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后没人理睬,当书记的同学来家里走一遭,我家人山人海
农村情感故事
2024-11-30 06:58广东
父亲是78岁去世的,这个年龄在农村也算是寿终正寝。我和三个哥姐一起在父亲的卧室里商量,怎么为老人家办后事。
在我们当地,素有“红事不请不来,白事不请自来”的说法。也就是说,村里哪家的老人去世了,乡亲们都会主动去帮个手,再不济也会去凑个人数表示慰问。
父亲是早上七点去世的,按照地方的风俗放了鞭炮,也相当于告诉乡亲们,老人走了。
天亮之后,陆续来了几个族里的长辈老人,都是村里红白喜事的当家人。
但他们来了之后,却没有主动说起如何给我父亲操办后事的问题,反倒更多是表示一下慰问。
除了这几个老人之外,那些普通的乡亲几乎没有人来。说得过分点,我父亲去世了,村里几乎是无人理睬的境地,这让我们全家都唏嘘不已。
按道理人情来往,农村人的交际中,总是遵循“你不来我不去”的原则。
但以往村里的红白喜事,尤其是老人去世的白事,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没有缺席过,为什么到了我们家,就这么被人冷落呢?
哥姐们都没有说话,气氛很是压抑,只有我心里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便出了门,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那头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喂了一声,我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告诉他:我父亲拜上您了(我们地方的说法,也就是老人去世的意思),和你说一声……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安慰的话,最后告诉我:我马上就到。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小轿车开到了我家门口,停在门口的大树下,一个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直接就进了我们家。
最开始慰问的几个长辈都在,看到对方进来,赶紧走上去客气地打招呼:陈书记,您怎么来了。
被称为陈书记的男子,正是我的初中同学陈正和,他稍显矜持而又不失和蔼地和大家示意打好招呼。
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就进了我父亲下榻(老人去世后从床上移下来放到地面的竹垫子上)的房间,双膝一弯就跪在父亲的脚头,嘴里呜咽着说道:叔叔,我来送您最后一程……
三叩首,陈正和起身,和站在旁边的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握手慰问,最后拉着我的手说:军老弟,我上午还要去县里开会,只能早上先来看看,晚上我再来。
我赶紧示意他别耽搁正事,还说感谢你忙里偷闲前来悼唁。陈正和用明显压抑的语气说:你父亲对我有大恩,老人家走了,我不能送终,总得来送他最后一程,要不然还是人吗?
我和陈正和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院子里的几个老人又围上来打招呼。
但他并没有多逗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出了门,又围着父亲的老屋转了一圈,最后和我挥手告别上车离去。
我回到院子里,几个老人赶紧围上来,有人提醒我说:你们兄弟几个也别悲伤了,老人家寿终正寝,人生的最后这一回,我们还是先商量怎么给老人家操办吧。
于是,大家一起到了客厅,一边喝茶一边商量起来。
在我们商量的时候,外面陆续又有人进来,都是村里的乡亲。这个时时候过来,当然是为了慰问和悼唁了。
作为长子,大哥赶紧起身打招呼,还得跪下一一给大家磕头。
但大哥这一跪下似乎就没有了尽头,门外不断有人进来。没多久,房间里站满了人不说,就连院子里也是人挤人,家里的人气顿时旺了太多。
我们兄弟几个赶紧拿出香烟散给大家,嘴里还得不停感谢,毕竟别人来悼唁的是我们的父亲,怎不能失了礼数。
乱哄哄持续了一两个小时,几个主事的人也已经商量妥当,拿着本子来到街基上大声念了起来。
主要就是人员的安排,安排某某做什么事,你去采购,他负责接待,某人负责做饭,某人泡茶等等。
每说到一个人的名字,对方肯定会大声答应一声好,最后还得写在白纸上贴到最显眼的墙头,这就是我们地方丧事的“人员安排”。
一切都安排好了,院子里家里的人才陆续散去,但还是有不少老人,有的是妇女孩子没有走。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悲伤之色,却也是我们当地的习俗,老人去世被称为“喜丧”,只要人多热闹点就行。
看到这一幕,大哥摸了摸自己的发痛的膝盖说:早上的时候没有人来,我还以为得我们几兄弟自己操办这场丧事了。想不到陈书记只是来露了个脸,来的人就这么多。
我示意大哥别多说,但大哥的话,确实让我顿时浮想联翩感慨万千……
我和陈正和是初中的同学,初一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倒是不冷不热。在我眼里,陈正和这个山里人实在太过普通,就连吃饭都和我们不一样。
那时候我们学校都是学生自己带粮食,淘洗干净后拿去食堂的蒸笼里蒸熟,至于菜嘛,就是自己家里带过来的腌菜。
我家条件算不错,粮食都是净大米,带的菜也比别人多一些油水,有时候还能在腌菜里夹几块腊肉。
而陈正和就不一样了,粮食顶多有一半的大米,不够的就是红薯。带的菜也是清一色的萝卜米,还看不到什么油光。
于是,吃饭的时候,陈正和基本都不和我们在一起,而是走到没人的地方去啃红薯。
但初一期末考试,陈正和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竟然考了年级第一。
乃至老师在开导我们这些成绩中游的人时说:看看人家陈正和,再看看你们,你们能对得起父母给你们准备的粮食吗?
我虽然也是调皮捣蛋的人,但对陈正和确实佩服不已。于是,从第二学期开始就逐渐和他走近,后来还把座位调到了一桌。
既然成了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我自然就要做点什么了。
看到陈正和吃得太清苦,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帮他一把。有时候故意多放点米,吃不完的就请他帮我吃掉,腌菜里的腊肉,也会掏出来和他分享,还一定要在他饭钵里按几下。
到初三时,我父亲在学校旁边租了间房子开商店。于是,我就邀请陈正和和我一起住。
至于吃饭嘛,干脆也在一起,他从家里带来的那些大米红薯,不管多少我们家都收下,也不用他再带什么腌菜,每天都能吃顿热乎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