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几年,渐渐麻木了,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如同那位著名女作家说的那样,结婚七年做爱像刷牙,所谓的爱情,激情在红尘中被打磨成一张砂纸越来越粗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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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婚姻如树,我却一直不知道它是什么树,是杨树吗?好像太过于阳刚了。是柳树吗?好像又太过于阴柔了。

那天突然得了眼疾,眼前一片模糊。医生说必须动手术,我害怕极了。他说,没事的,做完手术后,眼睛会更明亮。但万一失明呢,我不会就成了瞎子?“不会的”。他说。

“万一呢,我再次强调,我不但写不了文章,而且生活也难以自理。”

“不会的,”他坚持说。于是我们去了医院。上手术台之前他一直握着我的手说,“别害怕,我等你。”上了手术台,我还在胡思乱想,想万一失明了怎么办,可手术进行的很顺利,20分钟后就结束了。

我出来时双眼蒙住了,眼前一片黑暗,我成了暂时的盲人。刚一出手术室的门就被一双大手握住了手。

是他,我能感觉得出来。“疼吗?”他问。

麻药劲还没有过去,感觉不出太疼,我说,“还行。”

下楼时,电梯到二楼就坏了。电梯里的服务生说,“要跑到一楼去摁才能下去。”

“我去。”他说,“你等着,别动。”

于是在电梯里等待着他,一会,他跑了上来,说,“摁了。”

是他搀着我出去的,感觉地上有些滑,脸上有湿湿的冰凉的东西。“下雪了,”他说。

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我,怕我滑倒,然后听到他大声嚷着,“出租车,出租车。”

在车上就感觉有些疼,接着,想吐。

他搂着我的肩说,“忍着,十分钟就到家了。”

到底还是吐了,他连声跟司机说着对不起,我的脸色大概很黄,他抱紧我说,“没事,到了。”

我已经几乎不能动了,他背着我走,很久了,我们好象没有离得这样近了。一直背到电梯门口,他说,“我感觉你长肉了啊,从前谈恋爱时背过你,可比这轻多了。”

那天晚上,我疼到快打摆子了,恨不得从十七楼跳下去。他陪着我,一夜没睡,我的眼泪流得到处都是,纱布全湿了,我说,真感觉活不下去了。

最疼的时候,我蹲在地上。他半抱着我,哄着我,讲着笑话,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说,“明年,明年我们去丽江吧。”我听不进去,疼极了就嚷,“你别麻烦我了!”

他却仍旧安慰着我,几乎一夜我们之间就这样说着。天亮了,他给医院打电话,言词十分焦急,“我媳妇疼了一宿,你们手术怎么做的?!”几乎和人嚷了起来。

于是又去医院,到了外面,他给我系上风系扣,说,“雪大着呢,来,你踩一下试试。”

果然,雪都咯吱咯吱的了。他还是牵着我的手,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和大夫说话的口气完全不一样。后来我问他,你怎么和大夫那么大声和我这么小声?他笑了笑说,“因为急呐,怕你疼到受不了了,可看你的样子,怎么肯再和你嚷?”

平时我们是针尖对麦芒的。那几天,只能用温柔形容他。

大雪天去买菜,本来不会做饭,买来菜谱对着做,虽然不怎么好吃,可我知道,他尽力了。

他知道我喜欢清静,所以,即使再喜欢看电视他都没有看,而是一直陪着我说话,把手机里装了好多京剧段子,从前他说京剧不好的时候我总和他吵架,但为了给我解闷,他下载了很多张火丁的段子给我,我一直以为他很忽视我,原来,他心里什么都知道。

眼睛好了以后我们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日子如水一样的平静,还是吵还是俗,可我不再问他,你还爱我吗?你知道婚姻是什么吗?

因为我终于知道婚姻是什么了,婚姻应该是一棵菩提树,它那么自然,它那么宽容,它就长在每对爱人的心里,你无需问它,更不必追究,它就在你我的红尘生活里。