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51年初夏,一支运输车队正向着朝鲜飞驰而去,此时抗美援朝战场前后经历了五次战役。
而这支由6辆小汽车,20辆大卡车还有50辆胶轮大车组成的队伍,车里装着的是需要运往抗美援朝前线的军需物资。
当车队驶上战场的土地时,领队的负责人便转变了行进方式,不算小车队规模要想不被敌军侦察到,只能不走寻常路。
图一
在负责人的命令下,他们白天直奔山林之中借助地形隐蔽,小心前进。到了晚上行驶时,更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附近有枪声响起,就立刻关掉车灯,缓缓前行。
枪声停止,马上开足马力飞奔。遇到有敌机空投照明弹,就拼命往前跑,等到照明弹爆炸,车队早就冲出了范围。
就这样,在负责人胆大心细,谨慎周密地安排下,终于在两天两天后,顺利地将全部物资运送到了64军的后勤部。
图二
等到64军的司令员进入防空洞看到车队负责人,才说出,“没想到,真的是你”
这个带着军需支援前线的车队负责人,正是64军的军长曾思玉的妻子,洪林。
伉俪情深同谋算,夫妻入军共卫国
曾思玉虽然提前接到了上级的通知,但真的看到自己妻子是军需运输队的负责人时,依旧发出了感慨。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妻子还作为留守干部,在边境为自己送行。
曾思玉还记得,那天的风还很凛冽,洪林一直站在高处向援朝的部队挥手。
两人相伴十几年,出征离别按理说不过家常便饭,只是这次妻子好像格外感性。
曾思玉后来回忆起这件事,仍旧不能忘怀,“这是洪林跟我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流泪为我送行。”
图三
曾思玉率领的部队出发时,已经是1951年的2月,彼时朝鲜战争已经持续了5个月的时间,战况激烈,每分每秒都有生命在逝去。
实际上,曾思玉此前曾经问过妻子洪林关于这次抗美援朝,有无前往前线的想法。
洪林当时的回答非常坚决,态度十分鲜明,去是一定要去的。但在去之前,要先安排好一些事情。
因为这个时候,洪林除了是一位解放军战士,还是四个孩子的母亲。
对于曾思玉关于孩子的顾虑,洪林是这么说的,“两个给孩子姥姥带,另外两个‘交公’。”
图四
洪林的四个孩子里,最大的女儿曾平不过8岁,最小的儿子曾武,只有2岁。而她说的“交公”,就是将已经在上小学的曾平和在上幼儿园的曾原,直接送到部队的子弟学校中。
洪林的行动向来是不拖泥带水的,她回答完曾思玉的话,便将这个打算提上了行程。在曾思玉走后,她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并约好了将孩子带过去的时间。
洪林的母亲对此毫不意外,也并不拒绝,因为在新中国成立前的那些年,每次有任务,洪林在出发前都会将孩子交给她来照看。洪林的母亲知道自己女儿,女婿是在做保家卫国的事情,从来没有反对过,她只是将孩子接过来,对洪林说,“你们放心去吧,孩子交给我。”
图五
而这一切,对已经前往朝鲜前线的曾思玉来说,并不知情。
直到他入朝3个月后,64军的军需告急,曾思玉接到兵团的电话时,他才知道这次带领车队来运送物资的是洪林。
当曾思玉赶到洪林休息的防空洞看到妻子时,还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正当曾思玉愣神的时候,政委王昭也进来了,洪林也顾不得夫妻叙旧,便将情况做了现场汇报。等洪林汇报完毕,王昭扭头笑着对曾思玉说,“看看人家女同志,敢带着这么大一支车队,顶着照明弹跑,你敢吗?”
图六 王昭
曾思玉也不回答,只有嘴角带着浅浅地笑意。
等到王昭离开,曾思玉半天才说了一句,“我还打算派人去接应呢。”
洪林听了却回答,“我又不是来探亲的,接什么?”
洪林说得没错,因为两人独处的时间还没多久,就有战士来催促曾思玉继续去部署军队了。而洪林也被安排,不必再回去,而是留在64军的留守处当政委。
于是64军里,从此有军长,也有军长夫人。军长在外打仗,夫人就管好后勤。
只是战事繁忙,两人哪怕在同一个部队中,也是聚少离多。
图七
只是两个人都不在意,或者已经习惯了,毕竟连当年结婚,曾思玉也是第二天一早就出发打仗去了。
姻缘算定尽人力,新婚别离盼归期
1911出生的曾思玉比洪林大了整整10岁,所以在萧华给曾思玉说媒时,曾思玉虽然心动,却不敢有太多的想法。
除了年纪差距的原因,还是因为洪林当时在鲁西军区妇女委员会当副书记,她亲口说过,自己是个单身主义者。
洪林4岁丧父,一直由曾经当过兵的外祖照养,在外祖这里,洪林从小被教导武艺,长大了又被安排到师范学校学习,所以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在革命事业上,更是早早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在16岁时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图八
入党后的洪林别看年纪小,在工作上却一点都不比别人差,尤其是在妇女工作上。1938年,她担任当地妇救会的会长,说出“天下兴亡,匹妇有责”的口号,积极地号召劳动妇女们走出家门,投身革命。
洪林以身作则,保护群众的生产生活外,还协助八路军战斗,传递情报,救治伤员,掩护同志,运送物资等等。在她的领导下,妇救会成为了一支出色的抗日队伍,更是让洪林有了“沙司令”的美誉。
后来,随着洪林的年纪增长,相貌也越来越漂亮了,到1940年,19岁的洪林已经是“鲁西一枝花”了,在部队里暗恋洪林的人可是不少。
所以当军区政委萧华来找曾思玉时,听到萧华来给他介绍的对象是洪林,虽然自己是军区政治部主任,但依然心里没谱。
图九
这边萧华看出曾思玉心里对洪林是有好感的,也就没多说,只是向曾思玉表示,后面看他安排就好。
试探完曾思玉,萧华又邀请了洪林来谈话。
两人拐卖抹角了半天,从兴趣爱好,谈到人生理想。洪林看出萧华有别的话想说,也就静静地等着,最后萧华看洪林一直不提婚姻恋爱的事,只能自己开口问道,“洪林同志,你觉得咱们政治部的曾思玉主人怎么样?”
