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集团主办的“2024大学问年度学术出版论坛”于11月2日在广西桂林举行。论坛以“城市、红尘与山水:明清时期的社会、文化与生活”为主题,邀请明清史名家与来自全国各地的600多名读者一起探讨明清社会、文化与生活,畅聊多元视角下的明清史研究与写作。本文是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陈宝良的主题报告,题为《湖山胜概:山水景观与明清苏州、杭州城市生活》,经授权由澎湃新闻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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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陈宝良主题演讲:湖山胜概:山水景观与明清苏州、杭州城市生活 大学问供图

过去有人说,“胸中有沟壑”,我认为“书中有山水”。

山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也是一个具体的问题。山水,是城市里每天都能见到的一个日常。山有大有小,水也有大有小。大的山可以是崇山峻岭,也可以是《中庸》里所说“一篑土”“一卷石”。山,可以是崇山,也可以是穷山;水,可以是大江大河,也可以是小桥流水。不管怎么样,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们应当如何品味山水?我刚才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一个阁上的题匾,匾额的题名是“山水清音”,说得特别好。它提示我们要聆听山水背后、山水当中的清音。

我们考察历史当中城市的景观、山水等,事实上也要聆听它背后的清音,说得更具体一点,就是一种人文的意蕴,即山水背后的人文意蕴,这很重要。这也是我要演讲的题目中最重要的一个主题。现在我主要从苏州、杭州的城市景观展开,来谈这些问题。

我首先从山水背后的人文意蕴说起。说到山水背后的人文意蕴,先要考察中国文化的背景。中国文化背景,我们要从儒家、道家,甚至佛家的学说来看。

我们看儒家有很多讨论山水的文字,从“知者乐山,仁者乐水”,可见一个人对山水的偏好,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

比如说,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通过水的流动感叹人生的一种变化,或者是人生的一去不复返,等等。山水背后一定会有意蕴。

比如说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尤其是登泰山而小天下,这说明一个人登山背后体现出心胸越来越开阔。人生的经历就是如此。从一个小地方到一个大城市,人的眼界、视野会越来越开阔。一个人从小见到的山其实是一座小山,但看上去是一座很大的山,等到见惯大山之后,回去一看,原来只是小土堆而已。登泰山才能小天下。古人那时候为什么把泰山看得那么高?其实,泰山并不高,海拔只有一千多米。因为处于华北平原上面,一个平原上突然耸立这么高大的一座山,给人一种直观的感觉是特别高。假如一个人身处于青藏高原上看喜马拉雅山,反而会显得没有那么高。这是一种反差。本来就在高原上,山看上去就没有那么高,但在平原上,海拔一千多米是很高的。这些是儒家关于山水的说法。

以老子为代表的道家也有很多这方面的阐述。比如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道家认为水更多元。我们知道,山水的性格有所不同,山某种程度上代表一种刚,水象征柔,道家讲水的时候,更多是柔,尤其是以柔克刚的道理。

我们知道,把山水融到景观里,背后一定会有一些人文的象征性意义。山水有自然的,也有人文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留下来的遗产本身有自然遗产,也有人文遗产。其实,景观也有自然的景观,也有人文的景观,等等。自然的山水和人文的景观有什么区别呢?过去一些人的谈论,可以提供给我们进一步思考的余地。

比如说明朝的陈继儒在《小窗幽记》中说:“自古及今,山之胜多妙于天成,每坏于人造。”他的意思是说自然景色最重要,并对自然景色尤其推崇。他认为天成的山才有灵气,而人造的山,比如说园林或盆景的山水,相对自然的山水,就显得有所不如,往往会失去山水的灵气。

另外,袁中道在游武当山时,写下一篇《游太和记》,其中说:“大都自然胜者,穷于点缀;人工极者,损其天趣。故野逸之与浓丽,往往不能相兼。”他主张自然和人工的合一。自然和人工合一最好,但往往很难相兼。

