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从对叶嘉莹先生的纪念看诗歌江湖
龙坪书生
武侠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又被某些谐星解构,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写“武侠世界”的文人们呢?他们自己用笔杆说,自古文人相轻。
让文人们彼此相轻的原因之一,盖在于明了,谁写的诗词歌赋,大抵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以前没有大数据,只能靠时间来大浪淘沙,大家可以想象,中国文科生垄断历史进程以千年时光计,他们写了多少混帐文章?更别说动辄吟诵。客观地说,凡被遗忘的,或有“遗珠”,实在是活该!
我总说到一个情景,曾驾面包车过玉龙雪山,山垭口鸣音镇,纳西族女子开了个“食为天”,我落座后,等餐时,窗台上翻到一沓一沓的官方部门杂志。很遗憾让我翻到其中的“扉页”和“文艺栏目”,那以分行作为诗歌标志的“诗词”,实在让我反胃,看在冰清玉洁的雪山的面子,才没吐出来。
这么说,文人自有江湖,不过他们打打杀杀用的是笔,或者用镜片后的近视眼,切换“青眼”和“白眼”。
而他们的动力是什么呢?难道也争武林盟主?武林秘籍?朝廷招安?
反正要炫技。炫技要“灵感”,灵感之一就是“不幸不遇”。
极端的家伙写“舍弟江南殁,家兄塞北亡”,虽“实无此事”,却“只图对属亲切耳!”
无可辩驳的自然是“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小民与大国同呼吸共命运矣!
其间的例子便是曾国藩式的提前为朋友们写挽联,大家想想,一位大臣在房内边打腹稿边开心,到时一出手,不比左大人强……当然,这也许是他老人家戎马倥偬之际的一种另类解压方式。
总之,这次叶嘉莹先生以百岁寿考化作天上一颗星,神州大地诗情迸发,大小诗人可有机会抒发真情实感了,包括在下在内,在颅内将自己认识的词句典故进行一番排列组合,加一点哀伤作情绪调动,基本完成王勃万分之一的动作,不妨碍发表到朋友圈里,让朋友看;头条上,让陌生人看。
虽不能集结作个“排名不分先后”,但集合“百韵”,则约略能“管中”窥到一个隐约的诗歌江湖。
如果大家看到这里还不嫌烦,试举某诗词公众号新鲜出炉的“沉痛悼念”系列为例。
标题,“始信天公情更切,一宵洒泪哭先生”。中规中矩,但又可用在很多地方。
挽联择两幅,其一,“因见识而名,当世允称学者;为诗词得寿,吾侪咸敬先生。”此处含蓄提出,认可其“学者”名称。
其二,“先生行不孤,载百年风,携百年雅;举世谁能继,愿一朵谢,复一朵开。”这幅好,好在从容,从美好传承作说明。
自然以诗社拿手好戏为主,韵既不同,心亦有异。
礼赞的,写,其一,“风雅先生李杜魂,飘零万里叶归根。百年坛坫传薪客,十卷迦陵一卷存。”
其二,“一生平仄百年功,四海诗坛桃李丰。不老乡魂归故里,频伽逸韵响晴空。”
劝慰的,其一,“霜风夹雨叶沉沉,影入津河犹似吟。即便先生随梦去,诗芽早种国人心。”
其二,“百年弘道素心宽,五岳三山当仰看。别去勿牵身后事,星灯一盏照吟坛。”
自励的,“一叶飞飞归九州,为传薪火作诗囚。而今灶底灰犹热,愿效先生抵死投。”
哀婉的,“国有嘉莹才气高,江湖学子似牛毛。倾盆泪雨今归海,知是文坛失宝刀。”
特别是这一首,“谨以先生誉女流,百年身世半离忧。传衣事了从兹去,好仗西风浣古愁。”
却有暗带遗憾的,“期颐寿算报劳人,百劫俱经剩此身。名望衰年堪祭酒,斯文异代赖传薪。也知志愿归逾切,傥或歌讴识未真。千万财訾都散尽,一生掬月意何存。”此中“傥或歌讴识未真”应有所指吧?
“风骨作诗歌,冰心肃道心。讥时已避刺,指禀自轻金。”其间“讥时已避刺”之句,是否也正是此诗之刺呢?
从技术角度求全较真的,“故国回归成偶像,莲花出水众齐尊。西论移来道旧学,终难凿枘合无痕。”
讥诮的,“曾向恭亲王府见,频于媒体电台闻。倘然海外飘零死,天下谁人更识君。”“为诗传教获成功,多少骚人仰慕中。毕竟主流圈子好,迦陵园中满东风。”
公允的,“七十余年乱局残,涉洋渡海逐波澜。诗文济世终无补,粉饰居心问已难。论岁能称康且寿,绳人固必简而宽。尽捐身外三千万,便胜南来李易安。”
用“看破派”作总结吧,“华不著身何限猜,分归大化有余哀。洞明了义尽捐弃,苦海无边莫再来。”
呜呼,尚飨!
同时,真诚致谢此诗社,儒林固有外史,其实正因同时有正史也。如认为侵权或认为冒犯,告知即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