洪林看政委饶了半天,原来是说这个事,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只好红着脸对萧华说,“您知道的,革命尚未成功,我是不会谈婚论嫁的。”
图十
萧华看着洪林的神情,笑了一下,“革命还未成功,我们也不能这么对待自己啊。再说了,结婚恋爱和革命事业也不冲突啊,两个人还能一起奋斗,既是夫妻,也是战友,相互扶持,不是更好吗?”
洪林听到萧华的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但没有再说什么。
后面萧华又去见了曾思玉,让他主动点。
曾思玉下定决心,开始了对洪林的追求,可惜努力了几个月,却好像一点进展也没有。
图十一
萧华跟在后面看着着急,心想曾思玉也是个木头,怪不得29了还找不到对象。没办法,萧华又去找了洪林的老领导段俊毅,请求援助。
这一下,正中洪林软肋,因为洪林早年丧父的原因,她对段俊毅一直当父亲一样敬重。有了段俊毅的帮忙,洪林开始跟曾思玉接触起来。
经过长久的相处,洪林明白了曾思玉的决心和为人,知道这会是自己的好姻缘。只是两人虽然已经互生情愫,但始终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图十二
临近年末,段俊毅看着两人的状态心里有了数,于是在一次党委会议上,公开了他俩的事,在军队战友们的热闹声中,两人终于走进了彼此。在1940年12月31日,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可惜,最开始撮合他们两个的萧华,当时在外地作战,媒人反而没能吃上他们的喜酒。而曾思玉也在婚后的第二天,需要离开军区前往别处安排工作。
图十三
送行时,军区司令杨勇十分愧疚,言明以后要弥补他们的应有的蜜月。
曾思玉听了,笑着拉着洪林的手说,“我们两个从1940年过到了1941年,这个蜜月可不算短了。”
相识相伴相携手,同心同力同奋斗
虽然两人刚刚成为夫妻一天就分离了,但却丝毫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情谊。
这样的事,在其后几十年的婚姻生活中,发生的并不少。
1967年盛夏,凌晨时分的沈阳已经有了一丝暑气,曾思玉和洪林在睡梦中,被一震电话铃吵醒了。
图十四
曾思玉起身接听,发现是周恩来总理打来的电话,要他立刻赶往机场,做飞机前往北京接受新的工作安排。
等曾思玉挂掉电话,发现洪林也起来了。他走了几步,取了军装穿上就要出门,洪林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在曾思玉要离开时,轻轻嘱咐了一声,“保重。”
直到曾思玉从北京赶赴武汉军区,担任司令员的事情彻底安排好,远在沈阳的洪林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过了一年,洪林才前往武汉,与丈夫会面。
图十五
在曾思玉担任武汉军区司令员的那些年,毛主席经常去武汉视察工作,几乎每年都要去几次。时间或长或短,有时几天,有时数月。而曾思玉一般都在毛主席身边陪同。
当时毛主席喜欢下榻在东湖宾馆,曾思玉为了方便毛主席有事可以随时联系自己,就从家里搬到了东湖附近的招待所居住。
图十六
后来毛主席知道了,就对曾思玉说道,“我来东湖主要是休息,看看书,不想打扰你们。你们白天工作,晚上回家,陪家里人而不是陪我。不然,她们会有意见的。”
主席的这番话,听得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低下了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毛主席看着这一幕,对着曾思玉说,“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个‘穆桂英’呢。”
曾思玉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没想到毛主席会突然提起妻子,连忙说,“她哪是什么‘穆桂英’啊,就是一个普通的妇女干部”
毛主席点了一支烟,比着手势对曾思玉说,“你可别看不起她们,‘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嘛。”
图十七
“她是穆桂英,你是杨宗保,朝鲜战场同上阵,你们夫妻好得很呐。”
此时曾思玉才明白,原来当年洪林与自己一起奔赴朝鲜的事,毛主席不仅知道,还急了这么多年。
只可惜,这对伉俪,最终仍然没能一直相互携手走下去。
结语
2005年,84岁的洪林因病,先曾思玉一步离世,94岁的曾思玉悲痛莫名。
图十八
当年追求洪林时,他曾在钢笔上刻字赠送。如今,曾思玉将洪林写给自己的诗,雕刻成匾,日日怀念。
直到2012年,12月31日,如同他们结婚的那个年末一般,曾思玉带着对洪林的思念,沉沉睡去,享年10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