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10万块，不然别回来了。”
姐姐发来消息的时候，我刚挂断我妈的第四个电话。屏幕还没暗下去，姐姐的微信消息就跳了出来，冷冰冰的几个字，像一把刀，直接插进了我胸口。
我愣了几秒，手指发麻，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我妈的电话，姐的消息，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点开姐姐的头像，想问清楚，却发现她连朋友圈都屏蔽了我。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涌上来。我忽然觉得那些电话不是叫我回家，而是给我设了一个局。
我没有给她回消息，而是打开了机票软件，选了最近一班回家的航班。10万块？我倒想看看，他们还能要出什么花来。
我叫林悦，今年32岁，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会城市，做了几年公务员，后来辞职创业，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和许多农村家庭的孩子一样，我从小被灌输“孝顺”的观念。爸妈总说，姐姐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家里能依靠的只有我这个儿子。
为了供我上学，我爸妈确实没少吃苦。我妈年轻时在砖厂干活，手上全是裂口；我爸是个木匠，腰椎病疼到直不起身。
我很感激他们，发了工资后，每个月都会往家里打几千块。买房时，我还给他们留了一间房，想让他们老了能住得好一点。
可渐渐地，我发现，我的“孝顺”好像越来越变了味。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我结婚的时候。
我和妻子谈了五年恋爱，感情很稳定，准备办婚礼时，我妈坚持要20万彩礼。
“我们家养儿子也没少花钱，这彩礼是应该的。”
我劝了很久，她才勉强答应收15万。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等婚礼办完，她直接把彩礼给了我姐。
“你姐离婚带着孩子多难啊，咱家有条件，能帮就多帮帮。”
那天，我的手僵在半空，捏着红包的指尖都在发抖。
我想发火，可我爸在旁边抽着烟，低着头不吭声；我妈却理直气壮地说：“你是儿子，你出钱是应该的！”
妻子在旁边拉了我一把，低声说：“算了，咱们以后少回去就是了。”
从那之后，我和家里的关系慢慢疏远了。
但我妈还是隔三差五地打电话，问我有没有钱，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一开始，我还会耐心地解释，说自己也有压力，说我们小家也需要存钱。可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甩下一句：“你有妈就该养我一辈子。”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没回家。我妈打电话骂了我整整两个小时，说我忘恩负义，说我不孝顺，还把亲戚们都搬出来指责我。
我不争辩，只是挂了电话。
而现在，她的第四个电话又让我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我拖着行李箱，打车回了家。
家里灯火通明，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轿车。
推开门，我妈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姐姐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见到我时，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愧疚，又像是期待。
“你总算回来了！”我妈一见到我，立刻站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快过来，见见你姐的新对象。”
“新对象？”我皱了皱眉，看向那个男人。
“对啊，你姐离婚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找了个好人家，要结婚了。你是弟弟，得支持点儿。”
我心里“咯噔”一声，几乎立刻明白了“10万块”的意思。
果然，接下来的话让我瞠目结舌。
“你姐嫁过去要陪嫁十万块，咱家拿不出来，只有你能帮帮了。”
“林悦，你就当可怜你姐，帮她把这钱凑上。”
我忍不住笑了。
“我结婚的时候，你拿了我的彩礼钱给她买房；现在她再婚，还要我出陪嫁？”
“那不一样！”我妈皱起眉，语气强硬，“你是儿子，家里有事，你不出谁出？”
姐姐在旁边低着头，一声不吭，那个中年男人也没有插嘴，只是尴尬地笑着。
“我没有钱。”我直接回绝。
“你怎么可能没钱？你一个月工资那么高，车子房子都有了，不就是十万块吗？”
“我的钱是我赚的，不是你们想拿就拿的！”
我妈脸色一下子变了，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你翅膀硬了是吧？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我们吵了起来。
我说了很多压在心底多年的话，把这些年他们对我的索取和偏心全都抖了出来。
“你们总说我欠你们的，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欠的是你们的养育之恩，不是无穷无尽的金钱！”
“林悦！”我妈捂着胸口，喘着气，“你再这么说，小心我一口气上不来！”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我明白她的套路，小时候如果我不听话，她就会装病；长大了，她就用“孝顺”来绑架我。
我不再害怕了。
最终，我没有给那十万块，转身离开了家。
姐姐追了出来，拉住我的胳膊，眼圈通红：“弟，你真的一点都不管我了吗？”
“姐，我不是不帮你。”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我过得也很累。”
她愣住了，手慢慢松开。我没有再说什么，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夜色里。
后来，我再也没接过家里的电话。
有时候，我会想，我妈是真的爱我吗？还是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家里的提款机？
我不知道答案，也不想再去求证。
因为人生太短了，我只想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