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克格勃人员“嗤之以鼻”,他的忠实助手却出身特工;
他被叶利钦默许“政治消除”,他的秘密出逃却异常顺利;
他被视为俄罗斯“政治教父”,他的人生命运却令人叹息。
他就是普京的恩师——阿纳托利·索布恰克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索布恰克的一生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除现任总统普京外,很多俄罗斯的高官都是索布恰克的学生或下属,包括前总统梅德韦杰夫、前副总理兼财长库德林、前副总理纳雷什金、前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等十余人。
从这个意义上说,索布恰克可以被称为现代俄罗斯的“政治教父”。
他给普京的论文打了“优”
1937年8月10日,索布恰克出生于前苏联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就聪明伶俐、能言善辩的他,在1954年考入列宁格勒州立大学(后改为圣彼得堡大学),攻读法律专业。
毕业后,索布恰克先做了3年律师,然后又返回母校继续深造。取得博士学位后,他先后任教于列宁格勒警察学校、列宁格勒学院、列宁格勒州立大学。
在列宁格勒州立大学,索布恰克执教于法律系,主讲的是民法和经济法课程,深受法律系学生欢迎,特别是他针砭时弊的观点。
虽然他教过很多学生,也不乏天资聪慧的高材生。但是1973年,一名其貌不扬的大三学生却给索布恰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索布恰克主讲的经济法课堂上,这名学生虽然平时言语不多,看似平静,但却有着敏锐的思维、认真的态度、踏实的作风和稳重的性格。
这名学生正是1971年入学的、后来成为俄罗斯总统的普京。
索布恰克总共教了普京四个学期,每周两次。在课堂上,索布恰克展现出的渊博的知识和善辩的口才,以及看待问题时深刻的洞察力,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普京。
两年中,他们接触很多。索布恰克家几乎成了普京每周必会“打卡”的地方。索布恰克对政治现象和社会问题深入本质的分析,开拓了普京的视野和格局。
大学毕业时,索布恰克还主审了普京的毕业论文《论国际法中的最惠国原则》,并给予了这篇论文“优”的评价。
1975年,普京大学毕业后效力于苏联克格勃,索布恰克则继续在学校从事教学、著书等工作。
他为普京的仕途引了“路”
1989年,苏联推行选举改革,索布恰克弃教从政,顺利当选苏联人民代表,并于次年成功当选列宁格勒市市长。
之后,索布恰克急于延揽各路英才,有人向他推荐了刚从东德回到苏联不久的普京。
虽然索布恰克对“得意门生”普京的能力非常认可,但是对这位学生曾经的身份却抱有偏见。
因为他对克格勃没有一点好感,甚至心生厌恶。索布恰克周围也有曾在克格勃干过的人,虽然表面上与之脱离了关系,但是暗地里却依然为克格勃工作。
不过,索布恰克还是同意了好友的提议,在市长办公室见到了分别15年的普京,并说道:“我需要一个帮手。说实话,我害怕去参加招待会。我不知道那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我乐意效劳。但是转行明显存在着一个障碍……我曾经是克格勃的军官。”普京回答。
索布恰克沉思了一会,考虑再三后说:“好吧,克格勃就克格勃吧!”
随后,索布恰克任命普京为列宁格勒市对外联络委员会主席,后又任命其为主管对外经济联系的副市长,成为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6年中,他们关系紧密。闲暇时,索布恰克会邀请普京一家来别墅做客。索布恰克通常称呼普京的小名“瓦洛佳”,普京对索布恰克尊称“您”。
如果说,当初索布恰克把普京引入政坛,是基于对普京的能力和人品的信任,那么接下来的这次“引荐”,则完全是“无心插柳”的意外。
1994年,索布恰克邀请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来圣彼得堡(1991年由列宁格勒改名)市郊打猎。作为陪同人员的副市长普京却因为汽车抛锚迟到了一个多小时,给叶利钦留下了“迟到者”的第一印象,也让作为上司的索布恰克有些难堪。
然而,正当大家在野外烤肉时,一只硕大棕熊的闯入打破了平淡的聚会。受到惊吓的叶利钦甚至将眼镜掉落在地上,同时索布恰克和陪同人员,以及叶利钦的助手都陷入了慌乱。而普京却迅速举枪,沉稳射击,两颗子弹就解决了这个“不速之客”。
叶利钦的回忆录也对这段经历有专门的记录:
……我的七个助手都趴到桌子底下,去为我找眼镜……
……我注视着这个迟到者,迷彩服很合体,持猎枪的姿势非常自信,紧紧地抱着,就像拥抱着自己心爱的人……
临走前,叶利钦对索布恰克留下了一句话:“这个人必须到莫斯科去!”