中国人一向喜欢说地大物博。就山水景观来说,确实如此。中国辽阔的地域当中,各地的山水各有风貌、各擅其美。山水原本是一种自然的,仿佛是静置的一种景物。但经过那些文人士大夫的观赏,或经他们内心主观的品味、赏鉴,再形诸文字笔墨,就是一种活生生的景观,并因各自学识、心境、审美情趣的不同而各具风采。

我们看王思任讨论山水的一段文字说得特别好,他在《淇园序》里面说:“天下山水,有如人相。”意思是说,山水好像人的相貌。比如说“眉巉目凹,蜀得其险”,四川的山就是险,好像人的相貌眉巉目凹一样。“骨大肉张,秦得其壮;首昂须戟,楚得其雄;意清态远,吴得其媚;貌古格幻,闽得其奇;骨采衣妍,滇、粤得其丽。”这代表秦、楚、吴、闽、滇、粤等处的山水样貌。因为他自己是越人,所以最后说越地山水,“韶秀冲停,和静娟好,则越得其佳”。以人的相貌做比喻,形容这个山,我觉得深得山之三昧,这是特别好的一种比喻。

陶琰是一位师爷,他在《游学日记后》里边,对绍兴的山水有这样的比喻:“大抵吴中山水,如歌儿舞女,有晓风杨柳之思。越中(指绍兴)山水,如老衲名髯,有郁苍澹荡之致。每咏‘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之语,觉王、谢音徽如在。”在六朝时期,形容绍兴山水的就是“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这样一段文字,其中的感觉看上去是主观上的,甚至是个人的,但某种角度上说又是真实的。吴、越山水的不同,实际上已经决定了这两个地方的人的差异,甚至包括吴、越风俗的差异。

明朝人叶权《游岭南记》讨论岭南山水,包括广西的山水,主要是广东为主,也有一段话,我觉得写得非常好。这段话我不念了。其中的意思,就是用画的技法形容岭南独特的山貌,岭南的山都是“率若自出己意”,给人很不相同的感觉,就像画一幅画,看了山水之后完全跳出了山水,自己凭自己的意象,根据自己的意思画出来的。岭南的人,从陈献章到丘濬、海瑞,这些人都能“自出己意”。吴、越之山,尽管也有差别,但其中还是有“脉络相贯者”。换言之,吴、越同属江南,其文化、风俗还是有相同之处。

岭南不一样,岭南完全有自己的风格。山水和旅游有很大的关系。王士性在《五岳游草》中有这么一段话:尽管各地的山水各有风致,但各地民间的游风却大有不同。像吴、越等地,民间喜欢旅游,苏州、绍兴这江南一带,不仅佳山佳水成了旅游的胜地,即使是一些很不知名的山水,也是游踪成市,大家都要去玩。而在西南的广西,“桂林无山而不雁宕”,桂林没有一座山不像浙江的雁荡山,“无石而不太湖”,没有一个石不像太湖石;“无水而不严陵、武夷”,桂林的水都是像富春江、像武夷山的十八曲,都那么漂亮。但因为桂林在明朝的时候僻处一隅,太偏僻了,终究很少有游人的足迹,所以名气没有那么大。当时有人开玩笑,如果把桂林的山水搬到江南去,不知道游人会怎么样?游人多不多,那答案还用说吗?江南的山水,事实上或许还不如桂林的山水,甚至不知名的山水都有这么多人去游玩。这主要是因为江南经济很发达,宋代以来名声很大,很多人都要去。我找到这样一些资料,主要还是为了应对今天论坛的主题。

当然,我重点还是要讲天堂苏杭,苏州和杭州的山水景观。我们知道,把苏杭连在一起的谚语,即“上说天堂,下说苏杭”,是从宋朝开始的,现在变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个谚语。名山与名水加在一起,就可以称为“胜概”。大都山以树而妍,以石而苍,以水而活。而一些城市的得名,往往也是因了“八景”“十景”这些名头才慢慢地传开,城市的声望越来越大。

