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图,是“纯国产电脑”,简称“信创电脑”的处理器平台和操作系统LOGO图。来玩个游戏——连连看!而你可能不知道:它们中的大部分是可以相互联系和组合的!那么小学生算数来了:这国产处理器+国产操作系统,一共能组合出多少种搭配,也就是多少种类的机型呢?答案是:非常多!原本你可能只知道兆芯龙芯、麒麟统信,但实际上,这只是“浮出水面的小小一角”。又比如,你大概率也不知道信创电脑的品牌有多达80家!就连部分国际PC厂商都在其中!这里边的信息和故事是真的多!所以,来听听吧。
●如何定义信创电脑?国际厂商都在是啥情况?
现在的大环境大家都看得明白,所以,作为IT的基础一环,电脑产品,咱们得“自主可控”,这样才有基本安全和保障。而“信创”(信息技术应用创新(产业))这个词并不是最初叫法,前期叫做“安可”。这可不是演唱会上歌迷们高呼的“Encore”(再来一首),而就是朴实的字面意思——“安全可靠”。是的,现在咱们提的“信创电脑”也好,“国产电脑”也好,就是从安全可靠的出发角度开始去做的。八卦一下,其实“安可”也不是最早的名儿,最早其实是个代号,这里就不方便说啦。后来,为了和神舟、机械革命、七彩虹等“国产电脑品牌”区分开,在销售和宣传层面,也都不再用“国产电脑”这个说法了,转而统一为“信创电脑”。而其定义,大家可简单理解为(非官方定义):采用在国内设计和制造的处理器及其他硬件,搭配国内设计开发的操作系统,在国内组装,且服务于国内特定市场的电脑。
那,国际厂商能参与到信创电脑中来吗?
很早就有读者问,说“信创电脑既然要安全可靠,大概率是国内厂商参与吧(实际情况还的确是这样的),那联想是国际厂商,为何也做信创电脑呢?”唉,这个问题问得好!而这啊,就得提到信创电脑现如今的政策了!据悉,现在咱们是“开放思想”,理论上并没有限制参与的电脑厂商(品牌)。国内厂商(品牌)也好,国际厂商(品牌)也好,只要符合上面的条件就能参与。所以,作为国际厂商的联想、华硕、宏碁,都直接或间接参与其中啦。
▲注意,信创电脑可不止是笔记本电脑,台式机、一体机都有,当然工控机啥的自然也没落下。而且目前来看,台式机才是信创采购的重头。
●处理器+操作系统搭配多达几十种!?
可能大家最吃惊的还是——啊!?信创电脑有那么多?我看到的只有兆芯龙芯、麒麟统信啊!唉,别急,让我们先从核心厂商,也就是处理器和操作系统厂商说起!
信创电脑,目前处理器部分其实有六家,基于四大类不同架构:
而国产操作系统※更热闹,目前看来有七家,内核基本都是Linux,唯独一家例外:
※TIPS:以上国产操作系统中,部分并不在官方信创清单里,但的确是国产系统。数量之多各位有点意外吧?但注意,以上六家处理器还只是“品牌”,每个品牌还有多款(颗)处理器产品,还在不断迭代呢。而更厉害的是:除了少数操作系统和处理器有一定“绑定关系”(比如鸿蒙系统是绑定麒麟处理器的(但麒麟处理器没绑定鸿蒙哟,注意,它可搭配其他国产操作系统),中科方德之前主要是海光处理器平台使用),其他的大部分处理器和操作系统是可以“自由组合”的!你就算算有多少种组合吧!是不是突然有了一种“原来我们才是豪强”的感觉呢。
●信创产业独特的发展模式
