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即便已经对外宣告退休,陈云却没有一刻不牵挂着繁杂的工作事宜。一天,他正在办公桌前埋头看报,突然收到一封意想不到的来信,打开看过其中的内容后,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这封信件出自林彪之女林晓霖之手,在信中她提出了一个并不容易达成的请求,再三思虑下,陈云找上了自己曾经的好搭档洪学智,打算二人商讨出一个解决办法。
接过电话后,洪学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对于陈云转告的请求,他先前并不是没有过思考,只是若想推动这件事情,需要承受来自组织和人民的不少压力,况且最终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晓霖究竟提出了一个怎样的请求?洪学智会应下此事吗?他与陈云又会商讨出一个怎样的对策?
林晓霖的请求
中共十三大以后,年事已高的陈云同志由于身体原因不得不从一线岗位上退下来,然而就在1994年1月,林彪女儿林晓霖的一封来信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操劳,因为对方在信中提出的两个要求或许只有自己能够勉强应下,首先是编写林彪曾经所率部队四野的战史,其次就是修建平津战役纪念馆。
实际上,早在林彪还“只手遮天”的时候,林晓霖就已经宣布与父亲断绝关系,此后便与母亲张梅相依为命。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认为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固然令人唾弃,自己也会打心底里替他忏悔和道歉,只是林彪却也并不是对革命完全没有贡献,相反由他率领的四野在多次战役中都有着不俗的表现,因此不应该因为领导人的一时错误就将其全部抹杀。
彼时刘伯承率领的二野战史已经出版,彭总率领的一野和陈毅率领的三野战史编撰也都接近尾声,唯独林彪率领的四野战史没有丝毫进展,甚至没能听到任何有关于它的消息传出。考虑到父亲已经去世23年之久,四野不至于至今都被连累与荣誉失之交臂,林晓霖便找上了自己信任和钦佩的陈云书记。
林彪的这个女儿,陈云原本也是认识的,只是二人似乎并没有过什么交集,因此算不上熟悉。在林晓霖找上自己时,他的内心还有隐约的诧异,却不知道这是对方一番思虑过后做出的决定。
即便陈云此时已经退休,但他毕竟曾经是中央重要领导人,影响力和决策力都不容小觑,再加上他也曾是解放战争时期四野的一份子,还在《辽沈决战》中说过这样一句话:“四野是四野,林彪是林彪,编写历史要讲究实事求是公平公正。”正是因为这两条原因,便林晓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陈云,她相信对方一定能够为四野的其他战士谋一个本该拥有的荣誉。
作为4个野战军中战力最强、规模最大的一支队伍,四野在解放战争中的战绩有目共睹,可以说革命胜利的果实它贡献了很大部分,只是林彪“913事件”的影响实在太大,连带着他所率领的四野也逐渐沦落成为人们不愿提及的一个话题。
实际上,早在林晓霖来信前的几年时间里,陈云时不时便会牵挂四野和林彪的这件事情,只是党内不少同志和人民群众都曾因其遭受迫害以致心怀怨恨,所以工作进展起来应当会相当麻烦。之所以如今又有了推动此事的想法,是因为时过境迁,或许同志们对过往种种都已经能够释怀,想到这里,陈云便在不久后给老战友洪学智打去电话。
洪学智作何反应?
