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坐在沙发上,想起了之前的来访者阿芳,孩子的成长环境会影响她与其他人的相处方式。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阿芳来到咨询室的时候,一直戴着口罩,她很少看我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着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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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她的父母忙于事业,没有时间来照顾她。她在回到父母身边后,自己的心事很难和父母沟通。她在小学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阿悦,在阿悦的陪伴下,她顺利地进入初中。阿悦到了另一所学校,和她的见面的次数变少了,她在学校的时候,经常会感到孤独。

初一上学期期中阶段,阿芳认识了一个朋友阿雯,她说自己愿意付出一切让阿雯同自己在一起。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总感觉自己在同伴关系中一直是付出者,而对方一直在享受自己的付出,她有了不平等的感觉。但是如果她不再付出,对方就不会和她保持友谊关系,甚至会把她拉黑。看到下课后别人都成群结队的时候,她会有强烈的孤独感。

阿芳认为,如果没有了阿雯,自己在班上就不会有朋友了。而且自己无法忍受阿雯去结交新的朋友,认为她有了新的朋友就会抛弃自己。之所以无法完全和阿雯断开关系,是因为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一股忧郁的气质,感觉像另一个自己,因此,会再一次选择复出,因为不想失去阿雯这个好朋友。

学生所处的青春期,是身心发展的重要时期。随着生理、心理的发育和发展、社会阅历的扩展及思维方式的变化,该年龄段的学生呈现出敏感和易情绪化的特征。在同伴关系中尤其在意他人的评价与行为,容易过激地看待问题。

生活中父母双方经常性吵架成了阿芳的主要负面事件,在老家时阿芳可以寻求爷爷奶奶的安慰,但是搬到市区以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因此阿芳经常会感觉到孤独。进入初中后,她和父母基本上没有什么沟通,也不愿意将学校里的事情和父母说,此时阿芳将所有的情绪和期待转移到了同伴关系上,所以同伴对于她的反馈就显得十分重要,因此,阿芳会通过不断地迎合他人,而获得他人关注。

阿芳的自我认识和反思能力尚欠缺,并且存在扭曲的认知。此阶段自我混乱导致其不清楚或回避考虑自我的品质、目标、需扮演的角色及价值观等问题,从而导致阿芳自我评价偏低,通过不断地付出寻求外界支持,通过占有自己的朋友而获得满足感。

我向阿芳简单地介绍了注意事项后,她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就算天气很热,阿芳依旧不愿意摘下口罩。并且在初次咨询过程中,她双手一直紧握,姿势端正但是动作僵硬,可以明显察觉到她不安和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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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选择直接询问阿芳来咨询的原因,而是从阿芳平时日常生活习惯、爱好等入手开启一些话题。在与阿芳初步建立了信任关系后,阿芳从一开始比较拘束的状态慢慢开始变得愿意多说一些话。

阿芳:我来到初中以后,周围的同学和我在小学的时候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

阿芳:我觉得市区的人很复杂,不像我们那边人很善良。

我:你的意思是市区的人不善良?

阿芳:没有,老师,我觉得您就很好。

我:所以,你看,可能人的好坏和地域没有太大关系。

阿芳:但是,老师,现在班上的同学确实不和我玩,我努力想成为她们的一员,但是没有成功,可能我不配有好朋友。

我:学校这些情况你有没有和你父母说过?

阿芳:我不太想和他们沟通,感觉父母特别不理解我,我会和爷爷奶奶说。

说到这里,阿芳开始哽咽起来。

阿芳:小时候我爷爷奶奶对我特别好,但是他们现在都不在我身边。

这时,阿芳的眼神变得悲伤,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老家去看望老人。

阿芳自从进入初中以来,随着自我意识的提升,在很多事情的观念上同父母不一致,加之平常不太与父母沟通交流,甚至常常爆发争吵。而父母非但不会理解她,反而以训斥、命令的态度回应她。这也是导致阿芳与父母之间亲子关系不好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你每次迁就她的时候,自己有什么感受和想法吗?

阿芳:我其实心里面挺不舒服的,因为我和她的想法有时候是不一样的,但是我怕我说出来她会生气,所以我会假装很认同她的观点,但是其实我不这样认为。

阿芳此时语速很快,思路也很清晰,因为她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压抑心中的情绪也终于宣泄了出来,虽然语调平淡,但是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力量。

我: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你不去找其他和你想法一样,让你相处起来舒服的朋友呢?

阿芳:阿雯人还是很好的,她有很多朋友,不像我没什么朋友,我觉得是我自己的原因,所以我想少说话,她不生气了我们就会关系特别好。她愿意来和我做朋友,我已经非常开心了,而且她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我觉得很像另一个自己。

我一直坐在一边默默关注着她,此时,我的视角里阿芳是一个自卑、敏感、降低自己、讨好他人、渴望同伴关系的女孩儿。

进入初中,又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身边没有特别值得信赖的人。所以只要有人愿意和阿芳聊天,带着她一起玩,阿芳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愿意委屈自己去换取他人的关注,即使这段友谊可能会让她感觉到不舒服。这种矛盾的状态让她不断压抑自己的情绪,而她同父母关系不好,也没有其他合理宣泄的渠道,因此就将这种情绪转化为对自我的扭曲认知。

我:看出来她对你很重要。

阿芳:是的,她是我的朋友,我真的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阿芳的眼神很坚定地看着我,仿佛在寻求我的认同。

我:看起来好像是这样,她提出的所有要求你都会无条件答应她,满足她吗?

阿芳:其实我也并不会事事都听她的,比如有一次我确实很累,想在课间在桌子上趴一会儿,没有陪她一起去书店买东西。

我:那她当时有说什么吗?

阿芳: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确实趴着睡着了,好像她就找了另外的同学陪她一起去的。

我与阿芳父母沟通中也发现,其实她父母并不像阿芳表述得那么冷漠,母亲在沟通中也承认自己有时忙于工作确实会忽略女儿的心理需求。母亲表示在之后的生活中会更加重视孩子的心理健康,多关注孩子的需求,去理解和包容孩子。

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芳的病理性记忆,自幼儿园有记忆时,父母经常在家吵架,搬到昆明后吵架次数有增无减。在父母吵架时她会跑到阳台,关上玻璃门蹲在花盆边,不敢哭泣,因为自己一旦哭泣,父母双方的吵架会转移并牵连到自己,从而导致自己被父母责骂。每一次父母吵架,她都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我对阿芳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她委屈的情绪下降了很多,她意识到她也可以有其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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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在离开咨询室的时候,阿芳主动提起自己的近况,表示现在在班上除了阿雯又有了另外两个好朋友,关系也都还不错。她父母反馈,现在慢慢学会耐心倾听孩子的心声,虽然偶尔还是会出现意见不合的时候,但是能感受到亲子之间的双向沟通变多了。阿芳从一开始不太爱说话,到现在变得开朗了很多,而且还经常主动帮忙老师处理班上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