既然有那么多的国产处理器和国产操作系统,那为什么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的主要就是兆芯龙芯这两家处理器,以及麒麟和统信系统呢?答案较复杂,但主要和信创产业独特的生态模式有关。大家知道,信创产业尤其是信创电脑,从宏观来说,还处在“从0到1”的过程,先解决有无的问题。而多年前,可真的是“0”,一无所有!而当时咱们的策略是:国家花大本钱去直接支持企业!结果呢大家可能也看到了,不理想,换来的是个别“大骗子”。所以咱们就转变了策略,不搞“现金定向扶持”了,转而采用市场竞争机制——市场需求就摆在那里,铁定是有的!大家自己发展,自己去抢!所以中科院体系啊、中国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啊、高校体系啊、IT厂商啊,就蜂拥而上!国家只需要在后面给一定的政策支持就好。而这一招果然奏效!中国电子集团、中科院体系等都拿出了很多成果——操作系统中那么多“中科”前缀就是最佳证明。而在信创领域中,兆芯和龙芯(其实现在兆芯更多出现)以及麒麟,都算是发展得较早的。尤其是麒麟操作系统,算是“信创产业”的老前辈、老字号,在率先发展的“国产服务器”操作系统领域也是占大头的,甚至子公司和子品牌都有不少,如“银河麒麟、中标麒麟”,又比如针对移动设备的“星光麒麟”▼。总之其硬件适配、软件生态搭建都很全面,所以最终到了电脑端,麒麟系统发展也很快,市占率也很高。
▲这台漂亮的信创笔记本来自新华三(H3C,股东是紫光集团),核心配置是兆芯处理器+银河麒麟操作系统。而统信UOS操作系统则是这两年飞速发展起来的,背后既有中兴新支点(是的,有些国内操作系统厂商是相互关联的)的身影,也有部分“颇具实力的影子股东”(比如360)的支持。总体来看,在信创电脑领域,统信如今算是“当红二当家”。虽在大众层面,别的处理器和操作系统鲜有见到,但实际上它们可没闲着,在各自“背后大佬”的支持下,在很多“细分市场”蓬勃发展。比如有些处理器和操作系统就联手搭档,主攻“内网市场”,也就是安全级别相对较高的、不对外联网的政务市场。这些市场不对外宣传,自然咱们普通人也就“听不到声音”。另外,因为咱们的市场体量超大,所以细分到不同的行业领域,也都有不小的需求量,这也就诞生了“行业定制需求”。而如果特定的厂商恰好就是主攻和服务这个行业的,那么它若进军操作系统领域,赢得对应行业订单的概率就极大。比如:主营通讯业务的中兴通讯,与三大运营商关系就很密切,所以中兴新支点操作系统就赢得了三大运营商的不少订单,据行业媒体报道,操作系统出货量就超过了60万套(TIPS:新支点是跨设备操作系统,我们尚不确定60万套是否为电脑桌面端)。那么同理,是不是也可能存在“石油系统定制、电力系统定制”等细分需求呢?
与前同理,这些个细分行业市场也不那么公开,所以普通人往往也是看不见的※,也就让大家形成了“好像只有麒麟统信在蹦蹦跳跳”的错觉。※TIPS:其实要主动去发现它们的身影,也不难。如果你周围有机关、各类央企或金融机构的朋友,你可以咨询下。他们对“信创电脑”非常熟——因为他们正在从“采购信创电脑”向“使用信创电脑”过渡,有些甚至已完成了Windows电脑替换,工作以信创电脑为主了。
●信创电脑偏贵?是因为国产芯片贵吗?
关于信创电脑,其实普通用户层面关注的人并不少!但他们似乎都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信创电脑貌似偏贵!这,属实吗?又为何会这样?
▲这是京东搜索“信创台式机”出来的结果,首页产品的价格从2.5K到5.9K,总体貌似不贵。
▲但对比采用x86平台的类似配置(如16GB内存/512GB SSD或1TB SSD),价格是明显高出一大截的。
▲而“信创笔记本”价格相对x86+Window笔记本就明显贵一大截了,最便宜的也要5.3K,贵的要8.9K。所以情况是的确如大家印象中,信创电脑不算便宜。
那,原因是“国产处理器产量相对(AMD/Intel)小,亦或是纳米制程不够先进,所以才很贵”吗?