我们知道,明末的外国传教士利玛窦来到中国留下了一部《利玛窦中国札记》,他认为苏州就是东方的威尼斯。又有西方人到了绍兴以后,也认为绍兴就是西方的威尼斯。当然,威尼斯是威尼斯,苏州是苏州,绍兴是绍兴,山水有相同之处,文化却有很大的不同。苏州的景观很多,尤以虎丘著名。至于其中的各色景观,我在上面已经列出来,在此不赘。

杭州的山水景观,以西湖为中心,但又不仅仅只有西湖,还有南北两高峰。从西湖边的城门往远处看,有南北两山连在一起,构成完整的湖山胜概。西湖的景观还包括整座杭州城。西湖景观的游览线路形成之后,其中的定型在明朝,尤其是明末清初张岱的《西湖梦寻》。随之而来者,则是以景观游览线路为脉络,构成了一道道独具风采的人文风景线。

明人蒋一葵云:“钱塘湖山之胜,以飞来峰为最。” 西湖诸景,无不以众山为脉。是山将西湖诸景连贯在一起。而西湖诸山之脉,则大多自天目山东来,一直绵延至天竺。我们知道,杭州的南北两山里边,至天竺而山又分南、北两脉。

杭州有“十景”“八景”这种说法,最重要的是西湖十景。杭州和西湖是合一的。城里也有景,比如说“夹城八景”“钱塘十景”。“钱塘十景”,甚至把浙江秋涛,把钱塘江的观潮纳入十景之中。这是城市和西湖的山水合在一起。城市和山水合在一起,再加上游人加入其中,游玩山水,构成很多人文风景线。

明末的张岱,在《陶庵梦忆》里用敏锐的眼光把人文景观勾勒出来了。他在论及四时城市景观的时候,提出了几个典范性的城市景观,并将扬州清明、西湖春、秦淮夏、虎丘秋并称。张岱又将扬州清明这一人文景观与西湖春、秦淮夏、虎丘秋加以比较,认为扬州清明之景,“独鱼贯雁比,舒长且三十里”,一如画家的“手卷”,沿着一个地方一直往两边展开。而西湖春、秦淮夏、虎丘秋团簇一块,犹如画家的“横披”。

虎丘秋是当年的文人游玩的盛景,尤其是清代苏州的民间,形成“游山”玩景的风尚。什么是游山玩景?即“春事半在绿阴芳草之间,故招邀伴侣,及时行乐”。在明清,时人游屐所至,言必称苏州;说及苏州,言必称虎丘;说及虎丘,言必称虎丘的秋天。由此可见,虎丘秋天的人文胜景,已经成为苏州景观的一种文化意象。虎丘是苏州的一处人文胜景。至于其人文风景线的构成,则有以下两处:一是虎丘山寺;二是七里山塘,也叫十里山塘。虎丘山特别有名,一般说来,所有的寺庙都在山里面,寺庙在山。但虎丘不一样,虎丘是山在虎丘寺里,要看虎丘山,必须先登虎丘寺,进入山门才是虎丘山,所以山在寺中。

西湖从唐以来已经开始有所发展,西湖本身是整座杭州城佛教徒的放生池。南宋的时候,过完元宵节,很多大家贵室都喜欢去郊外游览,称为“探春”。到明代,这种风气还有保留,在寒食节尤其兴盛。到端午节的时候,西湖里的龙舟竞渡,也相当兴盛。杭州人的游玩集中在于苏堤、白堤两个地方,更是人山人海,几乎没有下足之地,这就形成了西湖春天的景色,即独特的人文风景线,也就是张岱所谓“西湖春”,这是西湖人文和美景很好的结合。

