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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这是糯米糖藕的爱情宣言。糖藕切成厚片,斜躺在纯白的细瓷盘里,再淋一勺糖桂花,还未动口,就已经被香味俘获了。

■张元

时至小雪,天气转寒。古道渐渐被西风占满,再瘦的马也挤不进远去的光阴。此刻,我牵马回家,只想在炉火旁摆一张小桌,温一壶黄酒,为你做一二精致小菜,等你一起吃饭。

夕阳余晖中,藕被我切成一圈又一圈,像老房子上的木格花窗,隐隐的,有南北朝的民歌透过——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如果说,莲子是心思青涩的少女,那么,莲藕就是谦恭温良的淑女。炒藕片,是一道考验功底的家常菜,就像书法启蒙的“永字八法”,最简单是它,最难的也是它。

起锅熬油,看着五花肉在锅里出油,慢慢变成金色,透明黏稠的油在锅里冒着泡泡,肉片发出嗞嗞啦啦的声音,萦回着家的温馨。随后,下姜末儿,放入青椒丝小火煸香,再倒入藕片翻炒,调入醋、酱油、白糖、盐,炒得鲜香四溢、哔剥作响,汤汁快干时加少许清水,再起锅装盘。这样的一盘干炒藕片,骨感与肉感并重,暗扣了楷书的清挺之态,厚薄适中的藕片,恰到好处地填满唇齿,疏中见密、浑朴天真。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莲藕倚门盼望的,是那晶莹圆润的糯米,它们在一起,才是天作之合。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这是糯米糖藕的爱情宣言。糖藕切成厚片,斜躺在纯白的细瓷盘里,再淋一勺糖桂花,还未动口,就已经被香味俘获了。

藕片脆而甜,糯米软且香,如橡树和近旁的一棵木棉,既完整保持了自己的尊严,又成就了彼此的荣光。

一进门,厨房里的那个人就一边端出盘子,一边递过筷子:“快,趁热吃,刚煮好的糯米糖藕。”这,是完美的小雪时节。

莲藕,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不凡。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就特别称赞莲藕:“生卑污而洁白自若……可谓灵根矣。”所以,才有了哪吒闹海后以“荷菱为骨、莲藕为肉、莲叶为衣”的经典故事。

对于初冬时节的餐桌而言,一锅滚烫滚烫的炖藕是最佳的选择。取上好的肋骨,洗净焯水,剁成寸,以小火煨成白汤;藕切滚刀块,加玉米、胡萝卜等一起炖,最后再放盐,撒上胡椒、葱花之类,就可以出锅了。

排骨炖藕,风味浓厚,软糯酥嫩。排骨鲜香,率先以少林猛拳占据味蕾高地;而后,嫩糯藕块在齿颊间打起了似有若无的太极,再喝一口热汤,则瞬间溶解于口中,最是那一丝丝的回甘,让冬天的日子瞬间温柔起来。

看完哪吒,有人戏称:电影若有续集,哪吒和敖丙这对吵吵闹闹的小兄弟也许可以成为一组好看又好吃的“藕夹”。炸藕夹,藕中带肉,肉香藕脆,正是文武双全的“炸货”代表,刚炸好的藕夹黄澄澄、油润润,浇上一层番茄酱,酸酸甜甜,香香脆脆。

带着香酥入味的硝烟,咬破已经焦脆的表皮,里面的肉馅丰盈鲜嫩,口感更加滋润彻底。如果手里有一张可以席卷一切的黄泽春饼,那么正好用春饼卷上几个现炸的藕夹,卷走油腻,留下鲜香。

窗边渐暗,西风越来越瘦,灯火渐明,思念越来越深。小雪了,夜色会越来越浓,未来的日子,我只想我的温柔,像藕丝那样,那么长,那么长……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要和你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