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粉丝投稿,口述人为冬梅,作者记录,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1.
我是冬梅,我出生的时候,大哥已经14岁了,在我的记忆中,爹娘总是忙碌于田地里的农活。于是,照顾我的重任便落在了大哥的肩上。
在大哥的悉心呵护下,我渐渐长大。
后来,大哥娶了媳妇。大嫂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她的爹娘为了给她兄弟谋个好前程,竟想把她许配给村里的傻子。
大嫂自然是不甘心,于是在一个夜晚她毅然决然地逃离了那个家。命运的安排总是奇妙的,大嫂遇见了大哥,两个人擦出了爱情的火花。娘本就是个心善的,知晓大嫂的遭遇后,对她只有疼惜与爱护,自然也没有恶婆婆磋磨媳妇的那一套。大嫂同样温柔善良,她进入家门后,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不知不觉间,我到了上学的年纪。而二哥,不想一辈子和黄土地打交道,决定离开家乡出去闯荡一番。
可就在二哥离开村子不久后的一天,爹出去走亲不在家,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大哥心系田里尚未收割完的庄稼,匆忙戴上斗笠,披上蓑衣,便向田间赶去。
我和娘还有嫂子在家里,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心中莫名地感到不安。过了许久,仍不见大哥归来,娘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突然,后邻家的哥哥急匆匆地跑来,神色慌张地喊道:“婶子,不好了,东子在田里出事了!”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我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我们不顾一切地向田间跑去。一路上,狂风呼啸,吹得树枝东倒西歪,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而哀嚎。
当我们赶到时,只见大哥躺在田埂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雨水不停地打在他的脸上。一旁的农具散落一地,周围的庄稼也被压到了一片。
娘扑到大哥身边,颤抖着双手试图唤醒他,声音带着哭腔喊道:“东子,东子,你醒醒啊!”我站在一旁,泪水夺眶而出,混着雨水肆意流淌。村里的几个叔伯也随后赶来,他们赶忙抬起大哥往村里的卫生所跑去。
可哥发的是急病送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娘听到这话,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悲痛,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嫂子和我也跪在娘的身边,泣不成声。
办完大哥的后事,娘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整个人变得憔悴消瘦,眼神空洞无神。往日里雷厉风行的脚步变得拖沓而缓慢,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二哥在城里得知大哥的噩耗后,心急如焚地赶了回来。看着家中的惨状,二哥的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他觉得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离开村子,留在家里帮大哥分担农活,也许大哥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不幸。
二哥决定辞去城里的工作,留在村里陪伴娘,可娘却深知二哥在城里有着大好的前程,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二哥的未来,就将他赶回了城里,可她自己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2.
大哥走后,大嫂也整天浑浑噩噩,两人刚结婚还没有两年,那时,她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只是月份小。最终,因为嫂子巨大的情绪起伏,孩子没能保住。
大嫂抱着娘,哭得撕心裂肺,那哭声里满是自责与绝望,她哭诉着自己没能为大哥留下血脉。娘强忍着心中的剧痛,打起精神安慰大嫂。在那昏暗的屋子里,两个悲痛欲绝的女人相互依偎,彼此支撑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中的哀伤却并未消散。大嫂的遭遇引来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他们说大嫂是不祥之人,嫁过来没两年,男人就没了,定是被她“克”死的。
每当听到这些话,我心中便涌起一股无名之火。那时的我年纪尚小,不懂得分辨是非,只觉得这些话如尖锐的刺,刺痛着我的心。于是,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对大嫂冷淡起来,不再像以前那般亲近。
大哥没了之后我为了让娘不那么辛苦就帮着娘干点我力所能及的活,那天下午我去田里割猪草,闷热的天气让人喘不过气来。我蹲在草丛中,手中的镰刀不停地挥舞着,思绪却有些飘散。
突然,一阵剧痛从腿部传来,我低头一看,只见镰刀因我挥偏,深深地砍进了小腿。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周围的草地。我惊恐地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
大嫂在不远处听到声音,急忙赶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她迅速扯下自己衣服的一角,紧紧地帮我绑住小腿,试图止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抱起我,朝着村里的卫生所狂奔而去。我躺在大嫂的怀里,意识渐渐模糊。只听到大嫂急促的呼吸声和她不停念叨的声音:“小妹,嫂子不能再失去你,小妹不疼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力量。我能感觉到她的怀抱在微微颤抖,那是她的恐惧与担忧。
那时的大嫂,刚坐完小月子没多久,身体还十分虚弱。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但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一路上,她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仿佛生怕我会在她的怀里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来到了卫生所。大嫂冲进屋里,大声呼喊着医生。医生急忙赶来,为我处理伤口。
大嫂站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直到医生告诉她我的伤口并无大碍,只需养一段时间便可,她才松了一口气,身体像失去支撑一般,瘫坐在地上。
爹娘也从地里匆匆赶了回来。娘心疼地抱住我,眼中满是泪水。爹则在一旁安慰着大嫂,感激她的及时救助。看着大嫂疲惫而又苍白的面容,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我想起了大嫂以往对我的好,我却因为那些无知的流言蜚语,对她如此冷淡。
从那以后,我和大嫂的关系好了很多。我不再理会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主动亲近大嫂。大嫂也一如既往地照顾着我和娘。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我们相互陪伴,共同守护着这个残缺却又充满爱的家。
3.