为了能够更好地沟通交流,陈云将老部下洪学智邀请到了自己家中,随后便将林晓霖的信件再一次展开递给了对方。接过信件后,洪学智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从老领导陈云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是想应下这个请求,只是事关重大,自己不得不再开口确认一遍,得到的回答果然在意料之中。
在陈云看来,四野的前身便是东野,他曾经担任过东北局副书记,洪学智则是六纵司令员,解放战争中他们都是跟随东野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的,也算是有了深厚的感情,不能任由四野的战士们被尘封在历史潮流中。听到这一席话,洪学智也坐不住了,朝鲜战场上他跟随四野部队一次不落地参加战役,心中自然也是希望中央能够组织编写四野战史将辉煌记载下来的,只是要想替林彪这个人物翻案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对此,陈云反驳称此举并不能算作是替林彪翻案,因为四野战史本质上也离不开领导人林彪的指挥,不能单纯因为他后期的错误去否认曾经的贡献和整个四野的功绩,再加上如今幸存于世的战士们也都不再年轻,不要让越来越多人带着遗憾离开。
一番交流过后,洪学智认为老领导的想法是正确的,当即表示此事交由自己上报中央军委,希望他在家安心休养不要过度操劳,一有消息他会立即上报给老领导。
洪学智是个急性子,回去过后第一时间便将编写四野战史和和修建平津战役纪念馆的事情整理成报告,当即递交给了中央军委。经过一番激烈而详细的讨论,1995年2月28日,中央军委常务会议表态要对四野部队及林彪个人的过往功绩给予认可,任命陈云担任撰写四野战史总顾问,洪学智则全权负责和领导事件的推进工作,同时,为了确保准确性和公正性,组织还特意安排了四野的老同志一同参与进来,解放军有关部门则从旁协助。
处理办法
在洪学智办公室之中挂着这样一幅字:“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大致意思便是要追求实事求是,经过谨慎、仔细的调查比对过后才能下结论,这是陈云对洪学智工作的要求和期盼。为了能够时时将老领导的话放在心里,洪学智便将其挂在了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一抬头便能记起叮嘱。
早在红军时期,对战役材料的保存和研究就是党内的重要工作,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传统,我军部队才能够从一次次战斗中总结出经验教训从而取得明显的进步。因此,在中央下达编撰四野战史的任务后,针对它的资料搜集和整理工作立刻有条不紊地开展起来。
为了缓解编写组成员的压力,洪学智宽慰他们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来问自己,因为他是这段历史的亲历者,知道的细节和脉络或许比其他人更多。
然而,就在编写工作顺利开展后没多久,陈云就因为患上“吸入性肺炎”住进了医院,早前这位革命老兵的身体就因为直肠癌和帕金森氏病每况愈下,如今情况更是不容乐观。哪怕在这个时候,他却仍要追着洪学智询问四野战史编写进展,还一再交代对方不能按照主观意愿删减或者修改历史,一定要做实事求是的共产党人。
1995年4月10日,还没来得及看到四野战史编订出版,陈云同志就永远离开了我们,得知这一消息的洪学智将军内心十分悲痛,他将陈老的嘱托告知编写小组的每一位成员,这便是对陈老最大的祭奠和安慰。同年10月,《第四野战军战史》一书终于编订成册正式出版。
除此之外,洪学智的心中一直牵挂着另外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那便是修建平津战役纪念馆。一般来说,纪念馆的选址都会在首都北京,因为这里的政治意义和象征意义最为深厚,然而平津战役之中北平并没有被战火波及,属于和平解放的范畴,这意味着在此地修建纪念馆并不妥当。一番思虑过后,洪学智便将目光放在了临近的城市天津上,只是这里不曾有过修纪念馆的先例,他认为自己不能贸然做主便给当时还健在的陈云老领导打电话询问意见。
通话过程中,陈云对洪学智的想法给予了肯定,当年为了顺利攻占天津,四野部队在战场上损失不小,正是有了这一环北平才能最终迎来和平解放,考虑到这一点,将纪念馆建在天津应当是不错的选择。接着,洪学智又将这一想法上报给了中央军委,征得上级同意后便开始带领团队到天津正式开展选址等一系列工程建设工作。
两年时间过去,1997年7月23日,平津战役纪念馆正式迎来开馆仪式。展厅之中,陈列着平津战役时期我党将士的战略部署和光辉战绩,多方面高维度让人切身体会革命先辈的付出和牺牲,从心底生出敬佩和感激之情。
2007年7月16日,国防和军队建设成就展开幕式上,林晓霖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在她的面前,挂着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老照片,其中的主人公便是她的父亲林彪,这意味着党中央已经重新审视和认可他的历史功绩。再结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战史》这样一本书籍,林晓霖心中满是感激和敬佩,她万万没有想到,陈云老先生竟真的替自己实现了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