当然不是!这是电商零售价格,真正的信创电脑必须得靠“批量采购”维系(若指望零售这点量,产业圈的人都饿死啦^__#),所以电商更像是个“比价平台”,挂在这里“对比用的”。而在我们的“刨根问底”下,关于信创电脑采购和定价的更多门门道道,以及“很多的无奈”也浮出水面,这里分享给大家:
■首先,信创电脑的采购模式独特和复杂,而这种独特性和复杂性会大幅提升“卖方成本”:
第一,和大家想象的“机关很有钱”相反,机关单位采购经费其实控制得很严(有钱也拿去发展和扶持经济了)。第二,很多机关单位的采购往往是“上一级部门征求下面意见后,统一组织招标、采购,然后再交给下一级部门选择”。第三,由于参与的竞标的电脑品牌多(包括很多都没有听说过的牌子),且里面存在“不同处理器和不同操作系统的组合选择”。既然选择这么多,采购方往往会采用“电脑硬件和操作系统分开招标”的方式。这种方式理论上可压低采购总价,但实则给销售方(电脑品牌商、处理器厂商和操作系统厂商)带来了成本增加。因为所有销售方都不知道“什么硬件会搭配什么系统”,也不知道“自己的产品最终会被什么人选去用,他们的具体需求是什么”。所以销售方都得花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来应对采购后会发生的各种事情。比如为硬件装商系统;如果匹配不好,要想办法解决;某些用户需要特定的设备兼容和特定应用,也得去想办法处理……这都是额外成本。
■而提到额外成本,这里又牵扯出另一个“成本巨大”的区块。
我们先从AMD/Intel的x86/Win电脑生态说起:电脑品牌设计销售一台电脑,主要关心的是产品本身的定位,品质控制、定价。至于硬件和操作系统的搭配,硬件驱动的完善,应用生态等,根本无需操心,这一切都是现成的、完善的、成熟的。但对于信创电脑,这一切都存在问题,都需要额外的投入和成本:比如,电脑品牌商在有“客户直接指定需求”前,总得有产品摆出来卖吧,那就涉及到“这么多处理器、这么多操作系统,你如何选择,如何组合”的问题。即便采用“主流处理器×主流操作系统”的组合方式,数量也不少!生产线也得不断进行切换、调整,效率和产能上不去,生产成本就下不来。又比如,虽然目前绝大部分国产操作系统都基于Linux内核,但内核代码其实并不统一,绝大部分硬件的驱动、软件都是不通用的,每种处理器、每种操作系统的组合,都得一一做适配。注意驱动的适配涉及到“三方协调”,这成本多高是很容易想象的!再比如,客户拿去后,要兼容它的老外设,理光的打印机、方正的扫描仪、XXX的指纹识别装置、YYY的条码扫描装置……而这些外设,以往只给AMD/Intel的x86/Win设备做了驱动。那么就得有人去推动外设厂商做信创平台适配——问题马上就来了:是由电脑商去推进这个事儿?还是处理器厂商去推进?还是操作系统厂商去推进?尤其是在电脑采购和操作系统采购分离的情况下,谁来干这事儿,谁来承担这个成本?
▲应用商店的“驱动”标签页中不是电脑自身的驱动,全是各种外设的驱动。正面如前面提到的,要做好各种客户的老设备兼容,是当下信创电脑一个巨大的工作量和成本。以上还只是列举了些浅显的情况和问题,而每个问题的解决其实都蛮复杂!所以直接的、间接的成本增加都是必然的和可观的——所以,原则上说:信创电脑在早期不可能比Intel/AMD+Win系统便宜。而我们访谈的不少从业者也提到,就即便在“现在的总量不小”,且“价格相对更高”的情况下,大部分信创电脑品牌还赚不到什么钱。能明确赚的,大多是靠其他领域如服务器赚钱在补贴。当信创电脑的覆盖深度没“快速向下渗透”,基数没更上一个量级之前,当生态问题依然复杂时,信创电脑的盈利能力其实还蛮堪忧的。
■华为打造“鸿蒙封闭生态”,能成功吗?
而说到这里,我们就必须提到另外一个厂商,它是一个“特殊的新丁”——华为!华为之前在Win系统商用电脑采购领域一度披荆斩棘,取得了不错的份额。不过如今它也在研发PC操作系统,这时面对的则是完全不同的境况。华为的“主打方式”※与其他家不同:它打算用自家的处理器平台(如ARM架构的海思麒麟处理器,其中海思是华为的芯片公司名字,麒麟是处理器品牌),搭配自家设计的鸿蒙操作系统,做闭环。因此,除了硬件外,所有应用都需要软件商单独开发(原生版)或华为自己设计,是类似于苹果“Mac电脑+Mac OS系统”的全封闭体系。既然做封闭体系,无法依赖第三方力量(比如Linux核心系统厂商可借助Linux开放社区的力量),那投入自然不菲;加之华为从来都注重用户体验,所以开发的要求也会更高,成本就会“高上加高”。由此判断,华为的鸿蒙系统电脑,价格应是非常贵的——这样才能维系这个闭环的运转。
▲华为鸿蒙生态愿景很大,要打通移动端和电脑端,所以,在原生应用开发上必须大投入。而开发者是否会加入,取决于他们对“鸿蒙生态未来规模、花费的精力和成本、可能带来的效益”的综合判断。无论如何,这对华为来说都是“超大手笔”,也必然会大幅提升终端产品的成本和售价。相信华为也深知其过程会很艰辛,所以借用了“待到山花烂漫时”这句话。而目前信创采购的主体中,央企、金融机构虽然相对不缺预算,但他们的行业属性决定了他们并不会要求太多功能性的东西,往往要求系统纯净、可靠、可管理性强——尚不知这是否是华为生态强项。而机关单位预算则偏低,恐难以大量采购华为。另外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华为的这套东西得进入信创清单。简言之,我们虽相信华为能把“推出的功能做得很好、体验更好”,但在纯国产电脑推广、普及的前期(从宏观层面的确还算前期),是否真的能够得到市场普遍认同(包括消费市场端的认同),还得拭目以待。但如果华为成功,即便是普通消费者愿意使用,那不管它是否进入了信创清单,都会起到鲇鱼效应,进一步激发其他厂商推进玩法上的变革!