谁也没有想到大哥离世5年后,嫂子选择了改嫁。当这个消息传入娘的耳中时,娘的身体微微一震,尽管她心中早有预感,可真正面对这一刻时,却还是难以接受。我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对大嫂的这个决定,我竟也莫名地生出一丝怨愤。
大嫂改嫁的那天,阳光刺眼得让人有些晕眩。娘没有去参加大嫂的婚礼,她独自待在房间里,房门紧闭。
在那之后,我对大嫂的态度变得冷漠起来。每次大嫂回来看我们,我总是故意板着脸,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
有一次,大嫂趁着我在院子里干活,轻轻走到我身边,说:“小妹,人不能一直留在过去的。”
我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你走了,大哥怎么办?你就这么把大哥忘了?”大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她缓缓地说:“小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东子,可活着的人,总得继续往前走啊。”我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留下大嫂一个人在院子里,那落寞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娘虽然嘴上不说,可每次大嫂回来,她都没有好脸色。爹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无奈地叹气。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听到娘和爹在房间里低声交谈。娘带着哭腔说:“我知道她没有错,是我自己走不出来。我总想着,她不改嫁,家里就多一个人念着小东……”爹则轻声安慰着娘,说些生死有命之类的话。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大嫂在新的家庭里,努力地生活着。她会时常托人给我们带些东西,有时是一些新鲜的糕点,有时是她亲手做的衣物。可娘总是默默地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边,从不正眼看一下。
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整个村子都被白色覆盖。大嫂冒着严寒回来看我们。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可手中却紧紧握着一个包裹。她走进院子,轻声唤着娘和我。娘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大嫂,眼神微微一滞。
大嫂走上前,说:“娘,这是我给您做的棉鞋,您试试合不合脚。”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过棉鞋。大嫂又看向我,说:“小妹,这是给你的围巾,冬天冷,要多保暖。”我接过围巾,心中泛起一丝感动,可嘴上却依旧倔强地说:“不用你管。”
大嫂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和爹聊了些家常。她告诉我们,她在新的家里过得还不错,丈夫对她也挺好,她还生了一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娘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嫂走后,娘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我走到娘身边,握住她的手,说:“娘,大嫂也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娘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只是心里这道坎,总是过不去。”
可停留在过去的人,只会让自己痛苦,那不是重感情那是蠢。
4.
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嫂子已经改嫁十七年了。这些年间,二哥在城里成了家,扎下了根,而我也嫁为人妇,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些年,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嫂子总会像回娘家一样来到我家。起初,娘的态度很是冷淡。不过或许是人越老就越渴望家中的热闹与温情,渐渐地,娘的态度有了松动。最终,娘认了嫂子做干亲,这一来,家里的氛围又多了几分融洽与温馨。
嫂子有个可爱的小姑娘,那孩子聪慧伶俐,十分惹人喜爱。在学习上更是刻苦努力,成绩优异。今年,小姑娘考上了重点高中,这可是件大喜事。嫂子一家摆了升学宴,盛情邀请我们前去参加。娘得知后,便带着我一同前往。
到了嫂子家,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嫂子在人群中忙碌着,招呼着客人。当她看到我们时,眼中立刻闪烁出惊喜与激动的光芒。
“娘,小妹,你们来了!”嫂子快步迎了上来,那热情的模样就像我们从未分开过一样。她拉着娘的手,又亲切地挽住我的胳膊,带着我们走进屋里。
不一会儿,客人都到齐了。升学宴正式开始,嫂子拉着娘和我,走到亲朋好友面前,自豪地介绍道:“我娘家来人了,这是我娘,这是我小妹。”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深情。
娘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眼中有泪花闪烁。我知道,这一刻,娘心中的那些芥蒂彻底消散了。在宴席上,大家欢声笑语,共同分享着这份喜悦。嫂子不停地给娘夹菜,还不时地叮嘱我也要多吃点。
娘看着嫂子,眼中满是慈爱,说道:“闺女啊,你这些年也不容易,如今孩子有出息了,你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嫂子笑着点头,说:“娘,有您和小妹在,我就觉得心里踏实。”
饭后,我和嫂子坐在院子里聊天。她告诉我,她一直都很想念我们,也很感激娘能认她做干亲。我看着嫂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说:“嫂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一家人,以后要好好的。”
夕阳渐渐西下,天边被染成了一片绚丽的红色。我和娘起身告别,嫂子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口。她紧紧地握着娘的手,说:“娘,您和小妹有空就常来。”娘微笑着答应了。
娘回家之后,我看到她轻轻地抚摸着大哥的照片,喃喃自语“东子啊,你看这家里如今也挺好的,娘想你,但是娘现在过得也不赖。”
我知道,娘心中的那个结已经解开,我们都在向着新的生活迈进。日子啊,就得往前过,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嫂子不是外人,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