然而,普京并没有离开索布恰克。对此,索布恰克曾回忆说:“普京只知道埋头苦干,从不追求名利,是一位知恩图报的忠实助手。”
他让普京的生命冒了“险”
其实,索布恰克对于普京“知恩图报”的认识,还源于普京的两次“舍命相救”。
一次是在1991年。
1991年8月19日,苏联保守派发动政变(“8·19事件”),成立了紧急状态委员会。
当时,由于索布恰克在“8·19事件”中坚定地支持叶利钦,拒不执行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决定。因此成为克格勃领导人克留奇科夫等强硬保守派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8月19日当天,圣彼得堡市的克格勃接到了在机场逮捕索布恰克的命令。
有着克格勃背景的普京提前获知了这一消息,即刻带领市长警卫直奔机场,把车直接开到飞机悬梯下,打了克格勃一个措手不及。由于不便公开与市长的警卫发生冲突,克格勃只能眼睁睁看着索布恰克被普京接走。
几天后,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政变失败,索布恰克的危机也随之解除。
另一次是在1997年。
1996年,索布恰克在竞选连任圣彼得堡市长的过程中,由于坚决反对叶利钦的“休克疗法”和“寡头经济”。他被对手大量散布收受贿赂、剥削市民、富可敌国的谣言,从而输掉了选举。
普京追随恩师一同离开,并说了句后来被俄媒体广泛报道的话:“宁愿因忠诚被绞死,也比背叛偷生好。”
索布恰克虽然落选了,但是他的政治主张,还严重妨碍着克林姆林宫里的政治势力,以及背后金融寡头的既得利益,也包括刚刚做完心脏手术的叶利钦。
这种情况下,索布恰克无论是在莫斯科还是在圣彼得堡都遭到了很多人的不满,他正面临被政治清除的危险。
索布恰克开始接二连三地收到法院传票,一个月有2~3次。虽然只是让他出庭作证,但是,索布恰克心里清楚,这是先让他以证人身份出庭应诉,然后再当庭宣读对他的指控书,并逮捕。
没有出庭应诉的索布恰克,被相关部门软禁了起来,又患上了心肌梗塞,命悬一线。
1997年11月5日,俄罗斯最高检察院已经对索布恰克的案件侦查结束,接下来准备马上移交给最高法院判决。
而此时,已升任为总统办公厅第一副主任的普京,在获知这一消息后,立刻着手营救。
一天后,索布恰克在医生的陪伴下,乘坐着普京安排的私人飞机经芬兰后抵达巴黎。直到四天后,俄罗斯的检察机关才知道这一切。
这件事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人将索布恰克逃离俄罗斯,比作1967年斯大林的女儿逃离苏联。普京的前途命运,甚至身家性命都充满了变数。
事后,普京曾向叶利钦“自首”:“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信任。”
而叶利钦却在思考片刻后说道:“你对待索布恰克的态度令我钦佩。虽然我和他政见不合,但是当我说起他的错误时,你却从没随声附和。这一点让我尊敬!”
在普京的推动下,1998年9月,俄联邦总检察院宣布:撤销有关针对索布恰克收受贿赂和滥用公职的诉讼。
1999年7月12日,索布恰克回到了圣彼得堡,并在机场的欢迎仪式上说道:“我眼含热泪,回到了我的城市……我永远回来了!”
然而,2000年2月20日,索布恰克在加里宁格勒为普京的总统竞选奔走之际,因心脏病再一次发作,猝然去世于一家宾馆的房间里,被发现时他已经离去几个小时了。
得知索布恰克的死讯后,正在前线指挥车臣战争的普京,亲派一架专机接回恩师,并在给师母的电报中写道:“他的离去让我无法平静。阿纳托利·亚历山德洛维奇(尊称)是我的亲人和老师。他不仅启蒙了我,而且将永远是我做一个品行端正和信念坚定者的榜样!”
普京在恩师的葬礼上悲痛不已,潸然泪下,称索布恰克是自己的政治导师、民主政治家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