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湖竹》 版画 1987年 修平
妈妈叫高德英,1922年生,属狗的,没有文化,能吃力地写出自己的名字。她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六,但身体硬朗。她头发稀少,额头上深深地镌刻着几道抬头纹,国字形的脸上带着勤劳与善良。
妈妈29岁时与父亲结婚,育有四子。父亲魏占国比母亲大六岁,是位老共产党员,也是远近闻名的老实人。父亲在马延火车站上班,工作岗位是扳道员,每月工资53块5角,养活一家人,生活拮据。母亲是“五七工”,在车站做装卸工,接行李车,装卸整零,用微薄的经济收入补贴家用。
妈妈喜欢金银首饰,尤其喜欢戒指。说起戒指,还真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她和父亲结婚那年,父亲家庭困难没能给母亲买一件首饰,父亲当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弥补这个遗憾。但工资少,还得养活一家人,哪有余富钱买戒指呢?爸爸从嘴上节省,每月开工资后要把用粮本领粮的钱留出来,粮食不够吃就买些苞米储备,再准备一些土豆补充粮食。菜不用买,自己家屋后有五分地种菜,豆角、黄瓜、茄子、辣椒、白菜、芹菜等应有尽有,品种齐全,冬天腌一大缸酸菜和几样咸菜就可以解决了。生活用品方面呢,能省就省,空酒瓶子、牙膏皮没有扔的,都可以到供销社采购部去卖钱,节省下来的钱爸爸会偷偷地攒起来。
一年后的一天,爸爸悄悄拿出了一个小礼品盒,外面是里三层外三层用布包的,笑着让妈妈猜是什么?妈妈猜不出来,爸爸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妈妈惊喜万分:“戒指!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哪来的钱买的!”爸爸就把攒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妈妈感动极了,接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
得到这枚戒指后,妈妈每天都很开心,干活也更有精神头了。而且,她明知这枚戒指是赝品并不值多少钱,还是把它当成宝贝,除了抡大板锹装沙子、种园子和做饭刷碗时包好放在柜子里,其他时间不是戴在手上,就是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
不知不觉妈妈93岁了,一次她患老年病住院,康复出院后,让家里人把那仅有的几样首饰拿出来。妈妈把耳环、项链、手镯、银质的别头簪等五样首饰分给了孩子们,只有一枚戒指谁也没给,自己留着。
妈妈说:“我已经93岁了,剩下日子不多了,我想戴着它去见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