在，我儿子赵明争气，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还在市区找了个体面的工作。虽然工资不算高，但他年轻有干劲，我这个当爹的，看着也觉得脸上有光。
赵明去年结了婚，儿媳小李是个文静的姑娘，家里条件一般，但人勤快懂事，平时也对我挺客气的。俩人谈了两年恋爱，感情不错。为了让他们婚后日子过得舒服点，我把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掏了出来，还卖掉了老家的几亩地，凑了200万在市区给他们买了套婚房。
这套房子是个两居室，小区环境好，离赵明单位也近。我想着，这房子虽然贵点，但总归是给儿子安了个家，他有了家，就能更好地过日子。装修的时候，我跑前跑后，材料一点点挑，家具也是亲自搬。赵明和小李工作忙，很多时候都顾不上来，我也没埋怨，反倒觉得自己能帮上忙是一种幸福。
房子终于装修好了，婚礼办完，赵明和小李搬进去住，我这心里才算落了地。没想到，事情的转折来得那么快。
一个月前，我从老家来市区，想着住几天看看他们小两口过得咋样。结果，敲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彻底愣住了——屋里站着的不是赵明，也不是小李，而是小李的爸妈！
“哎呀，老赵啊！快进来快进来！”小李的妈热情地招呼着，一边让我坐下喝茶，一边笑着说，“我们家那边房子在装修，就来明明这儿借住几天。你看，亲家之间不用见外吧？”
我挤出一个笑：“那当然没事，都是一家人嘛。”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明明是给我儿子买的婚房，怎么成了他们全家的地盘了？
等到晚饭的时候，我才发现，不仅小李的爸妈住在这儿，小李的妹妹和外婆也住进来了！一家四口占了两间房，连我这亲爹来了都没地方睡，只能被安排到附近的宾馆住。
当晚，我躺在宾馆的小床上，心里憋屈得直冒火。可又一想，算了，忍忍吧，可能人家确实有难处，等他们房子装修好了，总会搬回去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过了段时间，我又来看儿子，想着这回应该能住下吧。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小李的爸妈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满屋子都是外婆做针线活掉的线头，小李的妹妹正在卧室打游戏，连招呼都没给我打一个。
我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便试探着问赵明：“儿子，爸今晚能在这儿睡吗？上回宾馆睡得实在不舒服……”
赵明愣了一下，挠挠头：“爸，这……屋子实在挤不下了，岳父岳母一家暂时都住着呢。不然您再去宾馆住几天？我给您报销住宿费。”
听到这话，我心里“腾”地一下冒起火：“明明，这房子是我掏钱给你买的！咋现在我来了，反倒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了？”
赵明赶紧拉着我往厨房走，压低声音说道：“爸，您别生气。他们家确实有点难处，老家的房子漏雨了，装修得好几个月才能完事。您就再忍忍，等他们搬回去，您爱住多久都行。”
我气得直喘：“赵明，你小两口住就算了，你让你丈母娘一家搬进来，把我撵去宾馆，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我可是你亲爹！”
赵明低着头，不敢看我，只是小声嘀咕：“爸，这真不是赶您走。您来了，屋里确实没地方安排，宾馆又方便，又干净……”
“干净个屁！”我拍了下厨房的台面，声音大得连客厅都听见了，“我一大把年纪，花200万买的房子，现在轮到我睡宾馆了！你说，这像话吗？”
场面一下子僵住了。赵明赶紧出来打圆场：“爸，您别生气！要不这样，我再给您订个高档点的宾馆，肯定比家里住得舒服！”
我盯着他，看着这个我一手拉扯大的儿子，心里又气又寒，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宾馆的小房间里坐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心凉。
第二天一早，我回了婚房，看到小李的妈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屋里依然是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完全没有要搬走的意思。我没理他们，直接叫赵明出来谈话。
“赵明，”我声音低沉，却压着怒火，“咱们把话说清楚。这房子是我花钱买的，是给你和小李住的，不是给你丈母娘一家占着的。我来你这儿，不是求你收留，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我，我问你，我这个爹在你心里还有没有地位？”
赵明低着头，不吭声。小李从厨房探出头看了一眼，似乎也想插话，但看到我脸色难看，没敢吭声。
我见他不说话，冷笑了一声：“你要觉得这个家是你们自己做主，那行，房子我不要了，我立刻去把产权过户收回来。这么大的房子，我能卖个好价钱，养老也够用！”
这话一出口，赵明一下子慌了：“爸，您别这样！这房子是给我结婚用的，怎么能要回去呢？”
我盯着他，字字铿锵：“你要是不让人搬走，那这房子就不是给你用的，而是给他们用的。你得想清楚，你到底是站在你亲爹这边，还是站在他们那边！”
赵明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他的沉默，让我的心彻底凉了。
“行啊，赵明，”我叹了口气，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怒火，反而多了一丝决绝，“既然你觉得他们比我重要，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从今天开始，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不会再管你，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赵明听了，愣住了：“爸，您这是干啥？至于吗？”
“至于！”我点点头，“这辈子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掏空家底给你买房，就是想让你过得好。可我没想到，这房子到头来成了别人家的，你亲爹反倒成了外人。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再为你操心了。”
说完这番话，我扭头就走，连头都没回。赵明在后头喊了几声“爸”，却没追上来。他可能以为，我只是在一时生气，过几天就会消气，可他错了，我这次是下了决心。
从那以后，我再没踏进那套房子一步，也没再联系过赵明。我回了老家，把村里的地又租了出去，每天过着简单的日子。村里人问起儿子，我只是笑着说：“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打扰。”
后来听人说，赵明和小李的婚姻也没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