我们知道,过去有一句俗谚:“天下名山僧占尽。”所有有名的山都被和尚占了,因为很多寺庙都建在名山上。苏州、杭州两座城市和佛刹也有不解之缘,这两座城市的景观,不仅仅是凭借自然的山水,也靠佛刹来点缀。明代的虎丘山上有寺庙28所,清朝以后虎丘的寺庙有所减少,但还是有18所,俗称“虎丘十八房”。

袁中道的概括也特别好,他说:山水佳丽,显然需要佛寺加以点缀,方成完璧。这是我的概括,并非袁中道的原话。他说,南京、杭州之所以成为天下的名胜,并不是因为这两个地方“金汤壮丽,闾井殷盛”,或者因为这两座城市“山川秀媚,甲于天下”。这当然是一个原因。另外,南京、杭州“山川秀媚,甲于天下”的原因,又不限于当地有山,如“叠叠之山,湛湛之水”,实则因为在这两座城市中,“鹅头、鹤林之宝地,赤花、青豆之精庐”,就是佛刹项背相望,妆点湖山。换句话说,假如南京无长干寺、天界寺、鸡鸣寺,则南京难以成为胜地;假如杭州无上下天竺、龙井、净慈诸刹,杭州也难以成为胜地。这个说得特别好,可见城市、山水、梵刹,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完整的自然、人文图景。城市不光只有喧闹的集市,也有自然的山水,更是通过把自然的山水带入城市当中,来建造园林,来建造盆景,这就是城市山林。

明代,一般说来,功名富贵容易得到,但往往功名富贵不能圆满人意。只有山水之缘,因为各人生活地方的不同,往往各人福缘有别。于是,也就有了园林。明代江南城市园林建造出现过两个高潮,一个是成化、弘治、正德年间,另一个是嘉靖、万历年间,后期比前期声势更为浩大。

明中叶江南出现的城市乡居化的现象,更是加速了园林的发展。乡居化是什么?一是达官贵人、富商大贾,这些人很有钱,他们从乡下进入城里,在城市里修建别墅、园林,远离城市的喧嚣,追求一种“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的精神境界,把四时景色尽收眼底,寻找一种赏心乐事。

二是他们在城内寻求乡村的野趣,饱览田园风光、大自然的野趣,通过园林享受自然的山水之美。我们知道,最有名的园林是苏州的园林,天下闻名,有很多的园林,凡是去苏州游玩过的都去过,现在留下几大名园:拙政园、徐参议园、小祗园等,很多兴起于明代。

讲到园林,北方的园林和南方的园林有一定的区别。北方往往缺少水,使它的园林景色不如江南。但最容易区分的是什么?根据明朝人的记载,北方的园林当中,室内所摆设的花是什么?比如说插花,盆景里的花,北方的花一定是牡丹花,而江南是水仙花。北方的牡丹代表一种富贵,象征着富贵,南方或江南讲究一种清雅,用水仙花表示,不能说百分之百如此,但确实代表一种倾向性。

宁波人薛冈《天爵堂文集笔余》里边说:“北土名园,莫多于都下;南中名园,莫盛于西湖。”西湖边上有很多园林,我在上面也列出了主要的园林。南北园林的风格我已经讲过了,园林是什么?园林是一种人造的山水,人造的山水通常也有缺憾,虽然把自然的山水带到城市里边来,带到庭院里边来,甚至带到书斋里头,但也有它的缺陷。园林终究不是自然的山水,必定会带来很多缺憾。

建造园林一旦成风,就难免会趋于俗化,缺少园林原本所具的清幽之致。大量俗恶的园林匾额开始出现。匾额也很重要,它体现了一种生活趣味。很多匾额似乎已经落入一个庸俗的套子:入门曲径通幽,刚刚入门就挂一块匾,写“城市山林”;临池水槛、水榭的匾,必称“天光云影”;在鱼塘旁边,最常见的是“濠濮想”这样的匾额;像竹屋,喜欢用“水竹居”之名;或者园林的名字喜欢用“日涉”“市隐”,这些常用于园名;而“环翠”“来云”,则以楼额居多。大家都喜欢用,就会庸俗化。

