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一辈子省吃俭用、掏心掏肺帮衬儿子一家，最后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局面。
那天在菜市场，亲家母的一句话直接把我心里那根弦绷断了。
她一边挑着鱼，一边随口说道：“听说你们每个月给他们4000块？
啧啧，嫂子，你们也真是大方啊，自己不留一点，孩子们真不心疼你们。”她话里的轻描淡写，甚至带着点调侃的语气，可在我听来，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戳进了心里。
“给4000块？不多啊，孩子们压力大，房贷、孩子开销，哪样不需要钱……”我嘴上硬撑着，不想让她看出我的尴尬。可这句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像吞了个哑巴亏。
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现在的孩子啊，年轻就是吃苦的时候。您这边给得多了，他们就指望着您了，连点感恩都没有，不是惯坏了吗？嫂子，您自己也得留点养老钱啊。”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我到底在干什么？儿子儿媳的生活，成了我和老伴的“重心”，可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付出了那么多精力，真的换来了他们的感激吗？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闪回着那句话：“连点感恩都没有，不是惯坏了吗？”亲家的语气像是在埋怨他们，可我却觉得，可能埋怨的也有我自己。
是啊，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像是在我们老两口的肩膀上搭建起来的，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的钱、我们的力气，都是他们应得的。
到家后，我把买来的菜放在厨房，老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脸色不对头，问我：“怎么了？
谁惹你生气了？”我摇摇头没吭声，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怎么也放不下。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不停浮现出这些年我为他们做的一切。
儿子大学毕业后，我和老伴省吃俭用，帮他付了首付，才在城里买了现在住的房子。
结婚的时候，儿媳娘家出的彩礼不多，我和老伴几乎掏空了积蓄，不仅替他们补齐了婚礼的开销，还帮着买了家电和家具。
我们想着，儿子儿媳刚起步，生活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现在想想，这几年下来，我们到底帮了多少次？
结婚后，儿媳怀孕了，我和老伴二话不说搬到城里小房子住，为的就是能帮着带孩子。
她坐月子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我就起来炖汤、煮粥，晚上还要哄孩子睡觉。
可每次我说要让他们节省点，儿媳却总是皱着眉头：“妈，年轻人过日子您不懂，这些东西不能省。”
有一次，我随口提了一句：“你们要学会理财，别什么都靠我们。”儿媳当时脸色就变了：“妈，您这话什么意思啊？我们哪样不是为了家庭？再说了，您和爸现在有退休金，平时也没什么大开销，这点钱不算什么吧？”
那时，我没吭声。老伴还在一旁帮腔：“年轻人压力大，你别说这些让他们不高兴的话。”我以为这只是年轻人的无心之语，可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却一阵发凉。
第二天，儿媳又来家里拿奶粉。进门后，她直接开口问我：“妈，这个月的钱打了吗？我没看到到账啊。”语气淡得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我愣住了，随即回答：“这个月先不给了，最近手头有点紧。”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惊讶和不满：“妈，您这话什么意思？您不是每个月都会打给我们的吗？现在突然不打了，那我们房贷怎么办？孩子的奶粉钱怎么办？”
我盯着她的脸，心里一阵酸楚。这些年，我和老伴省吃俭用，把所有能省的钱都给了他们，可我们的付出在她眼里，竟然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义务”。她甚至没有一句关心：“妈，您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们自己的日子，得靠你们自己撑着。”我平静地说道。她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抱着孩子转身就走，连句再见也没说。
那天晚上，老伴劝我：“咱们帮着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好过些，不然他们压力大，咱们也不放心啊。”可我却摇了摇头：“帮，也要有个限度。我们再帮下去，他们是不是连感恩都忘了？”
第三天，我和老伴把儿子叫到家里，摊开了话说。我看着儿子，心里五味杂陈：“以后我和你爸不会再给你们补贴了。你们的房贷、生活开销，得靠你们自己。我们老了，钱得存着养老。”
儿子听我说完，脸色顿时变了：“妈，为什么突然不帮我们了？我们现在正是最难的时候，您和爸要是不管，我们怎么熬下去？”
“你们熬不下去，就要我们老两口一直熬？”我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你们的房子，是我们帮你们买的。
你们的日子，是我们一直在贴补。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能帮你们一时，帮不了一世。
等我们走了，你们又该怎么办？”
儿子低下头不说话，脸上带着些许不满。他嘟囔了一句：“妈，您这样太不近人情了……”可我却没再心软。年轻人再苦，也得学会靠自己。我们老两口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后来，儿媳也没再提补贴的事，甚至很少主动来我们家了。儿子有时候会来看看，但每次的态度都不如以前亲近。我知道，他们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我们的决定，但我心里也清楚，这是必须迈过的一道坎。
亲家母那天的话像是当头棒喝，让我从这些年的“执迷不悟”中清醒过来。我和老伴能做的，是让他们学会独立，而不是永远做他们的后盾。
几个月后，我和老伴开始重新过自己的日子。我们每天早上去公园散步，偶尔去菜市场买点喜欢吃的菜。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却比以前踏实多了。
有一次，亲家母提起我们停了补贴的事，感慨地说：“嫂子，您做得对。父母的爱不能成为孩子的依赖，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是啊，自己的路，终究得自己走。我们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让自己成为孩子们的附属品。或许他们会生气，或许会埋怨，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懂得我们的苦心。
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学会说“不”。这不是狠心，而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