※TIPS:当然,华为也有采用麒麟处理器+第三方国产操作系统的信创电脑销售,但这应该不是它的“主要愿景”。而且,即便是这种形式的机型,其价格亦不便宜,8GB+256GB的存储组合也要6499元。
■所以,信创电脑的下一步是?
毫无疑问,信创电脑最重要的“下一步”是应用生态的完善。当然,这是漫长且持续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另外,我们认为应用生态的完善速度和另一个问题息息相关——如果大家仔细看完前文,相信在激动之余,也能发现一些问题:在全新产业领域,在从0到1的阶段,充分的、基于市场的自由竞争,可激发活力,促进行业快速成型。但后续,若竞争过于激烈,且没有标准可言,可能导致整个行业都面临利润微薄甚至难以为继的状况,应用生态的完善速度也会受阻。肉眼可见的是,大量国产操作系统虽然都基于Linux核心,但按照从业者的说法:由于目前内码不同,所以不同系统上的驱动、应用还难以通用,这带来了大量的额外成本,最直观的就是——所有的程序都得针对不同系统做适配,这实则已减速了应用生态发展。而从既往大量行业的产业规律来看,这一问题有可能会导致每个操作系统、每种处理器平台的发展都趋缓。那么,解决方案是什么呢?业内人士普遍表示:比较实际可行的做法是“统一操作系统内码”,这样大量驱动、应用就基本通用,可减少整个生态的大量工作量,节省成本提升效率。虽然按照常识,我们也能想到这里面存在很多复杂因素,比如厂商各自的利益考量,而且实施起来可能也并不简单。但从宏观来说,或许这真是咱们未来要走的方向。同时,我们也期待华为封闭生态的成功。从长远来看,纯国产电脑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应该也能像Windows生态和Mac OS生态并存那样,同时容纳一个开放和一个封闭生态。
知识加油站:你的A/I+N x86电脑也能装国产系统
●从“办公、上网、影音娱乐”的普通使用角度,目前的主流信创电脑都没问题了,硬件性能基本够用,主流应用如微信、QQ、WPS、迅雷、网盘,以及各种视频平台,都已做了适配。甚至于编程开发软件、三维建模软件(Blender)都有一些。触控板的多指手势也和Windows机型类似。综合日常使用感受不说是“100%等同”吧,80%完成度是有的。目前明确的小遗憾是Photoshop类图像处理软件匮乏。
▲这是麒麟v10系统的主界面,我们使用了半个月,没有任何上手难度。
●信创电脑在国外可以用吗?好问题!而我们也真的带着信创电脑在国外用了一段时间。答案是大部分应用都OK。另外,基于网页和云端的国内AI应用,在国外使用也是完全正常的。●当然,在国外使用电脑,存在地域版权限制的在线视频平台如腾讯视频等,无论是x86+Win组合的电脑还是信创电脑,都需要“反向VPN回国”才能访问。期待信创电脑的“反向VPN软件”(网络回国)能早日推出。●再告诉大家个秘密,部分基于Linux内核的国产操作系统,是可在你的AMD/Intel处理器电脑上安装的!各操作系统厂商的官网上都有免费个人试用版下载链接(无需激活,试用版可永久使用)。另外,Steam游戏平台是跨系统的,部分国产系统也能装。甚至有外部测试证明,一些Steam上的3A大作,在Linux系统上,帧速比在Windows上更高^__#。●最后提醒一句:今天咱们只是介绍的信创电脑,而信创产业可是相当庞大的,包括大家知道的服务器、各种移动设备、嵌入式小设备也都在里面,甚至还有不少大家鲜有听闻的,而这些,就留待以后讲述啦^__^。您身边有人用信创电脑吗?他们有啥故事?欢迎在留言中分享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