再来看盆景。在生活日趋富裕、闲暇日多以后,其中的幽人开始优游玩弄,仿照古代的名笔、古代的名画,修剪花木,点缀盆池,弄一些盆景,作为家里的摆设。

当时产盆景的地方有五个,大部分在江南,最胜的是南京、苏州、松江,还有杭州、福建浦城,除了福建浦城,其他都属于江南。

正德《姑苏志》把盆景写得特别好,说苏州虎丘人“善于盆中植奇花异卉、盘松古梅,置之几案间,清雅可爱,谓之‘盆景’”。在明朝人制作的盆景中,尤其觉得可爱的就是枸杞,甚至枸杞也可以做盆景,几个红点妆缀盆中,非常漂亮。就像现在的季节,去北方山里面,看到柿子树叶都掉了,但是树的枝头挂着几颗红柿子,很美。红柿子多了不好看,有几颗挂于枝头,反而觉得好看。明清文人的审美意趣有很多讲究,盆景就是将自然之美带到屋舍里来。

苏州、杭州成为引领当时明清生活的样板,甚至成为适宜生活的时尚城市。这里最有名的就是出现了一些专有名词,像“苏意”“苏样”,“苏意”“苏样”,构成了明朝另一个新名词,就是“时尚”。时尚这个名词出现于明朝,尤其是指苏州工匠制作的物质产品。“苏样”是什么?当时有一个谚语是“苏州样、广州匠”。在明朝,凡是服装时尚,新鲜离奇,一致称之为苏样。沈弘宇撰有《嫖赌机关》这本书,当时的书就喜欢这样取名,这种书名也代表了一种时尚趋向。书中讲,房中的布置、摆设主要是点香,然后是好的茶。“遇清客,一炉烟,一壶茶,坐谈笑语,穷日彻夜,并不以鄙事萦心,亦不以俗语出口。这段高雅风味,不啻桃源形境。”这就是一种“苏意”生活。

在明代,凡是见到别的稀奇古怪的事,都可归入苏意,苏意、苏样都代表着明清时期的生活时尚,换句话说,做人要“做人透骨时样”,用今天的话来说是走在时代前列,永远是时尚的弄潮儿。

“杭州风”也是这样。有两个谚语讽刺当时杭州的风气。杭州有一种风,道听途说。另外喜欢作假,“杭州风,一把葱,花簇簇,里头空。”这是杭州的特点。

接下来我利用有限的一点时间,紧扣今天所说的主题,做一些简单的总结。对山水景观,我们必须加以重新审视。我们知道,前边已经提到山代表着一种刚,水代表一种柔,山通常会代表乾,水代表坤。有很多词语,如岳父、老泰山,岳就是泰山。女人似水,这有很多例子,就不列举了。山水可以拟人化,明末的张培、张岱兄弟对江南的这些湖的比喻,我觉得特别好。张培把西湖比喻成美人,湘湖像隐士,鉴湖像神仙。张岱认为湘湖像处子,就是处女;鉴湖像名门闺淑;西湖像曲中名妓,人人得而狎之,人人可以游玩。水和人生有很大的关系,至于具体内容,因为时间的原因我不展开。

关于水,我要再举一个例子。在重庆郊区合川,有一个涞滩古镇,我参观的时候看到一个寺庙,寺庙旁边有一个放生池,放生池上面有一个摩崖石刻。摩崖石刻上,题刻两个字:勺水。水背后有佛教的意义,也有文化的意义。意思是什么?这个放生池很小,意思是说行小善,积大善,一勺水可以汇成江河、汇成大海,背后有一些文化的意蕴。

最后,用一句话加以总结。我认为,山水既是华夏文化之脉,又是人生的表征,更是一种景观文化。当然,还可以加一句话,从山水背后可以读出文化,山水就是大自然的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